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戮红尘》九弋

1、第一章

　　“师父，这把刀能送给小五吗？”
　　说话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晶莹雪亮的眼眸述说着他的欲望——他，想要那把刀。
　　刀，静静地躺在案台上。刀鞘是少见的如血般妖艳的红色，其上一只飞舞的凤凰栩栩如生，有着呼之欲出之势。凤凰紧紧缠绕，好像要抓住什么。虽然不知道刀刃如何，但是光看刀鞘便知这是把好刀。而这刀也确实是把好刀。小五脑海中想象着自己拿刀时的情景，心中顿时豪情万丈。
　　“小五若能得到这把刀的认可，师父自然答应。”
　　小五望着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品茗的男人，暗自疑惑。认可？认可什么？刀需要什么认可？
　　男人，也就是小五的师父，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容貌。小五记得从他有记忆以来，男人便是这个模样。九年，算不上长，短倒也不至于，可岁月好似对男人特别偏爱，未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痕迹，依旧年轻英俊。小五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但这不妨碍他对男人的崇拜。男人有的只是世人给予的称号——刀神。神，刀神，多么高的评价啊，但男人心中有的只是冷笑，不过他也懒得辩解。
　　“小五，你去将它拿下来。”
　　男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稍纵即逝。没有人知道男人在想些什么。而小五，心心念念都是案台上的那把刀，自然是不可能注意到，哪怕注意到了，也会认为是自己眼花。
　　小五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可心里却紧张的要命，手，紧握成拳。那把刀他肖想了很久，如今，他就要得到它了。不知为何，小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离刀越近，越明显，但他又不知那不安来自哪里。
　　就在小五要碰触到刀时，一股充满肃杀之意的刀气排山倒海般向小五涌来，硬生生将他逼退好几步，鲜红的血从他口中溢出。男人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失落。小五为这刀气而震惊不已，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手一抹，将血擦去。
　　“师父……”
　　小五的言语很轻，他望了望刀神，又看了眼刀，最后将目光停在了男人身上，静静等待着，等待着男人的解释，那神情犹如在等待生与死的审判。
　　“ 小五愿意听师父讲一个故事吗？”
　　男人的脸上有着追忆之色。小五点了点头，面容上有些惊喜又有些奇怪。男人从来没有给他讲过故事，小五曾经要求过，但都被刀神拒绝了，从此之后，小五就再没有提过讲故事之类的，只一心学刀法。
　　……
　　十年前。烟雨江南。
　　[来者是客]酒楼，掌柜在算账，小二在跑堂。酒楼大堂中央一桌，几个人在高谈论阔，看其打扮便知是江湖中人。江湖人士与江湖人士凑在一起讲的自然也是江湖事。
　　“听说【天下】已经出了刀渊！”
　　其中一个身穿褐色服饰，长相猥琐的男人，自以为表情神秘的说道，殊不知这样的表情只能让人觉得他更猥琐。但他的话题却的确能吸引大堂中所坐的人的注意。
　　“这事我也听说了，准没错的。只是不知被谁所夺？”
　　灰衫男子马上接口说道，深怕被人抢先。
　　话题一旦被提起，接下去便是滔滔不绝的各抒己见。
　　刀渊由来已久，具体之事，早已不可考证，它，是世间所有刀的坟墓。每一把没有主人的刀，哪怕残破不堪，都会由不同途径被送到刀渊。刀渊里的刀，其所含的骄傲，尊贵，杀气，煞气，怒气，哀鸣，不甘，都会灌入其中的一把刀，这集所有为一体的刀叫——【天下】。江湖上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得【天下】者得天下。
　　酒楼的角落里。
　　“公子，我们赶紧回去吧！”说话的男孩只有十二三岁，他没有名字，也没有资格拥有名字，他的脸上满是恐惧，眼睛正在东张西望，怕是在担心会碰上什么人吧！
　　“你怕什么？！以我和你在庄中的境地，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一句！”听了半边脸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的话，男孩整张脸都黯然下来。公子说的不错，没有人会在乎的，而他，到底在奢望着什么！不，他的身份就注定他不应该有任何奢望，不是早该明白的吗，却总是下意识地选择遗忘。
　　男子的名字叫做凤燎，是[苍山庄]庄主苍傲的第三十七个男宠，他十三岁进庄，现已及弱冠，在这之间却从未见过苍傲一面，说是男宠，倒是未行过男宠之事。
　　“你到现在还没认清现实？”凤燎的语气很平淡，嗓音很动听。明明是疑问的一句话，男孩却听不出疑问的味道，他低下头，眼睛有些泛红，贝齿咬着淡的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两只手紧紧地铰在一起，接着他又听到他的公子说道，“我记得，你是见过苍傲的吧？”
　　“嗯。”男孩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不知道男子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这使他忍不住想起了苍傲的样子。庄主，他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是的，是个绝世美男。这是男孩能想到的最适合形容苍傲的词。也许还有更好的词，但他的小脑袋里的墨水实在是少的可怜，不足以提供他更多、更好的词汇。
　　凤燎看了男孩一眼，发现他的耳朵红红的，虽然看不到男孩的脸，不过完全可以想象那脸也不会差到哪去。
　　“你喜欢苍傲？”
　　“啊？！公，公子……”男孩猛然抬头。
　　“你的脸很红！”
　　男孩下意识地用双手将脸捂住，接着又将头低了下去。男孩到底喜不喜欢苍傲凤燎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可是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男人，哪怕两人脸面都没见过，但是光从那人有那么多个男宠，他就无法喜欢起来，即使人人都盛传那个男人如天神，
　　“回去吧！”
　　“啊？哦……”
　　[三十七阁]，凤燎在[苍山庄]的住所。
　　[三十七阁]的院落中站着许多人，这些人是[苍山庄]的护卫，他们的职责是保卫山庄的安全，今日不知为何汇聚在这。男孩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他捂着张大的嘴巴，一双小眼睛瞪得格外的大。凤燎静静地看着，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衬着银色的面具，显得神秘而惑人。
　　“今天还真是热闹啊！”迷人的唇畔轻启，优雅清丽的声音响起。
　　的确，凤燎的话让男孩十分赞同，所以男孩脸上的震惊很快被喜悦所取代。七年来，[三十七阁]从未有第三人踏足，这里就像是一块未被开垦过的□□，羞涩的等待着人的开垦。
　　没有人理凤燎，这才正常不是吗？一个不受宠的男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以礼相待，这个世界如此述说着它的残酷。男孩看着这样的阵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公子和他出山庄的事被知晓了。他记得，山庄之人不可随意出入山庄。霎时，男孩的小脸变得惨白无比。
　　“今天山庄里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我听山庄的人说，今天公子你与你的侍童离开过山庄。”
　　凤燎没有理男人，反而看向了男孩，问道：“他是谁？”
　　男孩一脸迷茫，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看着两人的互动，其他人不禁黑线，而男人更是尴尬万分。他没有料到这主仆二人竟不认识他。
　　“我叫柳云霄。”男人申明道。
　　“柳云霄。”凤燎重复了一遍男人的名字，使得男人有些莫名其妙。“你找我有何事？”
　　“你应该叫我柳管家。”柳云霄说道。闻言凤燎只是耸了耸肩。
　　“云霄。”院落中响起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