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依然缄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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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继续前行。
不能、不想也不愿停留。
依然缄默
（风紫、隐红紫）
“你是谁？”睁开眼后，第一眼就是坐在自己床前着着自己的这个人。虽然他脑中一片空白，但这张容颜他觉得很熟悉，可他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熟悉，如果彼此熟悉……为什么他会全然没有对方的记忆？
不过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对方是一个不会伤害他的人；他可以安心让这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全心全意的依赖，全无抵触的信赖。）
“我是你的王子。”对方对着他说话的语气温柔缱绻，流连在他脸上的手也是轻轻触碰着，像是对着易碎玻璃那般轻柔。
“王子？”搜刮了全部的记忆，仍旧寻不得里头有谁的名字是王子……“你是我的王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句，仿若口头禅的话语，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声音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溶解了每个字、字中所带着的，眷恋。）
依稀记得他曾经叫过某个人为王子——
「王子~」
「王子、王子~」
「我亲爱的王子——」
“不，你不是我的王子、王子是……”王子是谁？谁曾是他的王子？而他的王子到底在哪里？“王——”
骤然无声。
挽风曲抱着突然间晕厥过去的人，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帮对方调整了下姿势好让人不会太难受。望着枕在自己胸膛上的面容，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抬手顺了顺那头稍显凌乱的紫色长发，指尖的柔顺触感，却仍旧遇上了几个结，挽风曲小心翼翼地、用着最大可能的轻柔力度，一点点耐心地解开，之后又用手指来回顺了几次。
“王子、王子……”就算已经消除了对那个人的记忆片段，潜意识也不愿意忘记对那人的称呼吗？为什么要这么傻呢？忘得一干二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死死记住、让自己痛苦呢？
※
挽风曲想到了前天。
那个人一身狼狈，红色的衣衫上有好几道划口，如果不是他们靠得近了，远远看去，他也不会知道那人已经流了一身的血。皱眉看着人，想叫人先治疗包扎下伤口，对方却只是将死死护在怀中的人交给了他。
——毫发无伤，甚至没有沾染一滴血，挽风曲难以想象，对方是怎样护着人杀出重围寻到他的。
“紫色余分……以后就交给你了。”
“他就是你一直念叨的那个剑侍？”
“……嗯。”
“为了一个剑侍你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拜托你了。”
挽风曲清晰记得，那人的嘴角流出的血液乌黑，明显是中毒的迹象，本来白皙的手背上有很大的一道伤痕横亘在上头，血色逐渐变得漆黑，流出的液体甚至腐蚀了周遭的皮肤。在烛火下显得分外狰狞。“紫色余分……”他敢打赌，这是第一次听到那人用着这么温柔的语调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两人是主仆关系。
（血液像是廉价的颜料，滴落在地上，画出一滩暗稠的水圈。）
“玄同，你这是在逗我吗？”该不会是故意说成是剑侍的吧？也对，对方身份敏感，如果是其他更重要的关系，恐怕会给昏睡的人带来难以估量的伤害。
“挽风曲。”被叫做玄同的人，只是淡淡笑了笑，虽然是叫着他的名字，眼神却片刻都未离开交到他怀里的人，“紫色余分，真的，拜托你了。”
说完，俯下身，顿了顿，用脸颊蹭了蹭他怀里人的面颊。“紫色余分，忘记我。”忘了我，忘了曾有的一切记忆，重新开始人生。
低下头，挽风曲看见了玄同的脖颈上似有一道浅浅的剑伤。真稀奇，竟然会被人伤到这个部位、等等，脖颈？“你——”
“带他离开。这里马上就不安全了。”
“不跟我们一起走？”
玄同只是摇摇头，然后重新化出飞光剑盒——本来只有五把剑的剑盒，甚至还多了一把剑挂在里面——示意他收起剑盒后，再度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人，之后便是决绝离去。
“——再见了。”
挽风曲不知道那句再见，玄同是在对谁讲，只是等他从另一条路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胸襟处的衣衫，湿透了；而那本该安睡的人却睁着带泪的大眼睛，无神地看着他。
（泪水仿佛止不住的流水。）
“你……”挽风曲停下飞奔的脚步，然后蓦地一转身。
那是一片火海，橙黄的火焰气势磅礴，吞噬周遭的一切，誓将黑夜照亮；真的仿若黎明仿若白昼。
“王子……”怀里的人低声呢喃着，带着哽咽，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将头埋到了他的肩颈处。
挽风曲感到冰凉的液体触碰到了他的皮肤、顺着曲线蜿蜒滑进了他的衣领里头。这时候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当然是知道在玄同转身的时候，就已经打算牺牲自己让他们离开。本来还想着等到他将人移送到安全的地方后，如果赶得上，就回来救援的。可现在啊……
“王子、咳……王子，我亲爱的王子……”
挽风曲只是听着怀里的人一声接连一声的呼唤。
（却再也传达不到那人耳里。）
灼热的空气，呛到的人犯咳。挽风曲不由得将人搂紧，“乖，”他觉得自己有点不知所措，“马上就安全了。”
说完，飞奔离开这里。
“王子、紫色余分亲爱的王子——”
即使被呼呼的风声灌耳，挽风曲仍旧有听见。
“——请让紫色余分也随着你的离开而离去。”
※
几个月后。
“紫色余分。”
“王子？”
挽风曲匆匆走入一间野外的小屋里，对着已经痊愈的紫色余分招手，“走吧，我们要换一个地方。”
“……这里又不安全了吗？”闻言，紫色余分愣了愣，却还是迅速整理着两人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森狱那边的人仍旧没有放弃追杀一个小小的剑侍。或许这跟玄同留下的剑盒有关系。挽风曲看着那把多出来的剑，总觉得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不是玄同的气息，是另一股气息缠绕着那把剑。
紫色余分将多出来的那把剑用布包好，抱在怀里，然后挽风曲抢在对方要背起剑盒前，将飞光剑盒化光收起。紫色余分愣了会儿，还是明白过来。
“走吧，得快点离开。”
“好。”
拉起紫色余分的手，挽风曲牵着对方往一个新的地点前进。
这种逃亡的日子会有多久，还要持续多久，挽风曲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他会像玄同一样护着身边的这个人。虽然他不清楚，这是因为自己想要护着紫色余分，还是因为玄同要护着对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紫色余分。”
“王子？”
挽风曲对着心都提起来的人，笑笑说：“放心，我们会平安无事的。”
“嗯，因为有王子在啊。”紫色余分也笑了。
——玄同是紫色余分的王子，在以前。
——挽风曲是紫色余分的王子，在现在，也在未来。
“嗯，我在。”
※
『王子、紫色余分亲爱的王子——』
『——请让紫色余分也随着你的离开而离去。』
属于玄同的紫色余分，已经死去了。
随着玄同的死去而死去了。
（可是，苍天却依然缄默。）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依然缄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