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熙何往之缘起》悔止

31、钱氏修媛

　　舞女们奋力着舞出最美的舞姿，歌女们倾力着唱出最甜的歌声，人往高处走的道理谁都明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愿望谁都拥有。粥宴的目的众人可谓心知肚明，她们也期盼着能就此一跃高门，脱离舞女和歌女的下等身份。然而从小浸染于名门贵族的公子哥们，除却个别放浪不羁的另类者，有几人肯低下头关注起歌舞艺人，又有几人能抛却世俗门阀的观念同她们共担风险？
　　一场歌舞结束，下一场节目正在预备。
　　“咳咳！众卿！”肃宗挽救冷场道：“腊月初八，民间又称腊八，乃庆祝丰收、祈求安宁之佳节。往年此时诸位正在各自家中喝着腊八粥、吃着腊八面、嚼着腊八豆腐，共享天伦之乐。如今朕设下粥宴，邀尔等亲赴，众卿以为如何？”
　　群臣皆知这是陛下的故意一说。皇帝下诏，谁敢为了一时的天伦之乐而抗旨不尊，再说正儿八经的享受天伦之乐的家庭可谓寥寥无几，绝大多数都是家族内部的博弈。但皇帝毕竟发话了，作为臣子不能让主上下不了台，于是乎众人可着劲的夸赞起来。
　　“陛下赐臣等粥宴，正是陛下体恤群臣、关爱臣工的又一真实写照，臣等自当感激万分！”
　　“父皇！设宴赐粥，此举无疑是在昭告天下，父皇胸怀百官、心系天下，与民同乐、普天同庆，实乃明君之所为！”
　　“陛下！吾大魏皇朝，泱泱礼仪之邦，最为重视时令节气、礼义廉耻，原本腊八节是民风习俗，陛下的粥宴则将其变为了国之正典，可谓享誉四海。”大博士橙光起身谏言道：“陛下，既然先例已开，臣建议就将腊月初八定为吾朝庆丰佳节，每年的今日举办一次宮宴，君臣共欢，同时可赦免一些罪行轻微的囚犯，让天下百姓均能感受到陛下的隆恩！”
　　大博士橙光的建议立即引起了同僚们的共鸣：反正宮宴的开支是由皇家负责，又不用他们花一分银子，顶多赴宴的时候带点礼品以备应酬之用；至于什么赦免囚犯，那就更不关他们的事了，要知道但凡得罪于他们的人都不会是罪行轻微的囚犯，所以他们才不担心囚犯被赦免后会找他们的麻烦呢！
　　“臣等附议！”众臣一致同意道。
　　肃宗对空前达成统一意见的朝臣们笑得十分微妙，但这并不妨碍皇帝的理智判断。皇家宮宴本就是为了解决一些在朝堂议事那种严肃环境下无法处理的事情，而赦免无足轻重的囚犯更是赢取民心的有效方式，虽然举办宴会将是一笔不小的皇家开支，但与君臣和谐、收获民心相比，那些开支都是值得的。
　　“准奏！酌礼部、刑部共同起诏，翌日昭告天下。”
　　“臣遵旨。”礼部尚书、刑部尚书领命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再次跪地谢恩。

　　“陛下！难得今日文武百官都携带自家女眷而来，不如请各位小姐在此展示一下才艺，陛下也好欣赏欣赏。”钱修媛掩嘴笑道。
　　回忆分割——起
　　忠义王百里荣的生母钱修媛长相不突出，好在平易顺和，是几位育有皇嗣的妃嫔中位分最低的，出身宫女的她即使有幸生下二皇子，也只是从一名小小的管事宫女册升为从三品的修媛。然而她并不感到后悔，后悔选择留下百里荣，在皇后章氏那样一个严防死打下为了孩子她忍辱偷生，为了活命她伏低做小，为了生存她不惜出卖良心与皇后合作，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是的，她爱陛下，在她作为一名下等奴婢的时候她就爱上了陛下。
　　二十年前的肃宗正是英明神武的年华，一直未册立正宫皇后的肃宗突然选中了掌握实权的章家的小姐结为发妻，帝后大婚，举国盛事，当时的她也衷心的祝福着皇帝，将那从不曾显露的爱恋深深埋葬，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先皇长子。
　　婚后的帝后相处也算和谐，每月除了依祖制有几晚必须由皇后侍寝外闲时陛下也会去景福殿坐坐，后来不知何故，皇长子暴毙身亡，皇帝迁怒皇后，几月未曾踏进景福殿。那几个月对于她来说却是最值得留恋的日子。陛下思念先皇长子，没有遣散外围照顾先皇长子（贴身照顾先皇长子的宫人均被治罪处以极刑）的宫人，而是时常来宫中休息片刻。当时的她一面为皇长子的逝去难过，毕竟曾是主仆一场；另一方面她为陛下的到来感到非常开心，能远远的望着皇帝，在陛下需要的时候知冷知热的递上茶水和点心，她就心满意足了。不管皇帝为何频频的看着天空出神，不去猜测皇帝口中默念的“阿茵”到底是谁，她只想好好珍惜这份难得的相处时光。
　　可是之后的一切又是来得那么突然。帝后冷战了数月，皇后请命去相国寺祈福七日。前三日陛下都在先皇长子的宫中就寝，直到第四日的下午，皇帝喝醉了，东倒西歪的走到宫中的卧榻上倒下。
　　“陛下！”她走上前准备叫醒皇帝。
　　肃宗睁开惺忪的眼皮，瞄了几眼来人，笑道：“你来了！”说着伸出手，笑着蛊惑道：“来朕身边！”或许是她当时被蛊惑了，或许是内心的情感被唤醒，她慢慢地伸出了将会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右手。
　　握紧女子的柔荑，皇帝一把拉过她，直接扑在肃宗身上的她顿时羞红了脸，涩然道：“陛……陛下。”皇帝不管这些，抱着她耳鬓厮磨，沙哑的声线不停的唤道：“阿茵！阿茵！阿茵！”
　　当时的她惊呆了，原来陛下将她看错成其他女子了，作为女子的自尊告诉她应该赶紧离开，但她舍不得，她舍不得这唯一的一次温暖，况且现实已经容不得她反抗了。肃宗在她犹豫的当口早已翻身压了下来，铺天盖地的吻让她渐渐迷失在情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