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霜》深夜的包子

3、出關

　　第三章出關

　　煉丹房內，莫離控制著手上精巧的丹爐將內十幾份已經融成液狀的原料，按照順序比例一一融合。在煉丹中這是最困難的一步，只要融合的時間有一息的落差、燃燒的火源強度有絲毫錯誤、抑或是比例上或者順序有些許不對，就是功虧一簣。

　　但莫離在煉丹造詣上幾乎已達到爐火純青的程度，使用本命真火加上自己煉製的丹爐，在細節的控制上都能達到百分之百，沒有一絲誤差。因此在最後這一步驟，莫離也是一鼓作氣，毫無滯怠。

　　丹液融合完畢那瞬間，一股強光伴隨高溫從丹爐中射出，隨即便被丹爐自帶的陣法擋住反彈回爐內。一爐完美的七品上等幻顏丹便完成了。

　　莫離以神識探了探爐內。很好，成功率到了九成五。可以說除了材料本身剔除的雜質之外幾乎沒有一絲浪費。他一轉手，將整爐丹藥放入準備好的玉瓶內，便將丹爐收回儲物空間，出了煉丹房。

　　這次莫離閉關了半年，儲物空間內的丹藥已經有百餘瓶。此外還有幾件煉丹煉到煩了轉換心情煉出來的幾個小靈器，都是莫離突發奇想創造出來的產物，即使只算是一些小玩具，拿到拍賣會上拍賣的話，估計隨便一件也能喊出極高的價格，但莫離煉完也只是隨手丟入儲物空間內，似乎早已稀鬆平常。

　　兩年了，從他在谷內醒來開始修煉到現在，已經兩年了。隨著不停地煉藥，不斷地充滿又放空自己的仙氣，莫離的仙氣也在不斷的飆漲，幾乎達到真仙階級大圓滿，估計再有些機緣際遇便能突破達到上仙程度。兩年時間達到此境界，縱使是像莫離這樣天賦極高，又有門派優勢的修真者，也是相當罕見的。

　　莫離走到谷內的議事廳，恢宏大氣的外廳上只有一名家僕候著，倒是從深處緊閉的雕花木門內傳來些許談話聲。

　　「莫離小少爺，幾位少爺跟老爺都在內廳呢。」立在門邊的家僕看到莫離走入便恭敬地上前說道。

　　「知道了，謝謝秋叔。」

　　百炎谷由於建谷的遠古大神指令以及谷內各式丹方器法要求，歷代百炎谷谷主只會在凡界尋找二至五名具有上品單火屬單靈根的孤兒收為弟子。縱使百炎谷是世上難得飛昇人數高達百分百的奇異門派，歷代弟子就算加上尚在凡界的莫離師兄和一名弟子，到現在也不過堪堪突破三十人。縱使在仙界內，跟一般門派內門外門弟子早說上百人比起來，人數實在是相當稀少。

　　加上百炎谷眾人皆是孤兒出身，長久以往早已將百炎谷當作自己的家，門人即親人，因此百炎谷眾人親如手足加上極度護犢子的名聲在仙界也是出了名的。當初莫離剛踏入仙界便遭人覬覦遭難一事，讓百炎谷眾人好生發作了一回。

　　當司雲、司雨將幾名黑衣人丟回所屬門派時，縱使該幾人是瞞著門派偷偷生事，他們還是一視同仁地在整個門派中下的好幾種可讓對方生不如死了數個月的高品毒藥。縱使如此，對方門派也只是默默吃下了這個啞巴虧，至於幾名犯事的黑衣人下場如何，他們倒是沒再出手，不過是聽聞該門派自己清理了門戶便罷。

　　此是題外話，說回百炎谷內眾人關係親密，從屈指可數的幾名家僕稱呼便可得知。百炎谷慣例是近三代門生主管對外事務，於是乎莫離的師祖便是如今百炎谷的谷主老爺，師父師叔三人被稱為少爺，而莫離也理所當然被稱呼為小少爺了。百炎谷只有四家歷代相傳奉侍門人的家僕，每家同時只出一人服侍，歷代家僕以春夏秋冬為名。從不招外人進來，除了安全顧慮，也能省了許多人多口雜的煩惱事。

　　百炎谷人丁稀少，每代門生年紀少說也相差數百歲。因此在莫離的師父飛昇之後，眾人盼望了幾十載才盼到莫離飛昇上仙界。縱使這時間在修仙世界動輒千萬年的時間概念來看已是極短，但一有新血進入谷內幾名老僕仍是相當激動，尤其這是還是千萬年也難得一件的藥器雙修大師莫離。

　　其實說來，包含幾名老僕跟谷裡的的前輩們對莫離疼愛有加的原因，與其說是莫離的成就惹眼，主要還是他的個性實在對極了百炎谷眾人的胃口—對於認定之人可以毫無保留地付出，凡事只看因果對錯，不論正邪派系的性格—正是百炎谷從創谷大神以來眾人奉行的準則。

