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拍》庄小水

3、三、

　　笨鸟先飞。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是苏家每个人要牢记在心的家训！无视者，杀无赦！
　　苏曼青一大早来到教室，发现昨天新来的转学生也到了，正傻愣愣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苏曼青慢腾腾地走过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放好书包，拿出早读课文，才慢腾腾地转过身子，跟新来的同学打招呼。
　　“汪昕澄？你好，我叫苏曼青。不过别叫我青青，或者小青姑娘。”
　　“我知道。”
　　苏曼青也没发现这三个字有何诡异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遇见不会取笑自己名字的同学。这一刻，他的向日葵心，一瞬间感受到阳光普照的愉悦，他终于忍不住朝对方漾起灿烂的笑靥，露出浅浅的酒窝。
　　“你人真好！我这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好的朋友。”
　　汪昕澄白皙的脸蛋上像是被谁抹上了淡淡苹果红，有些拘谨，微微一笑。
　　“你更好。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了吗？”
　　苏曼青傻乎乎盯着对方脸上那抹苹果红，感觉自己脸上也一点点发热起来。
　　“当然，可以。说实话，昨天，一看见你，我，总觉得，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又来了！小青姑娘你被春情萌动的少男少女附体了？咿呀，我的鸡皮疙瘩都纷纷起立跟我抗议了！拜托你别再说了！”
　　苏曼青被打断了问话路程，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望向声音来源，发现同桌樊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自己的身边，正苦大仇深地拿出语文课本，书皮下面还夹着几张纸？
　　“樊凡，你来了啊。”
　　苏曼青很自然很温吞朝同桌打了个招呼。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现在超级烦，神烦。孙子涵那个孙子呢？怎么还不见人影？苏曼青我跟你讲，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一次，你不要插手！”
　　苏曼青愣愣看着樊凡的横眉竖脸半晌，才有些疑惑地开口。
　　“阿凡，你和子涵，又怎么了？”
　　“苏曼青，你少给我装聋卖傻，昨天的事情你也有份！”
　　“神烦君还真会推卸责任，净是懂得挑软柿子捏。这都多大了，害不害臊啊？”
　　孙子涵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坐在隔壁，大大的书包重重地往座位上一搁，做好了开战前的准备和气势。
　　“孙子你来了正好！有本事挑个时间好好干上一场！谁退缩谁就是龟孙子死王八！”
　　“烦死人，你还当我怕了你不成？”
　　“阿凡，子涵。妈咪说，好朋友要是敢打架，回家会没好果子吃。”
　　苏曼青静静听了一段时间，有些小着急地想要劝阻火药二人组。
　　樊凡和孙子涵一听这幼稚的话，竟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来。实在不是他们怕苏曼青，而是怕了青梅竹马三人组的家长会。一有风吹草动，你知我知苏曼青知，天下皆知。
　　苏曼青静静地观察他们俩一刻钟，确定两个人已经和好如初，慢慢漾起浅浅的笑容，脸颊边跟着漾起浅浅的酒窝。
　　“啊！无视！无视！这是幻觉！是幻觉！”一旁的孙子涵跟大白天碰到鬼了似的大呼小叫。
　　“子涵，你怎么了？”苏曼青被这凄惨的呼声吓到，慢慢收起笑容转移了视线。
　　“那孙子有色心没色胆，明显在睁眼说瞎话。苏曼青你少掺和，只会越帮越忙。”樊凡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满眼阴测测地瞪着孙子涵，手里的语文课本被翻得哗啦哗啦响。
　　苏曼青愣愣地看了孙子涵许久，才缓缓回过头来面对自己的同桌。
　　“阿凡，你说的话，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
　　“小青姑娘，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神经！没心没肺！对！简直能活活气死人！”
　　苏曼青低下头来默默翻开自己面前的语文课本，没有回话。
　　樊凡有些懊恼地偏过头，一阵尴尬的沉默开始蔓延在两个人之间。
　　“阿凡，你的，你的检讨书，掉地上了！”
　　“苏曼青，你是故意的吧！绝逼是故意的！说，这检讨书上的大脚印是怎么一回事？你让我待会儿怎么跟老张交代？”
　　“一大早谁在那吵吵囔囔的？又是你！樊凡，给我站到外面反省去！”
　　“苏曼青，你个心眼比针还细的迟钝男！这次老子跟你的仇结大了！”樊凡在外面迎着风泪流满面，只能咬牙切齿地在内心狠狠诅咒：“我诅咒你以后生儿子没□□，喝水能被呛死，走路都能跌死······”
　　坐在教室里的苏曼青读了半刻钟的语文课文，突然间狠狠打了个喷嚏。
　　嗯，明天记得多加件外套，感冒了吃药打针可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酷刑。
　　坐在他身后的汪昕澄将早上发生的这一切尽收眼底，葡萄黑的眼睛里一片复杂难测。他有些幽深复杂地看了孙子涵许久，又颇为同情地看了窗外那颗人头一眼，最终将目光牢牢锁在自己眼前那道笔直挺拔的背影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