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乾隆》李煙雨

20、第二十 章

　　第二十章

　　陈復明忽然提出不做帮主,使宝亲王大惑不解。但宝亲王更想知道陈復明的胡芦卖什麽药。

　　「如果你不做帮主,你可以传位给其他人,继任的人也会跟朝庭作对。这个条件对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利益。陈帮主,你如意算盘,未免太幼稚了!」宝亲王说。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陈復明胸有成竹地说。

　　「为什麽你会说早知道这是什麽一会事」宝亲王奇怪地说。

　　「我说早知道是因为你和我也是同一类人。」陈復明轻轻地说。

　　「如果这样便更好了,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麽」宝亲王半信半疑地说。

　　「在较早之前,我已经在杯里下了毒,这种毒药剧毒无比,也没有其他解药。」陈復明冷静地说。

　　「你竟然用这下三流的毒计来威胁本王。虽然我俩为敌,但听说陈帮主义薄云天、忠肝义胆是一条硬汉子。谁不知为救师父,竟然恨下毒手,做出为天下人所耻笑之事。这件事情传了出去,红花会的颜面何存。满口仁义道德的红花会,原来也是假仁假义。」宝亲王盛怒地说。

　　大醉如泥的佩芝虽然躺在桌子上,但陈復明和宝亲王的对话,她也淸淸楚楚地听见。佩芝觉得陈復明救自己师父是一件天公地义的事,但对他用这下三流的技俩来威胁宝亲王,十分无奈。而且佩芝飮下的酒,还是最多。
　　「美男子总是信不过的,我注定要死在这里了。」佩芝不自觉地想。

　　「宝亲王不要冲动,酒是无毒,只有我的杯子落涂过毒粉,你们的杯子和喝的酒是没有毒的。还有,红花会的帮主之位可以由你来做。这样我便可解决你的疑虑了。」陈復明说完话后,他的鼻子突然渗出了黑色的血液。
　　「你疯了!你把帮主之位给我。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应该先把自己的毒伤治理好,才跟我再谈吧!」宝亲王此料不及陈復明的意途。

　　「我已经跟你说过,我喝的毒药是没有解药,我这样做只是想你知道我救师父之心。还有,我想你明白我们为什麽要反清復明。」陈復明慢慢地说。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些什麽吗根本上,我们大清就是要把你们一干反清的人物通通剷平,这才让我大清永享太平、繁荣兴盛。」宝亲王冷静说。

　　「刚才你所说的事情,跟我们每一位反清烈士的想法一样。光復明室, 把清朝移平,这才让大明康復江山、繁荣兴盛。」陈復明解释说。

　　听到了陈復明的解释后, 宝亲王心情也平静了。

　　「大清想把反贼剷平,是为了保护自己辛苦得来的江山社稷。反贼想把我大清消灭是为了光復明室,以达到稳定。陈復明想交出红花会之位给我是想我去体会到我们都是生于这片黄土地上, 都是为了未来的繁荣兴盛, 而不必作出无为的犠生。陈復明,你实在太单纯、太幼稚了。如果我掌握了红花会,红花会的生死就在我的手裡。我可以慢慢将红花会瓦解,然后就可以在皇阿玛面前立下大功。这一举两得的法子,真是妙极。」宝亲王心想。
　　「宝亲王,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我意思」陈復明继续说。

　　「你的意思我大约也猜得到。但我有一个问题,就算你把帮主之位交给我,红花会党中的人会服我吧到时为争帮主一位会惹来一番睲风血雨。你会忍心看见吗」宝亲王微微睁开双眼不缓不地问。

　　「这一点,我也想过。而你所说的一定会发生。因此,我想了一个办法出来。当我死后,四娘会用她的易容绝学帮你变成我。到时就没有人会怀疑你了。」陈復明继续说。

　　「我也看过四娘的易容术,真是维肖维妙、几可乱真。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但这个秘密就多了一个人知道了。我担心四娘会否可以保守这个秘密。」宝亲王想了一想,然后问道。

　　「请放心,四娘已经发下毒誓不会向任何人提及这件事情。她会离开红花会在江南一个小村落,然后隐姓埋名起来。至于我便会找一处辟静的地方,等毒发归天。」陈復明的脸已渐渐变黑,嘴唇也发紫起来。

　　「坦白说,我真的有点怀疑。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又已经吃了毒药,在我方面一点损失也没有宝亲王但是红花会便小了一个英明神武的帮主了。对大清来说,不用一兵一卒便可把红花会帮主拿下,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吗」宝亲王试探陈復明说。

　　「四娘真的可否保守秘密你会否相信我的话 在你方面当然要好好下注。我在饮下这杯酒前已经下好了。关于我的死讯,当然对清庭来说是一个暂时性的好消息。但其实人总会一死,只是你死得有没有价値。一旦我死了,我的兄弟一定以为是你杀死我。这样帮内一定会为我报仇, 而且其他的反清人仕也会响应。到时反清人仕出师有名、气势如虹,清兵可能面临一场苦战。再加上雍正近日身体不太好。他是否愿意尽力一战也成了一个疑问。到时鹿死谁手,真的要看老天爷的主意。」陈復明歇私底里地说。