　　咳，又扯遠了。

　　且說回來莫離一推開內廳大門，便見四名青年或坐或臥毫不端正的窩在佈滿白色厚毛皮的地上圍著矮桌…吃果子閒聊。

　　其中三名正是莫離的師父—司雷及師叔司雲、司陽，剩餘一名面容和藹的俊美青年便是這代的百炎谷谷主—莫離的師祖—連清河。

　　「小離兒出關了？快來，正巧你大爺爺剛回來帶了不少特產靈果回來，可好吃了。」

　　連清河笑咪咪地招著莫離到身邊坐下，當初司雷尋到這小徒孫時他早已飛昇了，因此直到莫離上了仙界他才首次見到這名被司雷寵得真的放到眼睛裡也不嫌疼的小徒孫了。

　　可憐的小孫孫，才上了仙界就被幾個不長眼的擺了一道，還虛弱地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連清河想到當初司雲、司陽將莫離帶回谷內的樣子便又忍不住憤恨不平地用力咬了幾口手上的靈果。

　　莫離一看到連清河的表情動作就知道他又想到當初那件事，不免覺得好笑之外，內心也揚起一絲暖意。「清河爺爺別氣了，那些人不都讓師叔好好教訓了一回嘛。就是我當初下的百花殺陣，可也讓他們好好喝上一壺了。」

　　想到就是柳家夥同那些黑衣人前來暗算，莫離心中也是頗為不悅。當初在凡界柳家招攬不成便三番兩次對他跟柳孤霜下手，本以為登了仙界就可以擺脫這些擾人的蒼蠅，沒想到… 算了，現在當務之急便是尋回孤霜，那些蒼蠅有兩人連手，加上師門助力，又有何為懼！思自此，莫離臉上便又勾起了笑容。

　　剛剛連清河才說他的大爺爺回來了，此時環顧內廳卻只有四人身影。「大爺爺呢？怎麼不見了。」

　　莫離口中的大爺爺便是連清河上了仙界之後才結成的道侶，是已經七千多歲的妖修仙君—火翼，原型為赤雲翼虎。除了偶爾外出狩獵為連清河尋找新材料跟零嘴（是的，就是各式各樣的高級靈果），只要在谷內兩人便如連體嬰一般。當初莫離第一次見到兩人，便被兩人熱情地抱著不放好一陣子，還要莫離別喊他們師祖，直接改口叫爺爺、大爺爺，才覺親密。沒想到此時居然只見連清河不見火翼，實屬難得。

　　連清河還沒開口，幾乎攤在一個巨型棉枕上的司陽便道︰「師娘知道你今天出關，一早就拿了一些剛獵回來的上品獸肉跟材料做飯去囉。今天有口福了，嘿嘿！」

　　「還說，」坐在司陽旁邊的司雲拿著手裡的書敲了下司陽的額頭。「靈果吃了一大盤，當心待會吃不下飯。」

　　「嘿嘿，師娘做的飯我就算再多吃三大盤靈果也不怕吃不下。」司陽一想到火翼的手藝不免又嚥了嚥口水。

　　莫離看著兩位師叔互相嘮嗑，自家師父卻半趴在另一個靠枕上不發一語。「師父你又怎麼啦？」莫離伸出腳戳戳司雷的手臂。

　　司雷一聽到自家愛徒的聲音，忍不住抬起頭似嗔帶怨地看了莫離一眼。「小離～」

　　看到司雷這副受虐小媳婦樣貌，莫離就知道怎麼回事，不免白了司雷一眼。「師父，你可答應我修到真仙圓滿就讓我出去的，可別反悔啊。」

　　「可是師父盼了好久總算盼到小離上仙界，結果為了修煉這兩年來師父看到你的時間也屈指可數，接下來你還要來個萬里尋夫什麼的，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你跟那個小王八蛋，哼！」司雷越講越氣，忍不住將懷裡的抱枕擰得變形，彷彿把抱枕當成了不知在何方的柳孤霜一般。

　　「好啦，到時候我一找到人就先回谷，到時候師父怎麼打他我都不吭聲，可好？」反正師父每次都打不過…

　　「這可你說的啊。」司雷撇了撇嘴，他也知道自個兒的武力值跟柳孤霜根本沒的比，但是胡亂給他下點絆子什麼的還是行的，到時候…嘿嘿…

　　就在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嘮嗑時，一旁的小門突然開了，伴隨濃郁的飯菜香味走入的便是一名手托著充滿飯菜的巨大托盤，身材高壯、眉眼如刀削般鋒利的男子。只見他冰雕般的神情一見到廳內的幾人便瞬間柔和了下來。

　　「大老遠就聽到小雷又在炸毛。」赤翼聲音裡帶著幾絲笑意，他將飯菜一樣樣放在矮桌上，便在連清河的另一邊坐下，又輕輕地吻了連清和的臉頰，才轉頭看向幾人。「改天你就該跟我回翼虎族領地一趟，看看你是不是走失的小幼崽，不然哪來整天炸毛。」

　　司雷一聽便怒了。「你才炸毛！你全家都炸毛！」卻沒想到話一說完其他幾人都笑了。

　　「哎唷師兄，你這樣還不等於罵到你自己。哈哈哈哈！」司陽在一旁笑得撲倒在司雲腿上，直嚷著笑到肚子疼。

　　司雷知道自己說錯話，一時羞憤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拿著筷子猛戳眼前的肉洩忿。最後還是連清河出面緩頰，幾人才總算開動。

　　莫離看著眾人一邊笑鬧一邊不忘夾菜給自己，不免莞爾。但又想到如今家人都在，唯獨柳孤霜不知去向，又不免感到有些遺憾。

　　不過回頭想想，如今他已修到真仙圓滿，外出行走所需的丹藥皆以備妥。只待這幾天他再重施一次追蹤法陣確定柳孤霜所在的大致方位，便能立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