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传》烟光昼敛

3、溪毒截杀

　　第三回溪毒截杀

　　上霄峰西南角，坐落着幽篁亭，竹林无边无际广阔，正中心就是幽篁亭，没有轻功之人不敢进入，有去无回。月明星稀，霁合倚在追焉的肩膀上，享受着心酸的温暖。瑶裙摆起，在竹风轻柔的细语中缀在剑鞘中，又在风中滑过石阶。石阶下方雾霭笼罩的万家灯火和漫天星辰一样闪耀，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知道凄凉孤寂的是星辰，人情冷暖的是灯火。而此时的追焉和霁合，正在落寞中享受着温暖。
　　“小师弟呆头呆脑的，学功法好慢腾。”霁合说道。
　　“小师弟天资聪慧，只是不肯用功，慢慢来就好。”追焉答道。
　　“师父是何意，你我都未曾下过山，却为何要让扶风下山去。”
　　“师父自有深意，你我不可探知。”
　　霁合哦了一声，又说：“那你说师父知不知道你我之事？”
　　“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修道之人要摒绝俗尘，可师父又怎知，生死哪有情可贵！”

　　“说得好！”这三个字吓得霁合和追焉大惊失色，赶忙转身叩首。原来师父早已在背后，悬在风中，没有半点声响。
　　“真情比不了生死，有情人宁愿生生世世轮回，也要相亲相爱。师父未尝不知，只是这青羊肆毕竟不是谈情说爱之所，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就下山去吧。”师父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说完御风而去。
　　霁合、追焉呆若木鸡，一言不发，时光、星光、灯光此刻凝滞在月色中。

　　三月之期已到，扶风学了些入门本事，一招半式也不会，只会打坐静修。霁合、追焉被逐出师门，三人一同下山而去，扶风算是有了个照应。临行，除了师父，其余众人都来送行，十里长路，执手相顾无言。
　　上霄峰高入九霄，下山之路漫漫，霁合、追焉为了照应扶风，没有御风而行，陪扶风走着漫漫山道。此时，他们信马由缰，不知所之，年光此刻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两个人心心相印，路再渺远，也是短暂。倒是扶风叫苦连天，“哎呦，怎么这么远，一圈一圈地绕，就没有捷径吗？”
　　霁合笑道：“有啊，御风而飞就行了。”
　　“哼，你们就没有教我列御术，我怎么飞啊，我算是知道，你俩整天腻腻歪歪的，难怪三个月没好好教我，看吧，被赶出师门，这就是下场！”
　　霁合、追焉沉默了一阵，有点心酸，倒不是没好好教扶风，只是被逐出师门，戳到了他们痛处。扶风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逗笑道：“哈哈，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嘛。喂，下山之后就到哪儿了？”
　　追焉说道，“听大师兄说是溪毒涧。”
　　“溪毒涧，溪水有毒吗？”扶风问道。
　　“没错，溪毒涧自溪毒谷流出，溪水剧毒无比，人马饮之即死，没有例外。溪毒涧也算是上霄峰的护城池，正因为有溪毒涧，外敌才不至于轻易上山。”
　　“那我们怎么过去？”
　　“这个放心好了，大师兄临行前交代过了，给了御毒宝贝，看！”
　　追焉从香袋中掏出三颗黑黢黢带点紫红色的肉疙瘩，扶风问道，“这肉疙瘩是御毒的啊，能吃吗？”
　　“当然，这是蚺蛇胆，吃了之后一天内就百毒不侵，我们可以借此渡河。”
　　扶风长大了口，说道：“哇，这真是宝贝，喂，还有什么宝贝，别藏着了，好东西还不给我。赶紧给我尝尝。”说完就伸手要夺。
　　霁合从追焉手中抢过去，“喂，不可，下去再吃，药效只有一天，别忘了，溪毒涧有三十三圈，由外而内，毒性渐强。一日之内能不能赶出去，还是未知数呢！”

　　三人白昼赶路，夜晚露宿，就这样连行了十五日，才到溪毒涧。三人到最内围的溪水前，同时呆住了。
　　“不是吧，这是溪水嘛，这简直是深渊啊，一望无际宽的溪水，水面上还腾起阵阵雾气，不对，那紫色的肯定是毒气，你俩看，还泛着五彩光，这可怎么过啊！”扶风双手垂下，沮丧起来。
　　霁合说道：“这，才是第一涧吧，看来，只能唤灵兽了！”
　　追焉和道：“只能如此。”
　　两人对着无垠溪水，双手合一，祭出一道唤兽符箓，忽闻一声长啸，一只巨兽于半空中现出，腾跃在地上。扶风定睛一看，巨兽羊角、兔面、牛身、马蹄、仙鹤白羽，浑身雪白，器宇轩昂。追焉和霁合左右抚摸着巨兽，说道：“白泽，好久不见了，在那边可好。”白泽点点头。
　　霁合说道：“没见过吧小师弟，在师门你可见不到这么大的灵兽，全都是小不点，这次让你大饱眼福了。”扶风怔怔看着白泽，蹑手蹑脚过去，想摸摸白泽。忽然白泽仰天长啸，吓得扶风倒退三步。
　　“喂，扶风，白泽怕生人，不要乱摸。”
　　“你们什么时候驯养的灵兽，我怎么不知道，真没见过这么大的，毛发这么丰腴，洁白无暇。”
　　霁合、追焉含情脉脉对望，追焉说道：“这是我们幽会之时驯养的，最初我俩只想养只灵兽当宠物，算是情之结晶，怎料以灵气驯养时发现，阴阳二气相交，灵兽生长极快，也许这就是负阴而抱阳的神奇吧。”
　　“也是，大家都是一人一只，哪知道男女合力这么猛，唉，就我没有，就只有我羡慕的分。”
　　霁合安慰道：“别羡慕，等过了溪毒涧，我们就传你寻兽符，你就可以去灵兽界寻一只自己的灵兽，只是也得等你灵力足够强才行，不然去了会被灵兽吞噬。寻到灵兽还得看缘分，心有灵犀的灵兽毕竟可遇而不可求，至于驯养，就看你灵气了。”说完扶风喜笑颜开。

