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霜》深夜的包子

4、千機

　　第四章千機

　　「師父，我走了。」莫離拍了拍司雷攬在他肩上的手。

　　「小離，」司雷反手握住莫離的手掌，又撫上另一隻手用力地拍了拍。「找到人就早點回來，我們都在這。有什麼狀況就報上百炎谷的名號，整個仙界就算是上層那些多少也得給我們些薄面的。平常還是低調點，免得人沒找到先惹來一堆蒼蠅。有什麼解決不了的，記得要聯繫我們。」

　　莫離默默頷首，似乎是不喜傷愁別離的場面，他勾了勾嘴角，攬過自家師父的肩膀輕聲道︰「師父你也別傷心，還不趁現在無多少要事，趕緊給我找個師娘回來。你看現在大家都有伴了，就剩你一個孤家寡人的。等之後師兄飛昇上來還不得好好嘲笑你一番。」

　　縱使知道莫離是為了緩和氣氛，司雷還是不免拉長了臉。「也就你這個小王八蛋敢這麼沒大沒小跟師父說話，你師兄哪敢，看我還不剝了他的皮！」

　　兩人又在一來一往依依不捨（主要是司雷方面）拖拉了許久，還是連清河看不過眼才出聲。「好了，小雷你這樣還不得送到天黑了，趕緊讓小離兒安心出谷吧。」

　　「是啊師兄，我知道你想多拖幾天啦。不過早去早回，說不定小離一下就找著人啦。是吧？」司陽也在一旁附和著，還伸出手肘戳戳一旁的司雲讓他也接著講幾句。

　　「好啦！我放手就是。」司雷最後再留戀地摸摸莫離的頭髮才鬆手。「一切小心。」

　　「知道了，師父。你在谷裡也要保重自己啊。」莫離又轉頭看向師祖夫夫跟兩位師兄。「爺爺、大爺爺、二師叔、小師叔，你們也保重，幫我照顧好師父別讓他亂折騰啊。」

　　果然聽言司雷又炸毛了。「我還能折騰什麼，有你能折騰嗎？！算了算了你還是快走吧。遲早得氣死我！」揮了揮手，司雷就鼓著臉走回谷中了。

　　莫離看著自家師父略顯蕭瑟的背影不免莞爾，隨即又跟幾人道了別，，才轉身出谷。

　　※※

　　鳴火城，南洲第一大城。

　　仙界五大洲之間皆隔著廣大的妖冥之海，無法輕易通過，便只能靠著五大洲第一大城內傳送法陣移動。而距離百炎谷百餘里的鳴火城，便是南州第一大城，亦是通往其他各大洲的必經之路。

　　自從莫離算出柳孤霜目前位置大約是在西方之後，便先移動到這座城鎮。

　　各樣新奇有趣的小攤販，跟美味的吃食小舖林立，若是平時莫離肯定得好好在此城觀玩一番，但此時他只想盡早前往西洲，早點打聽到柳孤霜的下落。

　　傳送法陣一次開啟需耗費百顆中品仙石，一人的費用是一顆中品仙石，因此除非有哪個冤大頭趕時間肯付清不夠數的仙石，一次就得湊滿百人才能開陣。

　　還好，西洲以豐富的各類妖獸為名，常有人來往狩獵或進行交易，算是較常開啟的法陣。莫離到達時報名之人已有八成左右，想必今日內便可通往西洲。

　　手裡拿著仙石換來的小玉牌，莫離便隨意找了處小茶攤坐著休息，順帶觀察周遭環境。

　　看著看著，就發現不遠處有兩人帶著靈寵低聲爭執著。莫離想了想，便從空間中拿出兩隻金色小飛蟲，輸入一絲仙氣，便將其中一隻悄悄驅往該處。

　　當小飛蟲接近兩人位置，莫離手上的另一隻小飛蟲便開始發出聲音。

　　「……你說……差了……，不是叫你要帶足嗎？現在好了！通不了法陣到時趕不上看怎麼辦！」

　　「師兄，我帶足啦。要不是…要不是您非得買那根玉釵怎麼會不夠呢…」

　　「還敢頂嘴！現在………」

　　聽沒幾句，莫離就撇撇嘴將小飛蟲收了回來。看來只是個錢花過頭連路費都湊不出來的，真無聊。

　　看看周遭沒什麼特別的，莫離只好專注地喝著茶水、吃點點心打發時間。

　　不時，突然一個陰影停在莫離這桌前方。「不好意思，這位…道友。」對方看看莫離的裝扮，似乎因為看不出來莫離的門派有點猶豫。

　　莫離聽聲便抬起頭，是一名穿著深藍鑲銀線服飾，頭髮一絲未綁隨意散在肩上的年輕男子。對方看莫離抬起頭神情輕鬆，未有絲毫敵意，便略為放下心。「周遭都坐滿了，不知在下是否方便跟道友搭個桌子？」

