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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炼金老妪 ...

  •   荷花村,并着何家村,过一条涧沟,则到禄王村地界。此村比前二者大有一倍,光盘查细问,便花去近一日功夫。
      及第二日,又沿河访遍尹茂村、牛舌村、布投村,再绕回离镇心最近的璎珞村,时间已是薄暮。
      土径上,三条人影共背一轮橘阳晚照,缓缓穿过最后的昼景。
      鲍昀拎个大竹篮,一人走在最前。两日的奔走,未损他分毫力气,跑调的山歌依然唱的中气十足。
      “烟锁眉呦呦……雾浓愁也深呦呦……”
      “哥等妹呦……夜不眠呦呦……”
      “……花都谢咯咯……心也不凋呦呦……”
      ……
      他唱的字字悲戚,句句情深。但也字字搓人耳膜,句句磨人魂魄。
      沈碧涛不喜与他攀言,但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冲至他身边,泄出心中恶气,“喂,别再唱了,快闭嘴吧!”
      “狗学猫叫也比这悦耳,猪来打鸣也比你动听。”
      “豹子云,你跟来到底做什么!”
      “小画郎呀。”
      鲍昀听话的停了歌,转过头来,“这歌子,是小时候青椒妹教我的。但她后来,却与何家村的小子谈了情。我我……”
      话说不下去,眼眶却泛了红。沈碧涛未骂完的话,堵回肚中,只憋着脸色和他并肩行路。
      三人沉默又走一段,在道口看见个茶摊。暮色渐深,四周无人,这摊子仍旧未收,似乎不甘心就此撤营。
      许是好不容易才逮着个客,摊主热笑的跑来,迎阿道:“贵老爷,富公子,穷乡山路颠,行路多累沉,不如到小摊饮口茶,舒缓舒缓再启程?”
      不提倒不觉得,被他一说还真有些疲,三人收起脚步,挑个桌坐了。
      一壶茶喝完,鲍昀打出个长咯,把随身竹篮子,从地上提到桌上,大手一挥,掀开盖遮的粗布,露出许多彩色糖豆。
      这两日间,他们探访附近村落,得知几年来,各地多有人失踪之事,女子为多,少年男子也有,与那秦娇娘事件,多有相似之处。
      他们每到访一地,便有村长、村民特意相迎,一面申说种种冤痛,盼求能助其寻救亲人,一面奉物作礼,呈表谢意。有趣的是,不同的村,不同的人,所献之物却无二异,皆是糖果豆子。于是,一圈兜下来,集了半篮子。
      沙啦,沙啦。鲍昀大手抄进篮中,淘出一把豆子,道:“老子见人送过金豆子、银豆子,第一回碰着糖豆子。这些村子看似无奇,风俗倒异,咱们又不是娃娃,分这许多甜嘴食做甚,还能下酒不成?不如塞我两颗咸鸭蛋,倒能下碗饭呢。”
      他是第一次见这糖豆,自然不明其中之意。但沈碧涛不同,也伸手进篮,却摸出来一匹纸马。鲍昀虽早见着,却不曾留心,现在看他将之拆开,摊成一片,放到自己面前。
      他眼一晃,瞧上头写有几个字:泰州登丰县。
      跟着,还有一副迷你地图,标注几个记号。
      木脑瓜瞬时打不过弯,傻愣的问:“嘿这啥呢,上元节未到,就猜上谜了?”
      沈碧涛点点地图,“有人留了话,需往这处行。”
      “青椒妹在那?”
      “当然有关。”
      鲍昀虽不灵光,却也不笨,眨眨眼道:“我说,那留线的家伙何人来的?怎如此不痛快!既然都提前知了,直接出来讲不好?偏拐那么多山道道。”
      沈碧涛想,你问我?便问错了人。我倒也想知了,可答案在别个人心里闷着呢。想着,向展昭瞥去。
      后者笑笑,说:“这是个游戏,一个愿者上钩的游戏。”
      “愿者上钩?”
      鲍昀牛眼忽闪两记,晃摇否定道:“我看不像。这你追我跑,我扑你躲的,倒像……”
      他欲言又止,做不出好的比喻,仰头思索半天,忽然有对蝴蝶前后追逐着飞来。他瞧之灵光一现,拊掌道:“你扑我扑的,倒像个求情游戏,嘿嘿!”