　　「好一个陈帮主,用自己的命来威胁本王。你看准皇帝有病,朝庭怀异心的人日多,就趁机会要本王就范。但你为什麽一定要我做红花会的帮主。你们有什麽阴谋」宝亲王听完陈復明的解释也不能完全消除他的疑虑。

　　「我知道突然要你作出这个重大的决定,是一件不易的事情。但毒药我已呑下,再没有退路。请你再三考虑吧! 」陈復明提醒宝亲王。

　　「根据刚才我所想,如果做了红花会的帮主后,根本对我没有任何的坏处。我更可以平衡两方的势力,然后逐渐蠺食红花会。这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谁也愿意做。但我最不明的地方是他们为什麽硬要我来当红花会的帮主。他们的动机真的那麽单纯吗如果现在不答应我根本就离不开这里, 而且我也没有更好的机会去剷除红花会。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是先答应陈復明,然后回去再想出更好的办法。」宝亲王心想。

　　「既然陈帮主打算把帮主之位交给我, 本王只好答应。」宝亲王微微地笑着说。

　　「好了,难得宝亲王心明大义。以后红花会的事务便由宝亲王掌管了。」陈復明高兴地说。

　　陈復明转了身,缓缓地走到书架的旁边,然后伸手按着书架上一头石狮的头儿。突然书架的两旁打过,现出一道暗门。陈復明扬手叫宝亲王一起进入暗门。沿着石级而下,到了一个密室内。

　　当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后,等了一会,佩芝也慢慢地起来带着醉意蹒跚地跟着他们。她到了密室的石门外,小心地站在一处隐闭的地方,偷偷地看着密室内的情况。密室内只见宝亲王和四娘站在一副棺木的一旁,四娘不停地哭; 宝亲王就呆呆地看见棺木,神情一面迷惘。

　　「人死不能愎生,你也不要难过了。」宝亲王轻轻地安慰四娘。

　　佩芝听到宝亲王这番说话,她一滴滴的眼泪不停地从眼里涌出来,她强忍着哭声害怕给他们听见。但她愈是忍着哭声,她的悲痛之情愈是强烈。泪人般的佩芝只有呆呆地在一角目送陈復明的归天。

　　「陈復明,你为什麽要这样做。我还没有跟你说出我心底的说话,你就捨我而去。你知不知我辛辛苦苦地超越了三百年来找你,以为可以找到我的所爱。但你却连一声道别的话也没有,就走了。你太恨心!你知不知道虽然你为了反清復明,犠生了自己的生命,但明代是永永远远不会復来。你的犠生只是白送的。你为什麽不跟我商量就去服毒,如果你跟我商量我一定会把历史的真相告诉你,但你没有这样做,你太狠心了。」我不停地想着陈復明的事情。

　　不久, 宝亲王向四娘示意要离开这个密室时,四娘带着无限的伤感,依依不捨地离开, 而佩芝便马上收起眼泪跑回房间裡,坐回原来的位置,假装睡着。佩芝知道如果给宝亲王发现她知道这件事情,又不知道会有什麽事情发生了。

　　过了不久, 宝亲王行近佩芝。

　　「吱吱鸟,我们要走了!」宝亲王推着我的手臂。

　　「酒,好酒!我们一齐再饮吧!」我假装说。

　　「我们不是喝酒,我们要离开这裡。」宝亲王解释。

　　「我不离开这裡,你不跟我喝酒,我找陈復明喝。」我从桌子缓缓地起来说。

　　「吱吱鸟,你的眼睛为什麽又红又肿,好像哭过来。」宝亲王看了我一眼, 便奇怪地说。

　　「是吗不要囉嗉!我们喝吧!」我胡乱地说。

　　「好呢!我们真的要走了。」宝亲王不耐烦地说。

　　宝亲王说完后,他和四娘便扶着我半推半就地离开红花会。

　　在离开红花会的途中,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清风诉说我的爱人已经走了,他要到遥远的地方,永永远远也不会来,我只有在思忆中看见他身影,我只希望在梦里找到他踪影。现在一切也像梦一样烟消云,世上就好像只得我一个人活着。

