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番外一《十年踪迹十年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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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大约在2007年的时候，Elliott的父亲体内检查出了癌细胞，他坚持要把父亲接到上海做最好的治疗。
父亲吃不下东西，他就下班之后亲自下厨送到医院去，为此还让Helen报了个厨师班给他。
医院成了第二个家，他开始无暇顾及工作和家人之外的东西，三个月来黑眼圈一直挂在脸上，而工作却从来没落下。
那时还是副总监的Elliott说，只有钱才能救他的父亲。
Helen去医院给他送过文件。很晚的时候她接到上司的电话，匆匆忙忙把刚洗过的头发顺手挽起，拿了文件去找他。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他坐在走廊里，腿上是笔记本电脑，手边一杯黑咖，换了黑框眼镜，眉头深锁地靠着墙睡着。
那是她唯一一次看到Elliott的睡颜，疲惫，静谧。细想来，跟着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累成这样。往日里那神采奕奕仿佛都是一层外壳，剥开外壳，这个困倦到在医院走廊里就能睡着的年轻男人，才是真的Elliott。
三个月的悉心照顾并没有阻止死神的到来。
三个月后，一个晴朗的天气，Elliott正在给营销部开会，黑色的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总监看过来，他顺手按掉说了句抱歉。不到一分钟，又震了起来，他翻过来看屏幕，眼中突然慌张起来，匆忙和身边的总监交代了一句，而后起身往外跑去。
开完会的Helen拿着他的外套赶到的时候，他蹲在太平间外，头埋得很低，肩胛骨格外突出，一米八几的个子缩在墙角。如果不是她对他足够熟悉，根本看不出是他。
Helen走近他，把外套披在他肩上，他抬起头，眼睛茫然没有焦点，眼眶红的吓人。
“回去吧。”他说，“我一个人可以的。”带着一丝嘶哑，却依旧淡然平静。
Helen蹲下来去看他，他却慌忙避过。
显然是不适应别人看到他脆弱的样子。
“如果你同意，我会替你向总监说明情况的。”她说，“你好好休息一下，有需要可以call我。”
她站起来，自上而下看着这个把自己蜷缩起来的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转身离去。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的脆弱。
从此以后，Elliott无坚不摧。
五
告别苏蔓之后的两年，Helen都没有再见到一个女孩像她那样能够得到Elliott的关注。
他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Helen打开自己的帖子，写下了结束语。
说真的，各自安好，便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发了删帖的私信给版主，那人却追问过来：那你呢？
彼时她递交了辞职信，在家里窝了好几天。她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回复道：下周就结婚，结婚的时候，希望他能够来做我的证婚人。
这是真的。
八年的暗恋，终于也要有一个好的结局。两小无猜的发小给她的无名指套上了戒指，两家都知根知底，对对方很是满意。
就这样吧，年少的爱情。Helen想。
而那位版主要了她的联系方式，与她成为了朋友。
能知道你的上司叫什么名字吗？版主问。
她看了屏幕几秒，说道，作为交换，请给我你的名字，我们交个朋友。
[Anne：我叫叶蓁。]
叶蓁。
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她不止一次地听过这个名字，见过这句诗。在Elliott的电脑上，是一个静谧的黑色桌面，右上角用柔和温柔的字体写着这句诗经里引用来的话。
这个名字，和她上司的名字一样，背后藏了无数她未曾知晓的故事。
于是Helen伸出手去，打了一行字。
[他叫陆励成。]
敲下enter键的同时，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回到北京之后她见到了叶蓁。
长发及腰，瘦而不弱，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眉眼间隐隐有着几分属于律师的自信与傲气。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好，我是叶蓁。”
这次的聚餐如果没有丈夫，想来她是无法回来的。
酒一杯一杯地下肚，她抛弃了往日的原则，把她当做了知心好友，推心置腹地交谈。
丈夫说，她平时不喝酒的，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对啊，每次去应酬，都是Elliott挡在前面，她只需要最后递上合同，把半醉半醒的上司带出包间就够了，从来不用她上阵。
脑海里浮现着Elliott的脸，她慌乱地把这景象扫出去，却越扫越多。眼前的这个女人，成熟，稳重，少了小女孩的娇气，更多的是作为职场女性的从容。
尤其是那双眼睛，淡然，倔强，和苏蔓一模一样。
“你应该认识一下苏蔓，真的。”她突然说，“蓁蓁，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啊……”
六
她的宴会邀请了叶蓁和上司出席，她想，也许这就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后来她想起来，在2009年的那场业内动荡里，叶蓁似乎是作为被告方律师出席的，她们曾在法庭上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的叶蓁还没这么成熟，面色苍白地站在Elliott的对面，面无表情地阐述事实进行辩护。只是那时Helen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上司口中那个心心念念的其叶蓁蓁。
Helen确认了手中的宾客名单，身子往后一靠，倚进了丈夫怀里。
“怎么了？”男人问。
她摇摇头，把脸转过去埋进他的肩膀。
“你知道叶蓁是谁吗？”她闷闷地问。
丈夫摇头。
“她可能……是总裁的初恋。”
丈夫见她这个样子，把她脑袋扳起来：“这不是很好吗？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Helen眨眨眼睛，粲然一笑：“好像是的。”而后她伸手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不哭，有什么好哭的。
Elliott有个归宿，不就是最好的事么？
晚宴的忙碌让她无暇顾及其他，站在台上的时候，她看到下面的叶蓁向她遥遥举了举杯。她的身边就站着冒着夜色而来的她的上司，高大、英俊、如往日一般的自信。
果真是郎才女貌。
然后就不知他们的踪影。
Helen应声端起自己的杯子，与丈夫交杯而饮，凝视着杯底闭上眼睛。
这一杯，祝你前程似锦事业有成。
第二杯，祝你十年等待终成正果。
第三杯，谢你多年照拂，护我平安。
七
后来Helen加了叶蓁的微博账号。
头像是两个人的影子，加黄大V，认证是国内知名财经类律师。
微博内容也常常是辟谣科普之类的文章，深得网友喜爱。
突然有一天，她发了一条微博：一颗红心，配图是两张红艳艳的证书和一枚婚戒。
与此同时，Elliott在自己微博上发了这么一段话，依旧配了相同的图。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Helen愣了三秒，打开了微信群。
群里已然开始了祝贺和打趣，纷纷争着喝陆总的喜酒，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发了“新婚快乐”几个字出去。
Elliott一向高冷的人，此时除了谢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Helen看着他的微信名字靠在沙发上傻笑，把那张照片又点开，按下保存键。
新婚快乐，Elliott。
The god of the lord。
陆励成。
他终于成为了陆励成。
【《十年踪迹十年心》完】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番外一《十年踪迹十年心》（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