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堪墨》浅墨觅阳

4、肆·拍卖会

　　【肆】
　　“爷，这友人之约可马虎不得，刚巧云裳阁送了新衣来。”红鹦一边替秦君墨整理好衣服一边笑道，“这所谓‘结交在相知’，红鹦倒觉得这席少会是爷您难得的知己呢。”
　　站在一旁候着的品茗撇了撇嘴，反驳道：“那可未必，不是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红鹦站直了腰，说道：“你这把人家席少想得也太坏了，人人都夸席少抱瑜握玉、德才兼备，到了你这儿就又是奸又是盗的了。”
　　品茗笑了笑，揶揄道：“红鹦姑娘倒是一心为席少说话，还听说席少玉树临风，你可是看上人家了？”
　　红鹦愣了一下，继而拍打了品茗一下，佯怒道：“你这油嘴，说什么呢！我连这席少一眼都没见着，哪里来的什么看上不看上。”
　　秦君墨从穿衣镜中看了眼他们打闹，无奈出声道：“品茗，不早了，走。”
　　听到主子吩咐，品茗立马站定。“爷，轿子在外头呢，咱们走吧。”

　　秦君墨在京城最繁华的酒楼广聚轩前下了轿，看到门口席弄影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作揖道：“小王爷赏脸应席某之邀，席某之幸。可否让席某做这个指路人，带小王爷去那拍卖会雅间？”
　　秦君墨点点头，刚要迈步，却似想到了什么一样，看着席弄影，道了一句：“多谢。”
　　席弄影有一瞬的愣怔，继而笑得灿烂。“小王爷与在下不必多礼。”
　　其实秦小王爷想到的，是不久前红鹦说的“友人”。秦小王爷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朋友，京城的公子哥们对他尊敬倒是尊敬，但是颇有些莫名的远而敬之，久而久之，秦小王爷也就一直一个人了。这是第一次有年龄相仿之人邀他，或许，是不应该“马虎”的吧。
　　走进广聚轩里面，一楼的桌椅大都被撤去，换成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台子上放了一张长桌，台下摆了十列椅凳，分成了两部分，有早到的富商已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与左邻右舍低声交谈着。
　　“小王爷，我们在二楼的雅间里，请随在下来。”席弄影伸手指引，举手投足间尽是潇洒知礼之意，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不少富商注意到了这里，看到两个气质跃然的男子，都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那是席家的小少爷吧？倒是长得好模样。”
　　“他旁边的是哪家公子？”
　　“这……倒像是将军府上的小王爷！”
　　“小王爷？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模样果然俊俏！”
　　“那不是，京城里各大家但凡有岁数差不多的千金，哪个不想日后飞黄腾达，得此乘龙快婿？”
　　席弄影听到人们不大不小的议论声，有些好笑地看着秦君墨，秦小王爷却只是有些奇怪地问：“何事？”
　　席弄影摸摸鼻子，笑道：“没什么，小王爷请。”
　　秦君墨随席弄影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名为“湘月”的雅间，由一珠帘相隔，内里焚香，酒菜齐全，倒也精巧雅致。
　　两人入座不久，便听见楼下高台上有人发言道：“各位，静一静了。本次皇城‘拍卖会’现在正式开始。各位，无论你们是身处京城，还是远道而来，我们都不会让你们失望。现在，展出我们的第一件宝贝——啊，这件宝贝想必不少人都听说过，倒不是什么天上地下珍奇之物，只是，十几年前这‘天下第一美人’大家应该都略有耳闻吧，没错，这第一件宝物正是十几年前惊艳四方的朱厌皇后的拈花一笑图！”高台上的人抑扬顿挫地介绍着宝物，引起了台下不少富商的讨论。
　　“朱厌皇后？确实略有耳闻，的确是天下第一啊！”
　　“哈哈，刘兄，家中有美妻娇妾，这幅画你就不必出手了吧。”
　　“只是这朱厌灭国已久，也不知道这画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这杨老板果然是奇人，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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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爷，你对这第一件宝物怎么看？”席弄影看着一本正经低头喝茶的秦小王爷，微笑询问道。
　　秦小王爷放下茶杯，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道：“常言道：‘红颜薄命’。我曾听父亲提起过朱厌皇后，父亲说她是世间难有的真性情的女子，称之为巾帼英雄也不为过了。”
　　“哦？这朱厌皇后还有什么故事？”
　　“唔，当初父亲攻打朱离城之时，说是朱厌帝欲降，朱厌皇后言：‘我虽身为女子，却也深知捐躯报国之志，为国之事虽死弗避！’后立于城门之上，部兵指挥，直到朱厌帝偷偷开城门送上玉玺。”
　　高台之上那人又言道：“开始拍卖，起拍价为一千两！有无人出价啊？”
　　“嗬！一千两可不少！”台下有商人惊道。
　　席弄影“唰”地收起扇子，笑道：“听小王爷这么一说，这朱厌皇后自是世间少有的妙人了，席某素来怜-惜美-人，这幅画，席某倒要出手了。”
　　秦君墨看了看他，只点了点头不语。
　　“一千五百两！”席弄影扬声道。
　　“二楼雅间有贵客出价了！一千五百两，可有人抬价？”
　　“两千两！”二楼其他雅间里有人抬价。
　　“三千。”席弄影继续加价。
　　“三千两！三千两一次，三千两两次，三千两三次！成交！”
　　席弄影冲那雅间抱抱拳，以表谢意。
　　有小厮送来包装精致的“拈-花一笑图”，席弄影爱惜地慢慢展开，看着图中的美-人，开口道：“小王爷可知，这朱厌皇后最后的结局？”
　　“听父亲说，是自-刎了。”
　　席弄影笑了笑。“听闻朱厌皇后得知自己的大儿子即将被押去白泽为人质，而自己的夫君唯唯诺诺只有满口答应，冷笑过后从白泽将领手中抢过一把利剑刺入自己夫君腹中，继而自-刎，以身殉国。还听说，她还有一个小儿子，早已刺死在自己的寝-宫。”席弄影低头抚弄着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君墨垂眸叹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小王爷，若是你，你会选择什么？”席弄影收起画，抬头询问秦君墨。
　　秦君墨看向他，半晌才回答道：“因为有爱才有恨，朱厌皇后必是爱极也恨极了他的丈夫，才会有如此决绝的做法。”说完，便看向台上接连展出的宝物，没有言及自己。因为秦小王爷从不说自己不知道或者不确定的事。
　　席弄影微笑着看了一会儿秦君墨，便也转头继续关注拍卖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