　　對方略帶歉意一笑。莫離看看四周，的確是幾乎都坐滿了，就剩他這桌只有自己一人。

　　什麼時候我也能散發生人勿近的氣場了？莫離微微一笑，便抬手道︰「請坐。」

　　「多謝多謝。」男子喘口氣便在莫離對面坐下，又朝一旁的小二點了壺清茶小點。

　　莫離看對方坐定，便悄悄打量了一下。看穿著打扮應不是那些規矩多的名門大派，但臉上未帶絲毫邪氣應該也不是妖修魔修一路的。估計是哪路散修的可能性大些。

　　確認對方原則上不是容易踩到自己地雷的族群之後，莫離便興起了幾分搭話的念頭。沒想到尚未開口倒被對方搶了個仙。

　　「最近去西洲的人挺多的，我排了三次才排上。要不是快傍晚人少了些，說不定得等到明天了。」

　　聽到對方的話，莫離有點訝異。「不是說來往西洲的人一直挺多的嗎？」

　　「多也沒這麼多吶。這幾天一天最多能開上五六次法陣。以前再多也頂多三回左右，幾乎都翻倍了！」

　　「難不成西洲最近有什麼…？」莫離有點好奇，便忍不住試探地問了句。

　　男子聽言便嘿嘿一笑。「過陣子西洲的玄安城城主要舉辦場比試，前三者有賞，還能跟城主一同用晚膳。這不，有興致的都衝去了，不比也能看個熱鬧。」說完男子又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其實有個獎賞挺不錯的，我也打算去試試呢。」

　　比試？「比的什麼？」

　　「主要是給新飛昇的年輕人一些表現的機會。五十年比一次，飛昇五十年之內，位階在上仙圓滿以下的都能參加。比試分文鬥、武鬥兩種。文鬥以自製丹藥、靈器、陣法比試高低，武鬥以自身武藝、劍技、法術決高下。我看你蠻年輕的，應該也能參加吧。要不跟我一起去如何？路上也有個伴。」

　　原來如此。莫離內心盤算一番，這玄安城是西洲第二大城，如果在西洲第一大城—雷玦城打聽不到柳孤霜下落的話，他估計也是得再到玄安城的。到時如果時機恰巧，倒是不妨參加看看。既然有限制飛昇五十年之內的新進仙人，他參加文鬥就算沒有第一，前三也是跑不掉的。能跟城主見到面的話應該也能多問到些消息。

　　依照莫離打算，便是先從西洲三大主城開始下手。畢竟依照柳孤霜的個性，雖然他要對方乖乖待在原地對方就不會亂跑，但是肯定也會闖出一些名聲好讓他找得快一些。思念成疾的肯定不只他一人。

　　雖然莫名被人這麼熱情搭訕莫離有點不太習慣（他通常都是主動搭訕那方），但直覺對方毫無惡意，便也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

　　「多謝道友的消息，正巧我也在這條件裡面。只可惜我有要事需先在雷玦城待上一陣子，若在比試前事情辦完，肯定也會去玄安城試試的。」

　　男子聽到莫離所說更是笑開了花。「喔！也好。真希望到時可以在比試上看到你，我總覺得我們一定合得來。」

　　難德育到這麼自來熟得，莫離也是輕輕頷首一笑。「莫離。」

　　男子這才想到坐下這麼久還沒向對方字我介紹，不免有些侷促，急忙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莫離一杯。

　　「在下步千機。」

　　兩人又閒聊了好一陣子，直到天色漸暗手上玉符才隱隱發熱，表示人數湊齊可前往法陣。

　　站在法陣中間四周都是人，也不是個適合談話的地方，兩人便只交換了個眼神，便各自站定。

　　過沒多久，法陣便亮起柔柔光線，逐漸加強，直到強光刺眼到完全無法視物後沒幾秒時間，光線便按下來了。眾人再度睜眼，便已到了西洲第一大城—雷玦城。

　　見四周人群漸散，莫離才又走向步千機。

　　「你現在便要前往玄安城嗎？還是先在這過一宿？」

　　步千機摸摸下巴，「過一宿吧。現在去也沒什麼事。下月月圓才比試，還有半個多月時間，不急！明天去就成了。」說完步千機更是興奮的攬著莫離的肩膀。「走，哥兩個先找個客棧，然後好好喝幾杯！」

　　※※

　　聊了許久，莫離才知道步千機今年恰巧是飛昇第四十九年，幾乎快到了比試標準的底線。他說自己是原本在凡界是拜在一個專門研究陣法機關的小門派上。但是可能生性古怪，老愛鑽研一些稀奇古怪的新奇陣法，以致才學有小成便被被師門踢了出來。反而是在世間遊歷時遇到個古怪老頭，看他有天份，教了他更多稀奇古怪的陣法機關，也讓他在這一條偏路一路走到黑。也難得步千機能靠這樣偏門成功飛昇，看來的確是天份高超。

　　不過也因步千機這灑脫古怪的個性，恰好跟莫離一個調性，兩人喝了幾壺酒更是親暱了幾分。甚至喝完酒兩人還跑回莫離的房間拿著兩人自製的新奇產品好好進行了一番交流。

　　知道莫離此行是要找失散的道侶之後，步千機不免遲疑地說道︰「你怎麼不直接跟他約個地方呢？或是讓他來你也行啊。這麼一摸黑的得找多久…」

　　「唉，你不知道。我們一直是這樣的，失散他就原地等，我去找他。手上的戒子有定位功能，我用追蹤陣法找他比較快。而且那人…唉，有點路癡。」

　　「……」聽言步千機嘆了口氣，拍拍莫離的肩膀。「行，我去玄安城的時候也幫你打探打探。別說這個了，你看我這機關…」

　　兩人幾乎聊了大半夜，一直到隔天早上醒來，步千機才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看著自己相見恨晚的好兄弟離開客棧。

　　目送步千機往傳送玄安城的小型法陣方向走去，莫離才踏出客棧。今早一起床莫離又再度施了一次追蹤法陣，反應強烈了些，更加確認柳孤霜定是在西洲大陸上。他想著得先到一些消息比較流通的地方開始探探消息，便朝著雷玦城最大的交易所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