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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人质(2) ...

  •   “是!”
      长官令下,两个兵差再不迟疑,一左一右向白玉堂围去,他们打算一个一边架住他双臂,启料刚沾上衣服,那对柚口忽的一震,两人只觉有猛力袭来,再反应时已摔落地上。
      白玉堂面露惊愕,怪声叫道:“哎呀官爷,你们怎莫了?”讲着拍了下额头,佯作恍然,“是咯,官爷要捉我呢!嘿嘿,可是我早说过,我听得懂,但我手足不长耳朵却不懂呢。对不住,对不住啦!”
      那姓张的长官面皮抽了抽,知他面上卖蠢,实则仗着本领恶意讥讽,不禁心中着火,把手一挥道:“愣着做甚,都一起上!”
      其余三个兵差得令迅疾扑上,与头两个人,拉手的拉手,抱腿的抱腿,还有一个搂在他腰,欲要将人压制五花大绑,可结果咚咚五声过后全又栽回土里。
      白玉堂拂拂袖子理理衣,笑盈盈的说:“哎呀,在下管不住自家这胳膊腿脚,害的官爷又刨坑啃泥,官爷量大,包涵包涵呢。”
      说着停了停,接着道:“可惜耽误了官爷差事。嗯,不如这样,你们拿刀再来捉我,我的手脚虽没长耳朵,可有哪个见刀子不怕?定吓的手足瘫软,如此的便可顺利啦。”
      他一直装疯卖傻,那张校尉早恨的咬牙,现在听他居然这般要求,心内不由大为吃惊。先想,他自个儿找死,我这边乐见其成,也刚好出口气。后想,他既敢这样决定,必然持才傲物觉得力可当敌,咱这厢或也讨不着好处。犹豫片刻最后计算,又如何呢,他们若不济,我还有一柄刀在,他总归没有三头六臂。
      遂道:“既如此,你们就不要叫人失望了,好好用刀子吓吓他的手脚!”
      “遵命!”
      五人应下,五刀竖起,五条银光齐齐罩满白玉堂的身,恰好对准他的手、脚、和胸腹。白衣照着银光仿佛添了层银甲,可白衣的人别说没有丝毫惧意,就是连点微的战意也无有,只静站着保持原有姿势。
      五人心头愕然,均自以为他的手脚莫非真被吓软,所以才动也不动任凭宰割?但下一瞬,他们才发现无法动弹的不是他,而是他们,和他们手里的兵刃!
      锐厉刀气顷刻化为乌有,刚挺刀身也弯起变作了软虹,它们缠在白玉堂巍然笔直的身上,便似藤萝系桩一般顿成柔情姿态。
      白玉堂两眼荡来荡去的看,一会儿喷笑出声,“哈哈官爷不好意思,我刚记起我的手脚没长耳朵,实际也不带眼目,这回啊又对不住你们啦。”
      他奶奶的!张校尉暗声大骂,却始终一言不发,因他早有预备,要出其不意再给他赠上一刀。以是拔刀出鞘扑身而出,朝着他的头顶煞然劈去!
      白玉堂这时周身的劲气都化作绵力吸附着那五把长刀,实无再有多一只手对付那天降的奸兵,他抬首望着逼来的刀光暗思脱身之法,却觉得都已晚矣。
      眼瞅刀锋已经压到天灵,那白亮的刀口却突然止顿半路,于空停了半瞬而后反向飞回,但听嗵磅一响,张姓的校尉已砸在十丈开外,仰面朝天。
      但白玉堂没有注目于他,而是侧目望向湖边,那粼粼水波旁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墨衫静伫,悄无声息。
      “展昭,是你。”他攒下眉来开口,“喂,谁要你多管闲事!”
      说话间将功力一收,围着他的五人也纷纷弹出,飞了一段都摔的四脚朝天。而他一跃奔出拎着拳头冲往湖畔,口里喊:“你坏我好事,吃拳来还!”
