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长歌》幽幽空谷

1、序言

　　公元前307年，秦武王于洛阳因举鐤而突然猝死，因其无子嗣，使得朝堂上下一片措手不及。秦国王权因此而展开了激烈的争夺。而此时年幼的嬴稷——武王之弟却仍在燕国充当人质，其母芈八子和其舅魏冉暗中联络赵国、魏国，并在这两国的帮助下协助嬴稷逃回秦国。后在一年的王权争夺战中嬴稷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是为秦昭襄王。秦王年幼，大权旁落，从此秦国开始了宣太后和丞相掌权的独特局面。史称“王少，宣太后自治事，任魏冉为政，威震秦国”。而怂恿秦武王举鐤的孟贲最终被处死并株连九族，甘茂最后流亡楚国。
　　此时的东方大陆，被秦、齐、楚、赵、燕、韩、魏、七国雄踞。地处西陲的秦国因着商鞅变法而日渐强大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东方诸国。
　　赵国、魏国未安好心，企图引起秦国政权混乱而帮助嬴稷回国，却不料想，秦国的漫漫征战之路就在这阴差阳错间徐徐开启。

　　前言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亮了黎明前的黑暗，东方已露出鱼肚白。
　　在楚国的一户贵族家里，一个女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诞下了一名男婴，此时的她久经逃亡奔波之苦，身体早已积劳成疾，再难以维系。此时距秦武王暴毙已将近一年之久，秦国大权仍胶着在赢姓王族之手，斗争日渐血腥，以芈八子和魏冉为后台的嬴稷已渐渐占据上风。
　　“主上，主上，夫人已经驾鹤西去了！”一名下人面色悲戚，匆匆忙忙赶来，没留意碰倒了廊边的花盆。“砰”的一声巨响扩散开来，站在凉亭之下的公孙胜终于回过神来。
　　他转过身，目中空空地看向下人，似有不信又似早已明白，神绪已先一步抽身离去，突然，他深吸一口气，拔步向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屋奔去，速度越来越快，宽大的衣角悉悉索索，拂过一片片从廊边花园里奋力探出头想一窥究竟的花朵。往事忽然从眼前掠过，滚滚热泪终于连同记忆一起洒落。
　　去年是秦国政权更迭的一年，大批的受牵连者伪装成难民逃往与秦国接壤的楚国。难民的队伍浩浩荡荡，连绵不绝。车缁马匹，布衣百姓，皆纷纷来楚。
　　公孙家族受命盘查这些难民的身份，以防有图谋不轨者鱼目混珠。那一天，阳光甚好，杨柳依依，公孙胜突然接到属下密报，说有一秦国女子行迹十分可疑。甚为楚国重臣，他一向恪忠职守，于是他要求把那名女子带来，亲自审问。
　　后来当他年迈之时，身处异国他乡，回守往昔，他不免开始后悔自己的那次决定，因着那次见面，他的心也没了家也没了。
　　而当赵夫人被人压进来的时候，公孙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再也挪不开。那是怎样的女子？！虽然落魄，但身上有种高贵迷人的气质，即便布衣穿在她身上，也能衬得她肤若凝脂，灿若星辰。因为奔于逃亡，她的发髻松散，屡屡发丝垂落在颈间，更有种慵懒的妩媚。可是她望向他的目光坚毅决绝，眉宇间隐藏着无限哀思。
　　公孙胜心里有个声音在响，此女非绝非一般女子，切不可过多地与她纠缠。可是他的心还是出卖了他的身体，他的脚一步步地迈向了她。
　　他瞒着父亲和宗亲，把她藏在了自己府中，更帮她隐瞒了她已有两个月身孕的事实。他只知道她姓赵，来自秦国，孤身一人。更有大批的秦国士兵正在到处寻找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夫君是谁，她的过往又是怎样，为何逃到了这里。每每当他询问之时，她都垂目静默，不发一言。
　　而这段日子里，他对她千般殷勤，百般讨好，以为能打动她的心，可最后却只换来她的一句话：公孙君，你我今生无缘，妾不想拖累您。
　　他痛苦过，恼怒过，争取过，绝望过。却还是义无返顾地照顾着她，隐瞒着所有人。
　　现在，她终于耗尽了此生的余力，决然的走了，带着她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感情，只留下了她的孩子。
　　“夫人有没有什么遗言？”公孙胜忍住心里的悲伤，声音却不停地颤抖着，暴露了他内心无与伦比的痛楚。可他一直就未曾得到，也就不言失去。
　　“主上，夫人只给这孩子起名叫赵白，之后就，就”下人一脸悲凄，低垂着头，却不时抬眼看看公孙胜。
　　“好了，知道了。”公孙胜挥挥手让他退下，不想再把自己的伤痛袒露给别人看。
　　“赵白？”他喃喃自语，苦笑了一声：“她心里最终还是没有我，至死也不愿寻求我的庇护，赵白，这姓氏让我如何向父亲交代？”
　　说罢，他抱起婴儿走出房间，此时天已大亮，朝阳冲破天际，撕裂了黎明，火红如血，抛洒出万千光辉，冉冉升起。
　　公孙胜顿足望向东方，举起婴儿，缓缓说到：“以后，你就叫公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