　　三人吃了蚺蛇胆，苦得不行。追焉、霁合、扶风一同骑在白泽上，白泽后退几步蓄力，然后一声长啸，纵身跃起，在半空中拍动翅膀，循溪翱翔。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跨越了三十涧，待到最后要飞出时，突然晴天中一道闪电，径直劈在了白泽翅膀上，白泽呜咽了一声，倒在了溪毒涧中，浮在溪水中。
　　追焉、霁合大喝一声：“暗算小人，出来！”他俩心有灵犀，灵气聚合，一声巨喝，声波涟漪状散开，所到之处，草木虫鱼全都死净。他们愤怒了。噼里啪啦，到处都是兵器坠地的声音，敌人被声波震死了。活着的有三人，赶将上来。
　　“我以为是哪里来的小人，原来是毒界三王啊！”霁合伶牙利嘴地讽刺道。
　　“不错，正是我三人，没想到青羊派也会有偷情的败类，可笑可叹可怜，不知空身老道颜面何在。”说这话的正是断钩吻。
　　此时追焉、霁合、扶风三人浸在溪水中，也顾不上白泽，眼前大事就是对敌。扶风小声问霁合：“二师姐，这三什么来历？”“简单给你说，这三个小人就是三毒王断钩吻、毒牵机和鹤脑翁。这三人每人都熟谙一种巨毒，断钩吻自然善使钩吻毒，就是断肠草，他的随身兵器钩吻就是用这毒汁冷浸煅烧的，剧毒无比，浑身都发着渗人的翠绿霉光。毒牵机善使牵机毒，他没有兵器，只会一套拳法，叫牵机拳。这套拳法的精要之处在于打出之后，十丈外即可中拳，中拳之人瞳孔放大，呼吸急促，手脚佝偻相接，最后倒地而死。据说世间从没有人目睹过毒牵机使这套拳，也只有他老婆马钱子见过，也只是一次。鹤脑翁，自然使将鹤顶红出名，鹤顶红就是砒霜，都说仙鹤红脑袋有毒，其实没毒，不然那些道长也不会用来炼丹药。”
　　“哈哈，没想到上霄峰不通世外，却见识颇广，真是不出户知天下啊！”鹤脑翁说道。
　　一旁的毒牵机不耐烦地说道：“哎呀，我说两位，还磨叽什么，那只白花花的灵兽都被我们毒死了，再一起放毒，毒死他们算了。”
　　追焉和霁合同时望着倒在溪毒涧中的白泽，伤口本来流出的赤血，如今都变成了紫黑色，想来是命不久矣。他俩眼神一对望，刹那间飞身到毒牵机身旁，白光一闪，毒牵机被拦腰截断，那牵机拳顿时成了绝学。鹤脑翁和断钩吻大吃一惊，还没缓过神来，已经身首异处。原来毒牵机被斩断后，追焉御风闪到鹤脑翁身后，一剑“羽化登仙”，剑气顿时将鹤脑翁削成了梨花白羽，这记剑招先以寒气凝固敌人，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刺削出千剑，中剑之人就变成漫天飞舞的羽毛，有时候也是雪花冰晶。青羊派的剑招本不为制敌，故而剑法似翩翩起舞，哪知对敌来，竟是这般迅猛，还这般优美，不似杀人，却似作画。
　　断钩吻更是惨淡，全是一处伤口也寻不到，应声倒在了溪毒中，沉入了溪水中。扶风看不明白，“二师姐，这是什么剑招？”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给他留个全尸，浮尸而去吧！”

　　“白泽，白泽，白泽……”追焉和霁合伏在白泽旁，用尽了灵气，也挽救不回白泽的性命。虽说溪毒涧最外围毒性最弱，但溪水毕竟剧毒无比，白泽伤口浸在溪水中，加之刚才被三毒王攻击，也是气数已尽。
　　扶风安慰了会他们，节哀顺变。他们祭起了“德充符”，度化了白泽。越过了溪毒涧，三人来到了平家坳，离上霄峰最近的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