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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偶遇(1) ...

  •   三年前,他应好友之托,往杭州暗访密事。因此,偶管了一件闲事,邂逅了一个有趣的人。因为某些缘故,他们互赠佩剑,有了一面的情谊。
      人在江湖,奇人异事总有遇逢,不足为怪。只是大多,过目即忘。而那个人,或许由于剑的缘故,自己却偶会忆起,乃至曾试图寻访,然而总是无果。
      人与人之间便是这样,相逢无定,聚散难料。他与她,或许也只一剑之缘而已,所以无需有过多的怅憾。只偶尔惜叹,倘若当时能结交为友,会不会更好一些?
      就在他以为,那人那事已随时光远去,却不期然的,听说了某件事情。
      十天前,苏州有名的风月之地——露浓苑,出了个风传江湖的事件。
      说是名冠武林的南侠展昭,为了个烟花女子,在此苑内与人争锋吃醋,争执斗殴。期间,甚至拿出新任朝廷官员的身份,威压他人。最后,以重金赎买了一个花娘,扬长而去。
      此事出后,几日就遍传江湖,引来议论纷纷。有人说展南侠君子高节,必是谣言生非;有人说展昭果是凡夫一个,拈花摘艳,也算跌荡风流;更有人说展御猫为官败行,侠义气节概抛,骄奢淫风尽染,整整个江湖之耻,武林败类……
      这世间就是如此,途说巷言,沸沸不绝。更况乎展昭这般的人物,总不免有几桩遭人乐道的逸闻趣说,特是此类风流韵事,倍加引来风言影语,乐之不疲。
      然而,这些善意的戏言也好,恶意的游言也罢,他无不是一笑置之。曾经的游侠,今日的朝官,骂名与艳羡,皆是云烟浮水,于他毫无分别。
      照以往,他定无暇理会,但这次,却有不同。因为,有一个细节要他格外介意。
      传言说,那日在露浓苑,展昭是以一把剑显表了身份。这剑,自然是江湖上无人不晓的巨阙剑,南侠的佩剑。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巨阙早于三年前,就被它的主人转赠他人。因而,如若巨阙不假,那么当日在露浓苑出手的,必然不是他,而是——她!
      思绪,从往事中回转。展昭的目光,也从远山处,飘回到桌边的剑上。
      湛卢,那人的剑。剑啊剑,你的主人那般做,究竟意欲何为?
      他无奈一笑,饮干杯中的茶,丢下碎银离座,继续往苏州行去。无论如何,总归要去探上一探,将此事弄弄明白。
      走了一段,在一个岔道口止步,路道挨着一片幽林,风习习刮过,残叶摇摇坠下。他摘掉落于衣上的一枚,任它翻转着坠下,再由风带着,往前飘去,也不知会停在哪一个路口。
      不同的路口,通往不用的未来,正如江湖的道口,多是险关,少有幸逢。你永远不知道,在下一个拐口,会遭遇什么?
      正自遐思,一阵兵刃交接的响声,从一条岔路的遥处,隐隐约约传来。展昭神色一凛,启步朝那边走去。
      林中深处,薄辉淡淡,草木静宁。突然,一群山鸟从林木间仓皇飞出,似被什么追逐。
      紧随而至的,是几只冷羽冷翅的银鸟,不同于前者的优美敏巧,它们电速厉行,且杀气蒸腾!
      啵!啵!啵!银鸟依次撕开布料,咬进皮肉深处,引致几声痛叫。中招的身体,全弹飞落地,砸起枯叶四散纷飞。
      熊三毒没有避开最后一只银鸟飞镖,被它舔去一块头皮,血珠子瞬间冒出了芽。他大手抹了把伤处,往衣上擦了擦,啐出一口道:“顾屏水你个小鳖佬,别给耍这些片儿玩意,爽快点来打!”
      “熊老大,你这几日阴魂不散,一路从苏州缠我到此,还没吃够苦头么?”顾屏水侧身背手,眼睛望山望水,就是不望他。
      熊老三气甚,“你如此目中无人,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出!”
      “哼,那就得看看你有多少的能耐了。”
      “你!……”
      熊三毒正欲再骂,却被旁边人一把阻下,那人叫赵达然,乃青牛门二当家,此次前来助阵的帮手。
      他不慌不忙道:“大哥,人顾少侠不愿同我们直接动手,自然有他的难处。你也不想想,他虽是前门主的儿,却非今日的主,做事能不提着小心么?”
      熊三毒愣眼一转,腾被点进了一丝灵光,忙顺着他话说:“是呀,顾少侠可是水针门老门主的独苗苗,怎就没继承门主之位呀?反倒让无血缘的徒弟成了门中新主。啧,究竟是徒儿过于优秀,还是儿子过分草包?嘿,江湖上可猜度不断呢。”
      段夕一听,炸开喉咙道:“妈的,你胡说什么!”
      “怎么,我有说错?”
      熊三毒抡了抡长锤,叉腰道:“水针门自从到了戚陌陌手里,还真就一日千里。可那儿子呢?呵呵,连和我动个手都没胆气!”