      笑完,突然记起儿时与青椒妹扑蝶玩乐,顿时又怏怏不乐。而另边的展昭,心内也微微有异,不觉瞄了眼桌上长剑。
      次日,三人串成一组,各驱一匹骏马,破晓色而行,侍更夜而宿,不久便抵泰州境内。依那图中所示,直奔登丰县县市,未多日已至镇上要衢。
      时近晌午,主干大街上热闹盛极,几人刚勒马停行,一群年轻市井喧哗着拥跑而过。沈碧涛的马受惊,嘶鸣着踢翻路边果摊,只得下马来赔礼又赔钱。这才刚入新城呢,就破费一笔,也是霉星照顶。
      小摊老板收了钱,黑乎乎的面孔,才拨散了云。展昭刚弯下身,欲帮忙收拾摊子,又一伙年轻人疾奔而过。
      鲍昀忙拉马匹避开,一边稀奇的问:“嘿,这哄一群来,呼一批过的,做什么热闹呢?”
      老板摆着竹筐、竹篓,一面道:“外乡客人,你们有所不知。对街有个疯老婆子,从几日前开始,天天在巷口烧纸钱。听说那烧尽的灰中,能炼出真金来。这不,都是为摸灰求金去的。”
      “纸钱能烧出真金?哈哈哈!”
      鲍昀大笑一声,“若真如此,那阎王殿得开在衙门府啰!”
      展沈二人也忍不住莞尔,展昭道:“既有这般好事,大哥怎不去试试?”
      老板道:“我哪没试呢,却抢不过呢。”
      他拍拍自己侧腰,“喏,差点给人踩断了背。嗨,年纪大了,可争不过后生崽,还是摆摊谋点小钱吧。”
      三人皆是一笑,利索的理好摊位,各牵了马沿长街续行。路侧店面均洞敞候客,巴不得卸下门户邀迎,却有一幢酒楼门窗紧阖,更有两张封条闭固,也不知什么缘故。
      经过这酒楼,拐过街角,斜对面一家客栈,修的典雅精致,几人商议过后,决定于此打尖休憩,便将马匹、行礼交于伙计,走进店中。
      一盘菜刚见底,一串脚步音,拽着一人影,从街口飞跑而来。那人在门口站定,嗓门也同时放开,大喊道:“我中大彩啦!”
      “咱今个儿财星高照啦!”
      粗布短衣的小伙,在门外一蹦三尺高,喜地欢天跃进门槛。孰想,足底沾上大堂的砖,却似踩在菜盘油光光的底,一个没稳住,摔个四脚朝天。
      店中食客哄堂大笑,他也给掌柜揪着耳朵拎起。小老头掌柜骂:“兔崽子又去哪儿撒欢?不干活了!”
      小伙揉着耳朵委屈,“掌柜的,我摸到大元宝啦,你看!”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戳到小老头面前。几缕金灿灿的光,瞬间打亮皱巴巴的脸,其上的浑浊老目,也登时发出闪光。
      “嗨啊,你你你……真抢着啦!”
      “对呀!”
      掌柜声音打着颤,小伙身体打着摆,得意洋洋说:“今个儿我本去晚了,还当灰也摸不到啦。谁知,后面有人将我一推,接着几人把我狠挤,这样稀里糊涂的,就跑到了前头。最后,人一扑撞翻个火炉,元宝主动跳我手里咯!”
      他被幸运之神拥抱,整的大厅食客听着,个个心生羡慕,起了纷纷一阵声潮。有些个本来不信,现在怪叹世间果有奇事。有些个半信半疑,此刻惋惜未去碰碰运气。
      展昭三人也惊疑交集,觉得不可思议。
      沈碧涛忍不住问:“小二哥,你的金元宝当真是纸炼的吗?”
      “回客官,假不了!”小伙道,“这几天,小的不是唯一摸到的,也不是唯一看到的,不敢说虚呢。”
      鲍昀道:“切,若钱真可炼金,那烧纸的人干嘛不自己留着,要便宜他人?”
      “这个么……”
      小二被难住,苦思一会儿道:“她呀,说是要求天。”
      展昭道:“散财……祭天?”
      “对对!”
      他说的比自己好,小伙猛点头道:“那婆婆老念叨着几句话,什么‘纸钱烧给死人,真金送给活鬼,望老天见钱眼开。’”
      “望老天见钱眼开……”
      展昭垂目,反复念了这句几遍,突然一下站起,“小哥,那婆婆人在何处?”
      “唔,对街钱记磨坊附近的巷口。”
      他话刚落,展昭已拔身冲向门外。沈碧涛和鲍昀一见,来不及究问原因,也一同的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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