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墉州传》笔下封光

5、放血

　　“武燹将军，不得对先生无礼！”

　　萧豫旌是醒着的。他被裹在狐裘里，虽然身上没劲起不来，但动动嘴皮子还是可以的。

　　方才他留意到上官晗的状态不太对，还以为是这几天放血为他解蛊伤了身体的缘故，故而十分担心。

　　他向来在行伍中摸爬滚打，最是个真性情的人。如今武燹这样说人家，他直怕伤了人家的心。

　　武燹被他喝止，又见萧豫旌暖暖和和的，脸色虽不怎么好看，精神却挺好，料想没受什么大苦。直人直脑直肠子，当下就摸摸头，对着上官晗说了句：“对不住。”

　　转头就对着萧豫旌咋咋呼呼地关心道：“哎呀二殿下，你这是咋了！有马不骑咋趴着呀？”

　　“殿下这是中了蛊。”

　　凌啸月走出来说道。

　　上官晗点点头，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位清忂的老者，慈眉善目、温温和和的，支离的白发用一支木簪挽着，穿着一领式样普通的棉衣，棉衣外头挂着藏青色的斗篷，看着精神极了；

　　另一位料想是那老者的孙子或者徒弟，他一直用手虚扶着老者手臂，白面无须，长得也是俊俏秀气，眉宇间狂傲的神色给他添了些英武之气来。

　　萧豫旌趴在马上，看上官晗打量他俩，忙介绍道：“先生，这是在下的忘年交，江湖人称‘医老’的荀冉荀老先生，还有老先生的孙儿荀望远。”

　　上官晗抱拳拱了拱手，道：“上官晗久仰医老大名。”

　　荀冉笑道：“欸——直呼大名就好，医老医老的，把人叫老了。”

　　上官晗从善如流：“荀老先生。”

　　那荀望远轻嗤了一声。荀冉瞪了他一眼。

　　上官晗扯起嘴角笑了笑，对萧豫旌说：“殿下，天色很晚了，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歇一歇，顺便吃药吧。”

　　萧豫旌道：“嗯，我躺了一天骨头都躺酥了。”

　　武燹指着前面一道高大的沙丘，道：“咱们就去那儿扎营吧！地方大、背风，也宽敞！”

　　上官晗笑道：“望山跑死马，那道沙丘后面就是有人烟的地方，离这里还远得很。”说着，他四下里望了望，实则是打开了大地图，找到没有流沙的安全区，用手指了方向，又道：“去那里。”

　　那地方不远，在萧豫旌的支持下，他们一行都过去了。

　　到了地方，将士们开始搭营帐。

　　上官晗终于不用露宿野外了，因为有了营帐，做饭和煎药也方便很多。

　　萧豫旌的大帐内，破甲军的几个副将、暗卫统领凌啸月，还有荀冉荀望远爷孙俩——他们目瞪口呆地看上官晗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青翠的小碗，用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放了满满一碗血，就那么端给了他们家殿下。

　　而萧豫旌面色如常地接过来，将血一饮而尽。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荀冉倒是先出声道：“殿下，你这先生治病的手法倒是闻所未闻啊。”

　　萧豫旌擦擦嘴，接过上官晗递过来的解毒丹扔进嘴里，道：“刚开始我也不理解，后来见确有奇效，也就照做了……只是，这些天日日放血，我十分担心先生撑不住。”

　　上官晗摇摇头，说道：“没事，我也是大夫，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这话十分没有说服力，刚放完血，脸色本就苍白，被那斗篷上的白绒毛一衬，就显得更白。不等萧豫旌发话，荀冉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切起了脉。

　　上官晗挣了一下，没挣开，就跟小芒果交代了几句，让它给伪造脉象。

　　有系统无时无刻保护着身体，虽然放点血没事，但还是会疼，小芒果看着每次放血的时候上官晗皱紧的眉头，心疼的呀。它决定暗搓搓地使点坏。

　　荀冉摸着脉，脸色越来越凝重，松开手后，摸着胡子指挥他孙子：“望远，去咱们的帐子里给先生多取几条毛毡来。”

　　荀望远皱着眉头道：“走得匆忙，哪里再有多出来的毛毡！”

　　荀冉吹胡子瞪眼：“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去！”

　　萧豫旌觑着荀冉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可是先生的身体有什么不好？”

　　上官晗道：“我身体挺好的。”

　　“好什么好！”荀冉道，“你那脉象虚成那样，要再这么下去，身体的底子就伤了！”

　　上官晗听这话，愣怔了一下，伸出右手两指切上左手腕脉。随即想到，脉象是系统给弄的。

　　“芒果，你干嘛，这样我以后做事很不方便的。”

　　“宿主……伦家要说伦家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你说我信不信？”

　　“信了！伦家的宿主辣么好，肯定会信的！”

　　上官晗无奈道：“这样的情况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嘛……”委屈。

　　萧豫旌欲言又止：“先生……”

　　上官晗摆摆手，道：“殿下不必担心，我说过，一定治好你，不会让你死的。”

　　武燹那粗人，直接拱手鞠躬道：“先生如此为我家殿下，日后先生有何吩咐，我武二绝不推脱！”

　　“将军不必如此多礼！”上官晗上前扶住他臂膀。

　　荀冉摸摸胡子，看着上官晗点头。

　　凌啸月眼里的冰霜化了些，在心里默默给上官晗画了个红圈。

　　那几位副将也稍稍收了些敌意。

　　最后萧豫旌发话赶人，他们都陆陆续续地出去了。

　　小芒果兴冲冲地邀功：“宿主宿主！你看，伦家歪打正着，正好让他们消除戒心！”

　　上官晗不打算原谅它：“不管怎么说，你这样也不对。我明明没什么事，你伪造脉象的时候稍微改动一点不让人生疑就好——既能方便做事，又不用太麻烦别人，两全其美的多好，你偏偏……”

　　“伦家错了！”小芒果打断他，“宿主你不要再念了，我脑仁儿疼。”

　　且不论一团数据会不会有“脑仁儿”这个东西，反正上官晗是觉得不应该用后世那种对待人工智能的方法对待它了。从这件事这么看来，系统应该是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的，有时候也不受宿主控制。

　　“好啦，不说这个，你不是说你研究出了这蛊的成分吗？给我详细说说。”上官晗决定暂时翻篇。

　　“嗯嗯！宿主进空间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