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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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停了，“岛”周围的活水也没有因为降下来的气温而结冰。
在最小的那个“岛”上，只有各色的树木和花草，在皑皑白雪下，已难见原貌。在树木丛草间，隐藏着一栋木制的小屋，现在也变成了一个雪房子，矮矮的可爱摸样，仿佛童话里的魔术师住的家。通往它的路很崎岖，若是不熟悉的人，很难找到。
站在屋外的两人，正说话。
樊修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你现在怎么样？”
“能怎么样？和妹妹在一起啊，很好。”迩谦将手放进衣袋，长时间的置身在一片雪色世界里，连血液都凉到了指间。樊修轻笑，“失去一个家，会觉得好吗？”
迩谦看着远处，修长的眉眼，同修长的身形一样漂亮，忽闪的瞬间，已经出卖了他的思想。“失去的……还能怎么样。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家……它是借来的，到期了，是要还的。”
樊修深深地呼吸，清冽的空气刺痛的快感。他又何尝不是呢，不过是被遗弃的人，家是奢侈的念头。别人的，怎么样，都是别人的。
“别说这个了，迩孝怎么样？”
“她还好。”樊修想起两次和她的见面，她的单纯，真的不适合在邬家生存，商人的狡猾不是她可以应对的。迩谦一直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这个妹妹。“麻烦你多照顾她了。”
“没什么。这是我的工作。”樊修又想起同样是姐妹的她，只是一面之缘，却已经可以看得明白，“你的另一个妹妹呢？你觉得她怎么样？”
迩谦看着他，疑惑，“什么怎么样？迩娴，她在这里住得很好啊。”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她的为人，她的能力，你清楚吗？”
迩谦明白他想告诉他什么，他转过身，望向那个有着一棵的大槐树的地方，现在那里也是晶莹的一片。她也许不知道，那棵树，是他特别找来种在那里的。在他的回忆里，只有在那棵槐树下的日子，才可以让她拥有真正平实的心境。“你要说的，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会喜欢上她？”迩谦的背影略僵，是啊，他自己也不明白，樊修又怎么会明白呢？
“她一点都不简单，甚至是心计处处，她的计划是什么，你清楚吗？”
迩谦没有回答，她的计划是什么？她想要做什么？她为什么想要那样做？这些问题，他都不清楚。
也许，她有她的苦衷，她的梦境就是最好的解释。每次看到她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他都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深藏在她的记忆深处，像挥不去的影子跟随着她，折磨她的心神，让她在睡梦里都会一次次地哭醒。这个噩梦，只有她自己能走出来，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身边安慰她，鼓励她，给她最及时的帮助和关怀。
她想要做的，他不会阻止。
因为只有她成功了，她才会从那个噩梦里清醒过来，真正地开始生活。他会等到那一天，等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天。
樊修意识到自己再多说也无益，他只希望，这个从小和他在一起的兄弟，可以不受伤害。
除夕夜，下了一天的雪，在夜里停了。
大家围在暖阁里吃年夜饭，樊修也赶了回来。只见满桌的馔肴和糕点，果品盘堆得小山似的高，清一色的古式花样别具特色，掐丝珐琅香炉里袅袅地弥漫出奇楠香清甜的香味儿。
廊外，大红的灯笼挂得到处亮晃晃的，透着喜气，屋里的暖炉加足了银碳，暖和的像是泡在温水里。进进出出的人一盘一盘的往里端菜果，各色的香味儿混在一起，远远的就能把人引过来。
