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经年无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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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下黄泉。
（幽绿色的荧光飘散在空气里头，添凄凉增悲伤、修饰了谁的彷徨）
00
她一直都在等待。
生前生后。
在这忘川河边、奈何桥畔。
“等不到的。”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有个人经过她的身旁，对她说这么说道。
相似的丹药香，在心湖画下涟漪。
而那个时候，她所存有的记忆仅剩不多。
01
箫声幽远和着琴声绵延；
日出的光晕出相依身影；
三菜一汤和睦融融成家；
携手散步花田和星月下。
“你，是吾的劫。”
“那么如今要功成身退了吗？”
“——多谢你。”
02
无期、归期未有期。
“为什么这么傻……”
“情债啊。”
旁边的同修听见到他这么说，看见他双眉皱起间似乎可以挤死一只蚊子的纠结神情。虽然看惯了对方那种表情，但是还是觉得……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个女子坐在庭前安静地抚琴，面上是淡淡的笑意。先是沉默了一下，之后就回了这么一句话。
落井下石吗，哈，不过只是一句感叹罢了。
修仙修仙，是否成了仙就可以六根都清净看穿红尘情与爱。
是否，就不用再因情纠缠情缠绵而心痛了。
“离开吧。”
03
光不老去。
红颜易老。
相较之下，倒也显得悲凉。
早就已经无法细数那是自他离去后的第几个春秋的交替了。
她感到越来越冷，眼皮愈加泛重最终阖上。想要睁眼看看窗外的天是否亮起，却是有心无力。
漫长的等待走到了尽头了吗……
蓦然，房间里出现了熟悉的丹药香。
如果这只是吾梦一场（——在这个你早已离去的世界里、再度幻想）。
她感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畔是强有力的心跳声，编织成人生最后的挽歌。鼻尖充斥着属于对方独有的气息，她蹭了蹭，开合着干燥裂皮的唇，吐出一句话。
“……你、回——”
犹如气音。
梦境再一次的上场。
可惜没有得来回应。
一点都没有。
04
鷇音子一直都知道。
他们相遇在她最美好的韶华里，也在这份美好中分离。
之后她便开始了漫无止境地等待。
“好友，执着是苦。”
某日，鷇音子一如以往来到她的小苑外，远远地看着。当另一名女子出现后，先是皱皱眉，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静待下文。
她听了后只是将双手轻轻按在还留有余颤的琴弦上，“人若能执着至终，倒也为幸。”
等到与等不到，不过只是自己的一个痴念而已。她活在他为自己编织的那个梦境里，太久了。
一朝醒来，全是空。
“好友，吾并非执着，”起身面对着某个方向，“只是时间真的太久了。”待在梦境的时间是如此之久，久到她已经忘记那个人早就已经不会回来了。
于是，她继续等待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看见，在小苑外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有拂尘几缕微微飘散。
于是她笑了。
温柔地。
05
“你认为这道题无解？”
“是。”
“这便是你此次历劫而得出的答案吗？”
“……是。”
他回答师父提出的问题，三个问题，同一个字。
“鷇音最初的鸣啼，只为大道吗？”
“……”
他回答了是。
尘世百年后，鷇音子也会忽然想起来那个女子的名字。朔望朔望，无月为朔，满月为望。由无到有，由有到无。
所有的所有都不过一场轮回罢了。
06
“你的琴音中有着遗憾。”那个陌生的男子在她一曲完毕之后，开口。
她笑而不语。
她静静地弹奏，他静静地聆听。
“吾要离开了。”
“有些事情应该放下。”
“请伊珍重。”
她目送男子离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为什么还要问吾的意愿？”
泪落无声。
07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耐心（任凭思念在时间的沉淀下逐渐变质最后升华为看不透断不了的执念）。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们终究能够再次相遇（哪怕阴阳相隔；哪怕共赴轮回）。
可是呀可是。
“……痴梦里，听君演绎；痴盼里，闻君归期——”
经年无期、遥问何期。
08
终于。
伸手接过孟婆手中那碗为她准备了许久的汤，她笑着一饮而下、不带犹豫。分不清这其中的味道如何，只是觉得像是她漫长又意外短暂一生的写照。
（因遇而思甜，因过而悔恨；因等待而觉孤独之美好，因无果而懂聚散之无常。）
缓缓地抬步走过那座奈何桥，在记忆逐渐分崩离析的时候她却突然间想起了那张生前死后朝夕迟暮都在摹刻的面貌。
——还有七步。
不远处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幽绿色的萤火似是在指引她往前走。
——还有六步。
孟婆说，饮下汤走完桥，入了轮回，那么就可以重获新生。
——还有五步。
如今的自己，只是之后的自己的前世而已。
——还有四步。
身旁无人却可以听见步履匆匆。
——还有三步。
思绪开始混沌。
——还有二步。
“……”
她笑着说。
最后一步。
站住脚，她闭眼，纵身一跃。
无泪。
09
“鷇音子，你给吾的所有都是那般早。”
唯独这场梦，终是来得太晚了。
前有忘川后奈何。
（前方有水流声传来像思念似催促更如哀悼、该放弃的哪一种奢望）
——END——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经年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