　　「唉!」我轻轻地叹了一声。

　　「佩芝,你叹什麽」看着我温柔地说。

　　「没有,喝了一点酒,突然觉得寂寞起来。」我假装地说。

　　「寂寞有时比真相来得好。」四娘的泪不由得流下来了。

　　「四娘为什麽……」我关心地说。

　　「没有,只是有砂吹进眼里。」四娘轻轻说。

　　「是吗有没有大碍吗」四娘说出这熟悉的台词。

　　经过向东往西、行南到北,我们终于离开了红花会了。过了不久,马车便停下来了。

　　「我答应过陈帮主的两件事情,我会办好的!」宝亲王轻轻地说。

　　四娘点了头作回应,然后她指了一下在树下的马车。

　　佩芝看见将要和四娘分别,她强忍着的眼泪才敢释放出来。佩芝伏在四娘的肩膞哭成泪人,四娘便柔柔地拍着她的肩背安慰她。宝亲王看见这情景也禁不住呆呆地望向天边。

　　「好了,我们也应该在此分手了。」四娘轻轻她说。

　　「我们有机会再见吗」我渴望地说。

　　「有缘份一定会再见的。」四娘说。

　　佩芝也明白四娘的意思便无奈地跟她道别了,然后宝亲王和佩芝便上了准备好的马车直奔陈府了。

　　「吱吱鸟,如果有人问起今天的事情,你千万不可直说。你只要说你在红花会时只在他们安排的房外,没有出来,所以什麽也不知道。你知道没有。」宝亲王严肃地说。

　　佩芝点了头作回应。

　　「这件事情颇烫手。我怕你一知半解会使事情更加複习。何况你什麽也不清楚。」宝亲王解释道。

　　「我知道了。」我压低声音, 表示我不是三岁孩同。

　　「儍瓜!」宝亲王说完后,给吃了五指菱角。

　　佩芝痛得很。之后他们就没有说过什麽了。佩芝担心如果宝亲王知道他和陈復明的对话,不知道又会发生什麽事情,所以佩芝决定什麽人也不会说出当天他们的对话。

　　在马车上,虽然佩芝有点睡意,但她终于不能安睡。眼帘半开合的她不时记挂着昨晚跟陈復明玩酒令时,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说话。她还记得陈復明在酒令输了的时候儍儍的样子,或是在认真的时候严肃的样子。这一切都是永永远远地留在她的心深处。这一段的回忆,佩芝真的想把自己变成一支电脑硬盘,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就可以把每一段片段随时都可以播出。

　　大约在傍脕, 宝亲王和佩芝便到了陈府。马车慢慢地停下来,他们便下了车。陈府的下人看见他们回来,就赶快通知尔齐将军和刘大人。他们知道宝亲王回来十分高兴,马上到大堂迎接。

　　「恭喜宝亲王无事回来。」尔齐将军和刘大人恭敬地说。

　　「多谢两位大人之关心。」宝亲王回礼说。

　　「红花会的人,有没有对宝亲王不敬。如果有的话没将马上集齐兵马,攻打这个乱党。让他们知道大清的厉害。」尔齐将军握着拳头恨恨地说。

　　「尔齐将军的心意,我是明白的。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当时机到了,请尔齐将军好好协助本王。」宝亲王礼貎地说。

　　「宝亲王马不停蹄赶回来,一定十分疲倦。不如到内堂好好地休息,好吗」刘大人恭敬地说。

　　「好的,我正有此意!」宝亲王说。

　　「佩芝,你也到内堂休息吧!」刘大人轻轻地说。

　　我回到房间后,换过衣服,飮了一杯茶,门就马上响起来了。我便马上打开房门看看是谁。

　　「乾爹,找我有什麽事情」我问。

　　「我十分担心你们的事情,所以来找你。我想知道你和宝亲王被红花会带走后, 发生什麽事情他们有没有欺负你红花会带走你们的目的是什麽」刘大人关心地问。

　　「红花会的人没有欺负我们。在红花会的时候,我只在他们安排的房间内,没有出来,所以什麽也不知道。」我按照宝亲王教我的对白向亁爹陈述。

　　「真的吗那麽你有没有听见宝亲王谈及有关这件事情呢」乾爷继续问下去。

　　「没有。因为我只是一个女子,有重要的事情也不会跟我说。」我想了一会儿然后说。

　　「那麽就奇怪了,红花会找你干什麽呢」乾爷奇怪地说。

　　「我也不清楚!只是红花会有一个叫常二嬏的老婆婆跟我说谨儿很快就回来。」我随便作了一个故事。

　　「可能他们想告诉这个消息吧!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明早宝亲王可能会找我,我也要早点休息了,你也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吧!」刘大人说。

　　时间过得很慢,因为宝亲王,乾爷和尔齐大人都大内堂议论和查核陈知府和江南七霸的罪証。因此只有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本来打算到外面逛逛看看有没有红花会的消息,但宝亲王说陈知府和江南七霸的馀党还未清除,所以不能出外。我只好留在陈府扑蝶、写诗、弹古筝也没有做,我每一天数完手指,数脚指似的生活, 百无聊懒地过着。幸好,之后谨儿回来,我才觉得有点安慰。

　　有一天,乾爷对我们说陈知府和江南七霸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他们要把所有証据带回京城,所以两天后便要离开。初时,你也十分高兴,但后来一想要离开江南,我便有些难捨难离。天天就变得呆子一样,倒数着一分一秒的过去。

　　「吱吱鸟,你又一个人呆在这样干什麽我们要起程了。」宝亲王拍了我一下然后说。

　　「知道了!」佩芝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托道头,听见宝亲王的话便拿着随身行李,直奔大门。

　　在马车上,我打开了窗儿,不时凝望着街上的行人,盼望陈復明在某个街角里出现。或者幻想他骑着一匹快马, 把马车截停,然后带我回红花会。可惜,我总看不见他的身影。一阵强风吹起,倦起了地上的沙尘,合时的风沙走进了我的眼里,我的泪水从眼眶流了下来,泪水好像跟江南说,我虽然不带走江南的陈復明,但希望他可以找到我为他留下的眼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