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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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半夜，柳若水醒了过来。闻人飒看了他一眼，默默的翻身睡下。
这夜里需要防的，无非是些蛇虫蚁兽，对柳若水来说，那是小事一桩。
这样的夜晚，静得很。
天空是厚重的蓝色，低低地压下来，星子近的仿佛触手可及。柳若水不禁想起白天的那个老头说的“荧荧之惑，血光之灾”，顿时觉得心里一阵烦躁。
抬眼看向闻人飒，只见他眉头紧蹙，睡得极不踏实，全身都处在戒备之中，柳若水一阵阵的心疼，明明是少年得志的时候，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天色渐亮，火堆已化作一堆灰烬，只余下些许火星。
柳若水站起来，活动僵直的筋骨，回来的时候，看见闻人飒已经整装待发。
柳若水翻身上马，高啸一声，惊得林子里的鸟儿仓皇地飞出。
“啪”一声鞭响，马儿绝尘而去，闻人飒立刻跟上。
终于，在正午之前，两人赶到了平阳镇。
打听到武林大会在三天后举行，两人便在找了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吃一堑，长一智。柳若水乖乖的要了两间房。
洗去一身的风尘，柳若水在客栈里闷得无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无聊的敲击着桌面。不一会儿，便有人敲门。
柳若水说了声：“进来。”
那人推门而入，只是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出去。
柳若水呆了一下，站起来围着那人转了几圈，犹豫着的问道：“闻人飒？”
“不是我还有谁。”
精致的人皮面具服帖地粘在闻人飒的脸上，将其原本光彩盖住，再加上换了身小厮的衣服，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
“这样倒也顺眼。”柳若水点头赞道，“咱们出去吧。”
街道上热闹非凡，除了些小商小贩，来来往往的，大多是江湖人士。
柳若水这样的样貌，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也有少部分人认出了他，满脸的戒备之色。一路下来，打听到的消息少之又少。到最后，两人顺势拐进了一家茶楼。
寻了个僻静点的地方，柳若水坐下，闻人飒垂手立在一旁。
茶博士很快送了些糕点上来，柳若水扫了眼整个大堂，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道：“这一个武林大会，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阁下此言差矣。”柳若水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隔了几桌，一个白衣公子挥着折扇，微笑着看着他。
“此话怎讲？”
那白衣人身材修长，五官虽然平淡了点，但是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也算是一个浊世佳公子。他见柳若水回话，嘴边的笑意更盛。
“平阳镇往东十里，有个地方叫弃剑谷，武林大会选在那里举行，也是取点到为止，以技胜人之意。群雄中有意于闻名于江湖的，都会参加，这个，难道没有看头？”
“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次武林大会还会选出盟主，各派高手都会来，这难道，不是另一个看头。”说完，那人收起折扇，端起茶杯，赞了声“好”。
柳若水见此人并无恶意，笑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姓萧，单名一个若字。”
“萧公子要是不嫌弃，唤我一声李兄即可。”
柳若水心下暗道，这人，也是个老江湖，脸上却神色不变：“小弟初入江湖，有劳李兄指点。”
“好说好说。”那人嘴上应道，眼睛却看向门口。
柳若水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人出现在了茶楼门口。
那人走了几步，坐在了那个白衣老兄的对面，背对着柳若水。
“那李公子还真有趣。”柳若水说着转过身，却发现闻人飒呆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闻人飒才回过神来，敛眉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客栈吧。”
柳若水虽然心里有些不解，也没多话，反正想知道的都问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放了锭银子在桌上，出了茶楼。
闻人飒紧跟其后。
是夜，柳若水躺在床上，想着闻人飒在茶楼里的奇怪反应，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柳若水认命地叹了口气，下了床，琢磨着出去走走。
刚走到门口，还未开门，便听见衣袂动风之声，过了一会，柳若水打开门，便看见闻人飒的身影消失在墙的另一侧。他正要追过去，却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闪过，跟着消失。
柳若水急忙跟了上去。
闻人飒的轻功只能算是小有成就，及不上柳若水，柳若水跟在他后面，倒是游刃有余。只是，不见了黑衣人的身影，不过，柳若水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跟着闻人飒跑了快一个时辰，几乎把镇上的客栈都翻了个遍。柳若水暗骂道,这人找人的方式也与众不同了，大半夜不睡一家一家的找，正想着，却见闻人飒在一家客栈的马厩处停了下来，立了一会，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未等柳若水反映过来，闻人飒便离开了那个客栈，往回赶。
柳若水都被这人搞糊涂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来回回的折腾好玩么？
憋了一肚子的问号，柳若水明智的选择了回客栈。自从和闻人飒出来，他就没有睡过好觉。
刚推开房间的门，柳若水便看见闻人飒坐在桌边，玩着一把匕首。见他回来，闻人飒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
“下次不要跟着我。”说完这句话，闻人飒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你到底要怎么做？”
闻人飒扶着门站定，转头道：“有没有兴趣，听个故事？”
说完，闻人飒纵身一跃，一会儿，声音从房顶上传来：“上来吧。”
待柳若水上去，闻人飒已经在屋脊上坐下，双手环抱住膝盖。柳若水慢慢的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闻人飒望着天，思考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
有个孩子，自小生活在一户富贵人家，人人都以为他锦衣玉食，生活无忧。实际上，他只不过是自己的爹酒后乱性所留下的一个种，是一个奴婢的孩子。即使在家里排行第二，却连妾室房里的弟弟们都比不上。后来，他娘死了，更没人管他，只有姨娘屋里的小妹妹，时常来找他玩。
一次，他又被大人责罚，那小孩受不了，跑出了家，然后，一个少年拣到了他。
少年教他武功，陪他玩，那几年，是他过的最开心的日子。后来，少年被迫离开，孩子又变成了一个人，直到，他的父亲把他当作一件礼物送了出去。
白驹过隙。
等到他们再次见面时，少年已经有所成就，而当初的那个孩子，却忘记了关于少年的一切。那个少年的命，成为了孩子换取自由的砝码。
最后，那个孩子真的动手杀了他，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
“那个少年还没死，他活了下来。”
“对，他没死，他还活着，活着……”闻人飒喃喃道，“我早该知道他死不了的不是吗……”说到这，闻人飒突然笑了起来，继而，笑声变成剧烈的咳嗽。
柳若水看着闻人飒，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没有了一丝光亮。他忙点了闻人飒的睡穴，闻人飒身子一软，倒在了柳若水的怀里。
“这不是你的错。”怀中少年的身子冰凉，柳若水不觉又搂得紧了些。他轻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远处，轻声道：“最近每个晚上，都这么惊心动魄。”说完，抱着闻人飒，飞身下去。
将闻人飒送回他自己的房间安顿好，柳若水也送了口气。他的收获也算是颇丰，想到这里，柳若水的心情好了起来，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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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