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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展昭? ...

  •   绒籽儿把光着的脚,藏进裙摆。却无法将自己,从那双渐逼渐近的眼中隐去。
      她宁愿现在在龙潭,在虎穴,也不愿在这人的眼里。
      江潺站到了她面前,浓臭的酒气,和浊恶的呼吸,一下下喷在她的头顶。她没有停止拨琴,试图用乐声,来掩盖这近在咫尺的恐惧。
      那双有力的手,突然箍住她薄薄的双肩。
      啪!
      丝弦崩断。
      “小宝贝,我的宝贝儿……”
      “我来啦,嘿嘿嘿……”
      “不,不,别过来……不要……”
      她低低的哀求,但这样羸羸的低音,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力量。
      她应该认命的,就像这里每一个姑娘一样。但胸膛中仍然有轰轰的鸣响,控诉着不甘和愤恨。于是举起琵琶,对着那人狠狠打下。
      “呜啊!”
      江潺吃痛松手,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刻前,还柔弱如水的女子,此时正以一对怒目而视,仅管那怒中更多的,是无边无际的畏惧。
      “呼,打人了……”
      “娘喂,这妞敢打人!”
      ……
      观客席上的人,也没有料到这情势的转变,均是一片哗然。
      顾屏水酒杯刚举到嘴边,又放回去,嘴边勾起一抹嫌色。都说露浓苑的姑娘,不但国姿天色,性情更若绵雨春水。哪知这一位,竟敢对客人出手,实在无礼至极。看来,关于这馆子的赞誉,过分的不实了。
      其他的客人,也多有此想,本来一派痴痴神色,顷刻间褪去一半。其实他们心中,谁不存那些龌龊心思?不过是癞头蟾做了,他们矜着。所以这一下,打在江潺身上,实质也敲在他们心头。
      只是,被实实在在打着的人,更爆火冲天罢了。
      “妈的,臭娘们!”
      江潺一巴掌掀过去,女孩儿猛摔在地。他拽起她,又追掴一记,而后哧啦一下,撕开她衣襟,俯身压了上去。
      “放开!放开我!”
      绒籽儿竭力挣扎,可非但推不开分毫,更引起台下一阵浪笑。如果说,方才他们对她还有密爱之心,此下更多的是亵玩之意。没有什么,比一个娇美弱女被这般欺凌哭泣,更叫他们血脉偾张的了。
      她放弃了挣扎。卑微的商品,低贱的玩物,哪有身而为人的价值?又岂会得到寸缕的尊爱?可是,既注定要屈辱至死,何不惨烈的赴亡?她的手,慢慢摸进了衣中……
      随即,大厅内爆出一声惨叫。
      江潺痛吼着弹起,在场的每双眼睛都看到,他宽阔胸膛上,扎着一把银色的剪刀。
      此时,总管指挥五六个大汉,又前来拿人,见到此情状,全怔在当场。
      江潺后退着,不敢相信的看看胸前,又看看绒籽儿,嘴里不住道:“婊子,小婊子……”
      不知哪位,突然喊道:“不得了,小妮子杀人了!”
      总管的魂,才被一语惊返,忙使随从们冲上舞台,一边截住江潺,一边去捉女孩。口里高声喊着:“绒籽儿,你好大的胆,竟敢刺伤贵客,给我把人拿下,重重罚来!”
      绒籽儿却不躲闪,只含泪不停的笑。她已堕进沈渊,何惧跌的更深呢?就让绝望的黑,来将她掩埋吧。
      然而,黑并未有来。来的,是一道光,一道炙亮的白光!
      白光携着叱啸的鸣音,乍然射进场中,飞向舞台。台上的人,甫听见声音,就感到两耳刺痛,随即觉到有无形的霸力,蓦然中诞降,仿佛一只巨掌,同时呼在他们身上,瞬间被一下子荡开。
      铮——!
      待他们从地上滚爬起来,才发现舞台后方的梁柱上,插入了一把雪亮的宝剑。
      紧接着,是一把清亮的嗓音。
      “我看看,谁敢上去动她!”