      “哎呀呀。”他状作痛心,晃着头说,“恐怕他是担心对付不过我熊爷,到时候事上加非,免不得被戚掌门一顿责罚。哎,可怜呐可怜,在自家门下替他人提鞋啧啧啧……”
      他摇首摆脑,鼓唇咋舌,溅出来的唾沫星子,恨不得全往顾屏水脸上喷去。后者轻拈胸前发丝,终于轻飘飘向他掠去一眼。
      这一眼,叫他叫仗的雄心又旺了三分,继续往上浇着油,“好吧,看来顾少侠是忌惮了戚掌门威仪。那就不勉强啰,你们剩下的不论是谁,比他有种的,就上来和我们一较高下吧。”
      谢昂道:“潭主,我来!”
      顾屏水笑笑,拍了拍他肩膀,“你们休息,我来。熊当家诚意请教,顾某人若还不领情,倒显得水针门小气了。”
      他挽了挽衣袖,“你要与我怎么玩?”
      熊三毒一见得逞,乐的将铁锤挥的噶啷直响,“怎么玩?爷爷带你玩!”
      话音落下,铁锤凿地。他这把开山锤重逾百斤,人又天生大力,加上多年来辅以技法修习,真能开山破地,只这一下,就土裂地摇,四面古树哗啦啦的,抖下一阵叶雨。
      换作平日,光凭此气势,就可骇碎敌方一半胆色,但今日,首个怔住胆的却是自己。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这锤子砸来的,竟是一帮索命夜叉!
      纷纷扬扬的雨叶中,蓦地混进十来条黑影,他们随叶坠落,仿佛是树上结长的果。两方人一同抬首,赫然发现近旁树上,还蹲着十来个,在他们望来之时,尽数抛身而下。
      段夕满面震愤,喝道:“熊老三,你还设了埋伏!”
      同时间,熊三毒也虎躯一震,骂着:“好哇,原来还有援兵!”
      而后,却是面面相觑,陷入沉寂。
      不对!这……不对!
      个娘的!
      谢昂举刀格开刺来的长剑,在心中骂了一句。今天霉运当头,先被青牛门寻了晦气,后又被这帮灾星缠打。这些蒙面的黑衣人,不论武功战术都极为精湛有序,不像普通江湖人士,倒似训练有素的杀手。
      寒刃叠着寒刃,叫他应接不暇,只一会儿又添了几道口子。挡开正面的剑锋,刚架住侧来的长刃,却没躲过后来的一击,右臂当即被刺透。
      “谢昂!”
      段夕铜钩反转,勾住前面黑衣人手腕,扫腿蹬在他腰间,那人斜斜一晃,撞开旁边同伴。段夕乘势收钩换式,一下撕掉他腿上一块血肉,而后片刻不殆朝谢昂跃去,助他解去险危。
      “段夕,好在有你。”谢昂死里逃生,脱力歪倒地上。
      “你没事吧?”
      段夕边问他边招式不歇,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没多少功夫已被围攻。他一人难敌众手,纵使将铜钩舞的星火一般,也渐渐抵挡不住。
      “小心后面!”
      谢昂的提醒未完,一把长刀已添上了段夕背心,眼见着避无可避,生死关头一道银芒尖啸着射来!
      霜冷银芒势比悍雷,速可及光。刹那间,八方空气,四宇流风,都忌惮的让出一条径道。它长驱直入,疾击在那吐信的刀尖之上。长刀霎时脱轨,擦着段夕肩头,没入前面黑衣人的咽喉。
      一蓬鲜血喷射。段夕抹掉扑面血水,反应过来时,眼前的情状已变。本围攻他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转换目标,缠打上了一个陌生蓝影。
      蓝影身若流火,夹击之下依然利洒有余。段夕未辨清他身法,两个黑衣人就已被破喉洞腹。另几人见状,攻势越发狠厉,长剑一起发式,招招取向他要害。
      蓝影也速度更疾,然从容不改,挑开当胸袭来的剑锋,倾身微仰避过斜刺的雪刃,同时踢在第三人腕骨,并就势将之切落,移步换位间,已给另二人各分了一剑。只是顷刻,敌人皆败他手。
      终于,蓝影停下,段夕总算将他看清。此人靛蓝衣衫,身姿俊拔,一双星眸扫望着战圈。
      这来者,便是展昭。
      战圈之中,黄衣翩翻的是顾屏水,铁锤咣咣的是熊三毒,还有一人大环刀啷啷作响,是那赵达然。
      顾屏水身周的敌人最稠,足有十数人之多,刀来剑往织起的银网,封住了他上下前后所有去路。他使一柄白亮雪针,在天罗地网中腾跃翻飞,长针随他电疾之速,舞射出银星簇簇,雪团飞飞,将一次次压来的银网,一次次逼开。
      忽然,这如黄蛾翩然的身形一滞,几把尖刃乘机追咬而上,在他臂膀、臀腿狠啄了几下。他已见缓的动作,又添几分沉重,刀剑之网得势飞速收紧,即要将这只猎物收进囊中。
      “不好!”
      “潭主!”
      段夕、谢昂惊呼,然根本力不能助。
      展昭身比念疾,二者号呼之时,人已化作惊鸿,掠往战围之中。
      他已这样快,但仍被一句话,一个人给抢了先。
      只听一个声音道:“哗,小小林中,还有这等热闹事,不介意的加我一个吧?”
      这轻扬声线,虽用着询问语气,但利捷的动作,却未给任何人否决的时间。唯见一道碧绿影子,好比一柄青竹削刻的利箭,被临时起意的笔,霎时添进了这惊险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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