      谁知,展昭全不搭理,擦过他径直朝前方走去,好像真怕了他这口铁拳一样。
      那面,张姓校尉连咳了几声,吐出两口血沫,见他走近连忙跪下,拱手道:“展大人。”
      展昭点点头,道:“起来说话。”
      “是,大人。”他立起身,捂着胸口又闷咳一下,垂头不语。
      展昭道:“张副尉,方才我让你带一队人去往‘血芝楼’盘查,怎么盘着盘着却到湖边摸起螺蛳来了?”
      “这…”张副尉支吾一下,眼睛往白玉堂那边瞟了瞟说,“刚才属下听说这边有两恶徒,非但拒捕不说,还杀害了好几个人,便过来查看顺便将人逮拿。”
      “是这样。”展昭颔首,放眼朝后望去,说道,“青面鬼茅青,赤面鬼柯巧,这‘魑魅三刀’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但那名出在欺良压善,大在无恶不为。”
      张副尉显然不懂他口说何人,只能附和着道:“小人见识简陋,不识得什么三刀事迹,不像大人见多识广,样样闻得。”
      展昭奇道:“不能呀,方才你说有恶徒杀人惹你愤慨。我看了看,那边丢了魂的,唯有茅青、柯巧而已,难成不是你说的死者?”
      张副尉背心一凉,全没想到他竟然认得那几人,急忙解释道:“这…小人是说…啊,那几个恶徒内讧,便死了两个。”
      “哦,原来如此。”展昭道,“邪恶之徒多死几个,也算人间之福,你不该错付怜悯在此浪费光阴,‘血芝楼’内仍有一窝财狼未清,就等着你挽弓搭箭了,还不快去。”
      “不行!”张副尉忽然眼刀锋利射向白玉堂,“这里还有个贼子,属下要先将他捉拿。”
      展昭笑笑,“他犯了何罪?”
      他怪道:“大人,在此的个个有罪。”
      “哦,是吗?”展昭道,“你我也是?”
      “嗨大人,你别开玩笑了,来之前王大人有令,要尽可能的多留活口,以保证据齐备。这小子不听规劝连杀两人,属下怀疑他是杀人灭口,内里必有猫腻。”
      “哈哈哈!”展昭大笑,“如果我说那柯巧是我杀的呢?”
      对面闻言愣住,一时无言,展昭又道:“总之这一个人,你们杀不得,也捉不得,甚至连碰也不可!明白吗?”
      张副尉大愕,刚才展昭阻止他时已心中有惑,现在听他这样讲,可以确定其中定有因缘,本来他受人差遣,就该奉命行事。可想到如此一来,那恶气就无法出泄,便强言道:“出发前,王大人所付嘱的话,展大人也是听的清楚的。倘若我违背了命令,那么…”
      “就让我来领罪吗?”展昭接过话,却不再同他说讲,而是向着后方喊,“哎呦五爷,怪事哦,展某这儿有怪事。”他说着,伸手往怀里头掏去。
      白玉堂在后竖耳听他们对话,未防他这突然一句,顿时有些迷蒙。其时,展昭又说:“看看哦,我看看是什么哦。”
      “哎呦,不得了了,五爷你猜怎么着,我的怀里长出了一窝鸟呢!”
      什么?!这展猫子是不是疯了?白玉堂捞捞耳朵,以免自己听了叉,然那边却继续说着:“五爷,你帮我鉴别鉴别,到底什么品种?”跟着话,一样东西迎面飞来。
      白玉堂手一探,便将之接到掌中,入手触感邦邦的硬,不长翅膀不长毛,不论正面反面,全没半点鸟的样子。呸,不就是老猫子的那块铁令牌吗?
      举起来喊:“喂老猫,你的狗牌子给我作甚,难不成想换一条鱼干粮?五爷这就给你下湖里头摸去?”