      他们不知这剑从何而来,迷混间也辨不出这音,又是打哪方传出。但目睹这一切的顾客爷们,却看的清清楚楚。此时此刻,顾屏水的双眼,更是望着二楼的一扇窗户一眨不眨。
      正对舞台的雅间,是最好的位置,能包下此间的,绝非寻常人物。这屋的窗户,一半大咧咧敞着,迎着台下风光,另一半却娇羞羞闭着,掩着其内的人。那把剑,和那个声音,都是由此而出。
      顾屏水内心,还在猜测里边人身份,旁边有个人突然站起,指着那剑道:“巨阙……这是巨阙啊!”
      他心头一震,连忙回首,细辨之下,更是呼吸一窒。没有错,确实是巨阙!
      “对对对,巨阙,就是巨阙!”接连有人认了出来。
      “巨阙……不就是展昭的佩剑?”
      “展昭也在这里?”
      ……
      所有惊讶的,疑问的人们,一同向那窗户望去。
      一截手臂,已闲闲挂出窗沿,白色的衣袖,与刚才的剑光一样闪眼。但见他打了个响指,说道:“李总管。”
      总管急急走上几步,躬身道:“小的在。”
      “你们家今个儿办的什么花宴,是打算给姑娘寻几个主呀?”
      “回爷,只一个主。”
      “哦,那是怎么个寻法?”
      总管道:“楼内的每张桌上,都事先预备了花笺。笺上有姑娘的名字,名下有可书写的位置。倘若主顾有钟情的姑娘,便可将价钱写下,其中哪位给出的价最高,哪位就是姑娘今日的主了。”
      “那么,这绒籽儿姑娘,现下可有主了吗?”
      “回爷,还么的。”
      “嘿,既然还没主呢,那只癞皮头的□□,怎莫就蹦上去了呢?”
      总管回头看一眼江潺,又拱手与楼上人道:“爷,江爷此举是不合规矩的。”
      “唔,规矩可太重要了。”
      那人手指叩着窗台说:“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倘使个个不合规矩,那岂不是王八□□到处蹦跶,要无法无天了吗!李总管,你说是不是的?”
      总管忙点头哈腰,“是是,爷您说的极是。”
      “那么,若有人破了规矩,该如何办呢?”
      “破了规矩,自然该取消资格。”
      “哈哈哈,是这个理!”
      那人笑着,抽回手啪叽捏了颗花生,往嘴里头丢。那边江潺一听,要废掉他资格,伤也不觉得疼了,跳起脚来骂道:“他娘的,凭什么不许老子参加!”
      话音的尾巴还在呢,一个小点已从窗户飞出,直直打在他额头。江潺感觉脑壳剧烈一痛,额心就多出一个浅浅血洞,朝地上瞥去,竟是一粒花生仁。
      而掷出花生的人,正赞着:“脆,真脆,香!”
      癞头蟾浑身一抖,摸了摸自己的头,暗庆此人手下留情,否则脆的就是他脑瓜了。当即,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人嚼着花生,话说不断,“李总管啊,这主还没有定,便是场中各个有戏,是也不是?”
      “回爷,确实如此。”
      “那莫,若爷我有幸成为了这主……”
      总管连忙拱着手道:“多谢爷赏脸!”
      “嘿,我还没说完呢!”
      “爷请,爷请。”
      “我是说呀,倘我做了这姑娘的主。哪个现在要是伤了她惹了她害了她,将来开罪的该是哪一个呀?”
      总管神色一凛,慌忙直起腰,转身对台上大汉道:“你们,全都退下。”
      待得他们走光,他才反身重新折下了腰。窗内人哈哈一笑,端过茶杯吸溜溜喝了两口水。
      至此,这人未说自己是谁,也未说自己不是谁。顾屏水心里的迷丝,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的师姐戚陌陌,传说为展昭好友,但他却没见过展昭本人。但关于南侠之事,不论是谁总略有耳闻。不说武功才智,光论为人秉性,南侠素来担得起怀瑾抱瑜,修身累行这几个字,似乎从未听说喜涉花街柳巷,更何况与人争风吃醋。是以,楼上之人的身份,不得不叫他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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