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堆里的男人》老犁

1、缘份

　　韩若水扎好安全带握紧方向盘的同时大声叮嘱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管局长也要扎好安全带。
　　一反常态不苟言笑的韩若水把严肃认真的管局长反倒给逗笑了，她指了指韩若水的头，“怎么？还生我气呢？”
　　韩若水习惯性潇洒地向右后方甩一下寸头，瞄了一眼这个难得一见的笑脸，依旧不苟言笑道：“管大局长终于笑了。”
　　管局长笑得前仰后合，“我这咔咔几剪子，叫你改天换地。”
　　韩若水不屑地道：“换皮不换瓤。”
　　管局长撇了一下嘴，逐渐收敛了笑容，眼睛死死地盯着漫天风雪，外面一辆辆车咣咣的相撞声使她将怀里的一打会议材料抱得更紧了，同时眼睛投向了腕上的表。
　　这样的天气状况已持续四天了，韩若水过硬的车技叫这个运行十多年的跑了三十多万公里的破本田雅阁一直安安全全地载着管局长上下班。
　　今天要在八点三十分准时召开一个重要会议，现在已经八点二十了，十分钟的时间，如果按照往常基本上够用了。可是今天情况明显不同，一是路面被压得水平如镜，早上启车时他就在路上摔了好几跤，摔得右眼直跳；二是能见度特别低，后车几乎无法看清前车情况，说白了就是撞上了如果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震颤都不知是撞上了；三是路上乒乓相撞的声音听着让人紧张，生怕自己的车被人家撞上，或者自己把人家撞上。
　　尽管情况不乐观，可是韩若水那在农村培养的韧性叫他坚持勇往直前，汽车以每小时二十马的速度向前行驶，勉强走了五分钟，无奈雪花太密太厚，简直象被一套白色的大被盖住，视线完全模糊了，韩若水不得不把车停下。偷眼看了一眼管局长，只见她再也没了笑模样，俊俏的脸蛋象被敷上一层严霜，眼睛痛苦地闭上，身子也扭曲变形，声音里透出强烈的不满，“叫你早点，你非弄得这么晚，这下咋整？”
　　韩若水觑了一眼腕上的表，已八点二十五分，这样下去，管局长根本没法准时到会，他一边焦急地想办法，一边下了车，刚在地上立稳脚跟，正要举目四望，只听咚的一声，简直象地动山摇，又象命运安排，他的车喝醉了酒似的被撞得向前摇晃着滑行了二三米，一辆红色的轿车赫然停在他面前，车的前脸已然变了形，再一看自己的车，后屁股被撞出个大坑，所有的变故就在这瞬间，来不及思索。
　　韩若水凭直觉感到管局长不会有大碍，多大的推力有安全带缚着肯定能保平安，只是会惊吓到。但红色车里的这个人就不一定了，从前脸被撞成这个样看，人不会好到哪去，见死怎能不救？他立即去拉车门，可是车门死死地锁上了，趴近车窗往里看，只见粉色毛绒绒的一个女人趴在方向盘上，脑袋耷拉着。他狂喊起来，奈何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焦急地跑回自己的车，见管局长坐在座位上发呆，就说后车上的人可能不行了，管局长好象没有听到，置之不理，她紧紧地抱着会议材料，摇摇晃晃地从车上下来，在风雪中缓慢地向前走去，韩若水大声叫她注意安全，慢走，靠道边走，不要摔倒。
　　他现在顾不上管局长了，开会不开会的也不管了，他现在必须对这个红色车里的生命负责，他用铁扳手将车玻璃砸碎，将车门打开，才发现女人的额头已渗出鲜红色的血。他摇了摇女人的身子，女人终于慢慢醒了过来，睁开无神的眼看了一下韩若水，又垂下头去，韩若水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他立即把这个穿着粉色貂皮的女人拽出了车，背上女人就向风雪里跌跌撞撞狂奔。
　　没走出十步远，韩若水和女人就同时倒地，韩若水痛得嗷嗷叫，女人却在他耳边哈哈笑，韩若水趴在地上恼怒地叫道：“你怎么还有闲心笑？”
　　女人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看你挺有爱心的，所以想笑。”
　　韩若水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眯着眼看还在地上挣扎的女人，他伸出了援手，女人拉着他的手也站了起来，两人一起看这大千世界时，才发现，大风雪骤然间烟消云散了，白色的大被没了，车、人、白色的路面、楼房都无遮拦地显现，心顿时也畅快了。