      展昭不回答,只指指令牌与张副尉语:“到时候,你也不必请王大人开我罪条,直接往大庆殿向圣上告御状就好。”
      张副尉看看那牌子,脸色白了一白,再不坚持什么,招呼回那五个人,一并的向血芝楼跑去。
      待到他们走远,白玉堂才踱上前来,拎着牌子晃在展昭鼻前,“五爷验过了,这一窝不是春燕衔泥,也不是鹤舞白沙,而是皇殿屋檐上的断腿老公鸡。肉太老不值钱,鱼鳞换不着半片,你自个儿留着叫早吧。”
      话音断落,摇摆的铁牌一跳,朝展昭鼻梁蹦去,展昭拂手截住轻轻一笑,却没有装回怀中,而是又塞进白玉堂手心,“不久月婆子要吹灯,入了夜老公鸡煤灰捂眼,想打鸣还得等天明,这会儿闹不着五爷清净,您先收着何妨。”
      白玉堂拿手拨开,嗤笑道:“方才若不是你碍事,那几个黑皮子的筋已被五爷抽净打成了结,如今你塞这老鸡过来,是要替爷爷啄虫,还是要帮虫儿守门?”
      展昭笑道:“是鸡自该啄虫,怎能抢了黄狗职能。五爷不知道,此一回进园的兵差足有五百余人,保不准哪个又眼盲不识泰山郎,来给五爷添些烦堵。”
      他讲着目光放远,游移在远近奔跑的兵差身上,“这些眼睛,虽识得世间万物,却辨不清简单人形,他们唯一认得的只有权势和功利。”
      白玉堂听他说话,垂下眼皮也迷散了心思,片刻后忽然想起什么,面色腾的沉下,说道:“是了,我以为你是只身前来,却原来还领了如许多黑皮。你不会不知,这园子底下都是你们官家后院看的老公鸡。”
      “我当然知道。”展昭一边应着,一边乘他不备把牌子插进他腰封,“不过五爷放心,这些人不是从通州带的,更不是在泰州领的,是我从江宁府特地借来的。江宁的知州是包大人的门生,可以信得过。”
      “老猫你居心叵测啊。”白玉堂发觉,拔出令牌往他脸上拍,“你放这些黑皮来此,目的还不是为了绊五爷脚跟!”
      展昭闪身躲过,笑呵呵的说:“五爷可别错冤了人,在下实是好意。”
      “什莫好意?”白玉堂扑上去,又往他额头上扣。
      他赶忙弯腰避开,紧走几步在湖边蹲下,胡乱扯了几根草茎,笑道:“双蝎寨贼孙子多,采花的浪蝶也多,五爷一人十根指头全挂满了也不够放的。”
      边说边在草茎上打了几个结,“您瞧,多找几根草绳把蚱蜢全串起来,才好省事省力,不是么五爷?”
      白玉堂跳过来,一把夺过草梗,威胁道:“你最好没有说假话。”
      展昭眼笑弯弯,“万一展某不爱说真话,你又当如何?”
      对面的人眼珠儿骨碌转转,忽尔绽开一笑,“我看好办。”随即抓起他手,把草茎细细绑上。
      展昭皱眉,奇怪问他:“五爷讲讲,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堂颇为得意,摇首晃脑的说:“我先栓一只大的,就不怕小的闹脾气。倘真有意外差池,你这顶官帽也可抵几两用场。”
      展昭失笑,好么这一不留神,自己倒成了人质,故扮愁容,唉声叹气的道:“哎,比不过五爷精打细算呐。”
      白玉堂牵牵嘴角,又牵了牵草梗,使力将他拖起,“诶,可以走了吗?”
      “嗯?去哪?”
      “嘿,不是还有地方未清?哼,爷爷可得做进门的第一支箭!”
      “这个…哎呦你轻点。”
      展昭随着上边的力气,被一拖扎进愈浓的晦色里,亦步亦趋跟着身前的白色。他走的急,自己不得不追的紧,也搞不清着急的到底是哪一个?不经意间瞥到了远处的天,呈现出夜与昼赶着交替出的晕灰之色,不禁有微的愣神。
      前面的人突然步子缓下,他未及留神猛的撞上去,引来那人不爽的抱怨,腾的转了头过来,尖牙道:“喂,你别贴这么近。”
      展昭翻个白眼,提了提手,“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无可奈何。”
      白玉堂瞄了眼那根细短的草梗,脸色有些不好。展昭晃晃头,大跨一步迈前,将他扯的一个踉跄,差点又撞在一起。后者嗅到他近身传来的体息,面孔青了青,不由得很是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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