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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要休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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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春风柔柔吹着,政君的心却乱成一片,父亲出门办案,母亲就将他正上心的小妾、婢妾都卖了。父亲就要回来了,可母亲……好似一点都不担心,她无奈的望望摇着纺车的李氏。
三月的春风柔柔吹着,廷尉史王禁却心里憋着火,就要喷出来了。
他刚从蜀郡查案回来。两个月前,廷尉府按皇帝要求,对御史弹劾蜀郡郡守贪墨一事进行核查。
老资历的王禁,颇得上司左廷监大人的赏识,得了这个肥差。这一趟,赚的不少。
喜洋洋的回到长安,守在城门口接他的大奴□□告诉他:大妇把府中没生孩子的姬妾和侍婢都卖了,一个不留。
他前脚刚离开京城,她后脚就卖了人,这都第三回了。这妒妇,这悍妇!王禁怒气冲冲的抽着身下的马,恨不能一步就回到后宅大院里指着李氏的鼻子骂。
可再怎么怒发冲冠,也得先忍下,先回到府衙向左廷监大人汇报了蜀郡郡守污墨案的始末,再找她算账。
李氏此时正坐在窗前教两个女儿学纺线,三人呈“品”字形跪坐着慢慢摇着纺车,偶尔说两句闲话。
大汉朝女子出嫁前必修纺织,好女子一日能纺出八两线,织出一匹布或半匹丝绸;小户人家女子若是心灵手巧,自个就能靠此养家糊口,在家里会被翁姑高看一眼。
李氏自己当年的女工很出彩,对家中适龄女孩的纺织课都是亲自教导,要求的也严格。
王禁妻妾成群,现在家里已有八个儿子四个女儿。李氏生有二子一女,女儿政君长得酷似母亲,端庄明艳。才十岁年纪便已看得出,她长开后姿色不凡。
政君脸色苍白,眼窝发青,有些心不在焉,线已摇断了好几次。这纺线最是考人手上功夫,手摇的不能快不能慢,送线不能紧不能松。否则,不是断线,便是粗细不均匀,没法用来织布。
她心烦的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三妹,索性将纺车推在一边。
李氏走过来,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妮子,怎么还摇的不如昨天好了。”
三妹君如看了看嫡母,抿嘴笑笑,说道:“看上去二姐像是没睡好。”
政君并不搭话,就势赖进母亲怀里,撒娇道:“阿母,昨晚做了噩梦,醒来都记不得了,只觉得心神不宁的,您抱抱我。”
李氏笑着搂过她:“这么大了,还这么娇气,那就都歇歇吧。”
政君昨夜为母亲担心,一夜没睡好。父亲和母亲为了小妾们经常吵闹,也曾发卖过小妾,可这么大批量的出手,却是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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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禁回府后,水都没顾上喝一口,便冲进李氏的大屋。劈头就骂:“你这个妒妇,我要休了你”。
“你有什么理由休我?嗯?”李氏边淡淡的问,边扬起下巴,示意女儿和侍女先出去。
王禁被这态度激的发狂,喝问她:“七出里面你就占了“口舌”和“妒忌”两条,还不够吗?陈平的嫂子说小叔子不事生产就被休了,王吉的妻子摘了邻居家几颗枣就被休弃,你一天到晚欺负其他姬妾,容不下他们,对我没有好脸色,还敢顶嘴,怎么不能休。”
李氏冷哼了一声:“哼,七出里面还有三不出呢!我为翁姑服过三年孝,你怎么休?你敢休了我,我立刻把你宠妾灭妻的丑事都宣扬出去,看你做什么廷尉史?”
王禁摸着心口,手指着李氏:“你你你…..不可理喻,你就不能学学你嫂子?不仅不和家里的小妾置气,还帮你哥纳妾。”
“她是他,我是我。当初上我家求娶时,你答应我什么来?不他娶!呵呵,你现在娶了多少个?我嫂子不点头的,我哥就不娶,你看家里那个是我点头的?都是狐媚子。呸!我当年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你是个好色之徒。”
李氏又撂了个炸弹出来,好色之徒是对一个人品德的否定,这可是大事,传出去不得了。王禁顾不上其他,连忙分辨:“你,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说我是好色之徒。”
“难道不是吗?谁家有这么多的姬妾,孺人、乐妓、婢女的?又不是没有儿子,我嫂子生不出儿子才纳了两个妾,管的服服帖帖的。说是嫡妻,你眼里都没有我站的位置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非不分、轻重不知?”李氏厉声质问道。
“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就是不准再纳妾,我把没生孩子的妾和婢女全都卖掉了,从此别再想买新的回来。”
“那办不到,要么你就学学其他女人,遵守妇德,好好过日子;要么你就自请下堂去。”
“办不到,就和离。把嫁妆都还给我,你的俸禄还不够给小妾买花戴的,又生了那么多的儿女,我这么辛苦经营难道是要给别人的儿子来分的吗?亲生的儿子女儿都不得你高看一眼。”
“你……你,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政君她们几个都找不到婆家了,谁敢娶不知妇德的女人养大的女儿为妻。”
王禁甩了甩袖子,就出了大屋,习惯地走向几个姬妾住的院子,里面冷冷清清。他心气难平,转身出了门,打马找人喝酒去了。
李氏气的在屋里摔杯子,边哭边骂:“王禁,你好啊,居然叫我自请下堂去。我到看你娶个新妇以后怎么过日子。”
屋外两个女孩儿忧郁的互相望了望,她们已经习惯了父亲和母亲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李氏最恨王禁娶妾,经常为此生事。但却从未说到“和离”这个地步。
妹妹君如推着姐姐政君,叫她去劝。自己是小妾生的女儿,犯不着这会子上赶着看李氏的白眼。
政君叫侍女喊了弟弟崇哥来,两人一起进了大屋,哄母亲开心。
李氏抹掉眼泪,抱着崇哥,听他软声软气说话,内心倒也平静不少。
“君姐,如姐走了吗?”李氏问政君。
“嗯”
“哎,又回去叫夏姬看我的笑话。”李氏恨声道。
君姐皱眉不语,母亲这会还在乎小妾们看什么笑话,到不如想想父亲那边该怎么收场。母亲倔性,没法说通,父亲亦是无法改变,这怎么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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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回到生母夏姬在的院子,夏姬正坐在屋外嗑瓜子,笑嘻嘻的问:“吵完了?。”
君如点点头,便把大屋里父亲和嫡母两个吵架的情况说了一遍,夏姬撇撇嘴,那只母老虎,卖人都卖了三四回了,这次夫君是来气了,又有得好看呢。
夏姬说:“别管他们,你哥回来后,给他说说。你嫡母没少给你们气受,我从她那也没有讨过什么好处。你父亲来我这里过夜,赏点绢丝、首饰,她就给我摆脸子瞧。哼,还是嫡妻呢,她那两个儿子在你父亲那还没咱们商哥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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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禁晚上醉醺醺的回到家里,感觉冷冷清清,往常这个时候一堆温香暖玉都围了上来,争着拉他去自己的屋子。剩下的姬妾也不上来触霉头,都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他也没有什么兴致,走到书房倒头就睡了,心里发誓,怎么也得收拾住这母老虎。
李氏原以为待得夫君气消,再赔个小意,这事也就罢了,这样闹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王禁也等着李氏先软这口气,竟是连着半个月都不到后院里来,每日都在外流连。
等着等着,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