《清宫无丽人·襄王府》流年思

20、第二十章 宫门外朱砂影壁 相士道一语成谶

　　碧琼自然是没有见到那张信笺。虽然她对那管事所说“十一爷的意思”心中犯了阵嘀咕，但有圣旨在上，她岂敢有半句多余的话？她也就准备着收拾东西回了娘家。碧瑶直将她送到神武门前，再不能踏出一步。而且鄂硕家也已经不是她的娘家了，她的娘家是巴度家。她总觉得与碧琼还有尚未说完的话，只是反被这些话堵住了喉咙，一句话也不能吐露。
　　“瑶妹。”碧琼掀开车窗上的布帘，微微笑起来，“日后如若飞黄腾达，还望毋要相忘。”
　　碧瑶强忍了眼泪，笑道：“要发达，也是姐姐才对啊。”
　　碧琼勉强微一莞尔，放下车帘。碧瑶早已泪眼婆娑，无言地看着骡车辘辘远去，片刻后才收了泪，收拾了一下有些孤冷的心情，低了头往回走去。
　　没有任何回音，那封信笺如同石沉大海。福临站在窗侧，可以看到御花园内含苞待放的桃花嫩枝。想来此刻她已经离宫了吧，他有些懊恼的将头靠到窗边，嗅到的只有新修复后木与砖石的气息，反让他心中的失落更添了几笔。
　　......
　　碧琼要回家，鄂硕自然也要准备。然在他心中，实则是不希望碧琼入宫。因而得知她被指婚给十一阿哥，心中认为也算是个折中的结局。因满洲女子但凡在十三岁皆要经由选秀，落选方可出嫁。鄂硕虽也常以此事来批评碧琼平日里常犹自欢顽，却暗自希望她落选。
　　原是初入关时，曾有相士翩然而至，自情愿地为鄂硕府中两个幼女看相。鄂硕极相信这个，也不顾什么禁忌，将两个幼女抱了出来。相士只是点着碧琼眼角下那颗泪痣，道：“此女日后必富贵如锦，若非命薄，可以做的皇后。”
　　此话一出，鄂硕半是欣喜半是忧虑，忙问相士何故，相士却道，碧琼鼻小耳薄，绝非福相。更兼有泪痣，卡在此处，便卡住了寿纹。但是有生之年富贵荣华无尽，但是皇后在生时不必念想了。鄂硕听闻这相士言下之意，这皇后多半是个“死皇后”。皇后自然也分生死，有生前晋封，也有薨后谥号。他忙问相士可有破解之法，相士只道，诸多事情，只是命数。只要不见那命中予她富贵之人，自然就可断了此劫。否则她也只能以命换荣，再无破解之法。
　　鄂硕再询问，相士却也不肯开口了，连银子也不曾收，兀自离去。
　　若是能得皇后谥号，固然也能让得董鄂氏光耀振兴。然而若以碧琼之命换取氏族荣耀，鄂硕也是不肯的。只是命中予她富贵之人除了万岁爷还能有谁？选秀时，能不见万岁爷么？
　　鄂硕实在是不愿看到这种无法改变的厄运降临，也只得暗自祈祷相士说的并不是真的。然而碧琼却传回了消息，倒是这另一桩喜事，这倒委实算得好运，未曾入宫，也攀了个不错的婆家，不必更多费心。他暗道相士说的也不算太准，这不，见了万岁爷，也没留在宫中不是？
　　碧琼被那骡车直送出了神武门，驾车的是宫里的小太监小顺子。碧琼也是好些日子没出过宫门了，如今早觉得恍若隔世了。她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面看去，却恰好看见日内常去的酱鸭铺子，不由怔住了。她的额娘富察氏曾经最会腌制酱鸭，她也是最爱吃富察氏所制作的酱鸭。富察氏病逝后她许久不曾吃过酱鸭，鄂硕为安慰她，偶然买了这一家的酱鸭。这被碧琼发现这一户的酱鸭与富察氏所做的酱鸭味道相似，多少能勾起些对富察氏的怀念。这便爱吃这家的酱鸭。
　　当下她也不敢错过，忙掀开车帘道：“顺公公。”
　　小顺子拉住马缰，转过头来：“姑娘有何吩咐？奴才马上去办。”
　　听小顺子这么一问，碧琼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似乎自己的口味，也实在是太不合适了一些，实在有些“下贱”。但小顺子颇为殷勤地看着她，实在有些后悔，只得道：“能......帮我买一些酱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