迩娴再爱吃，也吃不了那么多果品佳酿，只挑了各色的都尝了一点，就觉得饱了。一个人在那先喝起茶来。
“再尝尝这个吉祥果，是你爱吃的。”项老说着，将果盘移到她面前，迩娴摇头，“外公，我吃不了了，太多了。”
“这会儿嫌多，一会儿饿了可别叫。”
迩娴伸出手来，“外公，快给压岁钱吧，过年才讨吉利啊！”项老打了她的手掌一下，“拿了钱就跑是不是？不行，不能现在给你。”
“外公，你最好了，快给我吧，我保证陪你吃完饭。”迩娴扯着他老人家的袖子撒娇，项老就是不理，“把果子好好吃了，不吃完饭没压岁钱可以拿。”
金晟南在她耳边低声说：“吃完饭，我带你放烟花去。”
迩娴这才乖乖把饭吃了，拿了压岁钱就匆匆跟着金晟南回后园放烟花去了，项老瞅着迩谦说：“你们也别留在这儿了，人在心不在，玩你们的去吧。”
迩谦和樊修巴不得这一声，只没好意思说出来就出来，推辞了一番，被项老赶了出去。“什么乱七八糟口不对心的话，乘早儿都去放烟火玩去吧！”
等迩谦和樊修赶到那里，金晟南已经放了好几个，漫天的烟火流光异彩，争奇斗艳，霎时间的绚丽，是夙命的繁华和短暂，是想要燃尽生命最华丽的章节，开始在夺人耳目的声响里，结束在消声无息的夜幕下，只是一刹那的激情，却可以有震人心魂的美丽。
回忆起去杭州的路上，那两只华丽的凤凰烟火，迩娴下意识的抚摩着胸前的白玉凤凰，她抬头看着不断消失隐去的火花，眉心微皱，这样的开始是否意味着什么？
金晟南将她摇醒，“快看，它们好漂亮，对不对？整个天空的烟火，像是开天辟地的传说开章一样……你喜欢吗？”
“……是啊，开章……很漂亮。”烟火下，她的脸上淡淡的笑。
金晟南轻握她的手，微凉，他将她搂进怀里，小声问：“冷吗？”
迩娴静静地偎依在他怀里，让手握在他的手心里取暖。
樊修点燃烟花，忙跑到远处，看着爆燃的烟火开心地放声笑，以前他很少有机会可以自己点烟花。迩谦站在他身边，亦是淡淡的笑。
“你来试试啊！”樊修将引火棒递到迩谦眼前，满脸的兴奋。
迩谦笑说：“我才不像你那么孩子气。你自己点着玩吧。”
“你也来试试嘛，来啊……”樊修正说着，忽瞥到远处偎依在一起的人影，忽明白过来。他安慰似的拉着迩谦和他一块儿点燃一个又一个烟花，看着点燃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出无数华丽的章节，只留下火花的硝烟被风吹走，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什么不开心，不满足赶走，跟着这些烟火，一起消失在夜幕里，看不见。
樊修在一阵紧接一阵的暴烈声中，在他耳边说：“我告诉你，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谁都比不上你，所以，千万别委屈自己。”
迩谦暖暖的微笑，明媚的笑脸仿佛比这一空的烟火更绚烂。“知道了，我一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樊修拿出一个坠子，观音像慈祥的笑容暖人。
“这是新年礼物，我另赠你一条链子，带在身上可以辟邪。”
“辟邪吗？”迩谦接过后将它带在手上，“谢了，可我没有东西送你啊。”
樊修笑说：“送我一个承诺就可以了。”迩谦看他一眼，退后两步，说：“你不会真的是……”
“你找打！”樊修弄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以后，拿了个雪球就扑过去和迩谦打成一团。小子，他再怎么像小孩子可爱气好歹也是个男人！迩谦被整得满身雪，赶紧讨饶，“我答应你！绝对答应你！”
樊修得意洋洋得举着手里巨大的雪球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行了，要我答应你什么啊？”迩谦抖落身上的雪花说。樊修扔了雪球，叹了口气。搭着迩谦的肩膀和他一块儿在地上坐了。看着渐渐稀落的烟火，惆怅感就慢慢浮出了水面。“我和你从出生就在一起，一直到现在，我只要求你一件事。”
迩谦转头看着他，“什么事？”
樊修的眼睛在烟火下熠熠闪光，“对自己好一点儿。”
对自己好一点，不要永远为了别人而活，即使是最爱的人，可以吗？
“好。”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