　　韩若水与女人彼此对望了一下，两人的表情都似乎有了变化，韩若水的眼中写满了美女两个字，女人的眼中写满了帅哥两个字，韩若水拉起女人的手又返回到他们的车前，把女人塞在她的驾驶位上后，从自己的车上找来根牵引绳将两车连上，他看了看有些莫明其妙的女人的额头，哪还有血迹，一派地锃明瓦亮，他命令似地对女人说：“把好方向盘，跟着我走。”
　　说完扭头就走，后边传来女人的大呼小叫：“你要把我弄哪去？”
　　韩若水把耳朵捂上做出不听状。
　　上了车后，韩若水给管局长打电话，叫她在路边停下，他的车随后就到。
　　于是，载着管局长，牵引着红色奥迪车，他的破本田雅阁终于在十分钟后，将管局长送到市交通局，管局长面无表情地下了车，车后面的情况看都不看一眼。
　　眼瞅着管局长的背影随着旋转门一转后消失，韩若水匆匆下了车，他心痛地看到女人冻得直哆嗦，一张粉面更象是面粉做成的了，他忙退下自己的羽绒服披在女人身上，又把女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焐热后搓了又搓，看着有些缓过劲来且有了笑模样的女人，满意地说：“你再冻会，我帮你把车修上。”
　　也不管女人同意不同意，他径直又把她的车缓慢地送到开发区奥迪4S店，办好了保险和修理事宜后，瞅了一下表，已十点半，韩若水忙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女人说：“你的事我帮你办得差不多了，怎么样？还满意吧？”说着抽身就要走。
　　女人瞪着一双美目，酒醒后的她又是一番风情，她千娇百媚地道：“我也不在这了，让他们修吧，你好事做到底，再送我去八中，好吗？”
　　韩若水又瞅了一下表，女人笑道：“不差几分钟。”说着直奔韩若水的车而去，边走边问：“尽弄我的车了，你的车呢？后保险扛都出大洞了。”
　　韩若水坐上车，将安全带系好后说：“我的是老破车，回单位修一下得了。”
　　车缓缓地行进的时候，女人表现得很活跃，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她把韩若水问得个底朝天，最后仍不解道：“我活了差不多快三十年了，还真就没碰上象你这么又帅又心好的男人，今天这场车祸绝对值得。”
　　韩若水打趣道：“别说别的了，都是缘份惹的祸。”
　　女人的眼睛一直不避讳对韩若水的直视，她啧啧道：“这么好的人竟然连女朋友都没有，有机会姐一定给你介绍个好的，不枉你对姐好一回。”
　　韩若水心一动，对这个活泼的娇媚的女人，他一点也不反感，跟她在一起他觉得很温暖，就象这雪地反射的太阳光一样，明媚媚的，“姐姐，我做好事可不是为了回报，不过如果可能的话，介绍个女朋友也未尝不可。”
　　女人嘴一撇，用手指点着他道：“唉！男人啊，再好的男人也那个。”
　　“那个？那个是什么啊？”
　　“那个就是见着美女也挪不动步。”
　　“瞎扯，见着你我挪不动步了吗？”
　　“我也不是美女。”
　　“姐姐真谦虚，说实话，你真的挺美，不过好象美中有不足。”
　　“说说，什么不足？”女人突然来了兴趣，身子也向他倾斜。
　　“有时间吧，有时间我告诉你。”
　　“我记住你这句话，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女领导不好伺候，你要当心。”
　　“你是打击报复吗？”
　　“瞅你说的，我是那小肚鸡肠吗？我是为你好，爱听不听。”
　　就这样慢慢地走，闲闲地聊，一会的功夫，八中就到了，正好赶上学生午休，见了这些潮水一样涌出的学生，女人眼睛立即放光，大声说：“到了，停车吧，给你张卡片。”
　　韩若水接过卡片，扫了一眼，惊愕道：“侯婷婷，你是老板？”
　　“怎么？不象？”侯婷婷已打开车门，侧着身子问。
　　“实话实说，真不象。”
　　“不象就不象吧，你的卡片呢？”
　　“我上哪有卡片去，你还有卡片吧？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写在你的卡片上吧。”
　　韩若水按照侯婷婷的指示把她递过来的卡片都写满了。
　　侯婷婷满意地晃了晃手中写满字的卡片下了车。
　　一个面貌酷似侯婷婷的梳着马尾辫的女孩蹦着跳着扑向了她，女孩眼睛透过妈妈的胳膊似锥子盯住了车里的韩若水。
　　韩若水赶紧调转转头，女孩这一盯把韩若水盯得心惊肉跳。
　　他匆匆向交通局赶去，此时管局长应该开完会了，会议内容他非常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好看的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