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浮》蔚雨缪

36、 锦瑟年华与谁度(七)

　　其实何去何从，哪里轮得到我自己做主。我还没想明白我下一步应该怎么走的时候，一个打扮端庄的婢女，坐着轿子出现在漱玉阁门口。说，皇后旨意，宣我进宫。
　　我连反映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抬进轿子里，随车马入宫。

　　一路上惴惴不安，到了皇宫里，虽说我是第二次进这北齐皇宫了，但依旧是连气也不敢喘粗了，屏息凝神的跟在宫女后面，一路到了皇后的寝宫。
　　“在这里等一下，皇后马上就到。”领头的宫女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离开，把我一个人留在这皇后的寝殿里，不见了踪影。
　　皇后的寝殿豪华自然是没的说，金镶玉饰，雕琢精美。我立在这殿里，丝毫不敢随意走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碰碎了什么，或是一个举止不当就坏了什么规矩。
　　我虽不太知道北齐政局纷争如何，但至少我知道，皇后定是支持太子的；而四爷，作为王爷，也是有竞争力的继承人之一，那么必定不会和皇后有多深的交情。所以，我面对的，即使不是敌，也注定不是友。
　　皇位之争，从来没有人会手软。皇后岂会是凡人，必定耳目众多，早防着四爷和五爷呢。但凡她知道我与四爷五爷的交情，那我此行注定凶多吉少。
　　以不变应万变，这就是我永远的法则。
　　我心下想明白，无论如何，都还是要不卑不亢就好。

　　“皇后娘娘到——”一个衣着华贵，面容精致的女子从门口走进来，隔着四五米就能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撩人心扉。
　　为首的必定是皇后，一条明黄色用金黄线绣边的裙摆在地上拖出去三米多长。彩线精细的勾画着一直大大的凤凰，绣工精美，这凤凰活灵活现，简直呼之欲出。
　　皇后身后林林总总跟着的至少有十几个宫女和侍卫，都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紧紧跟在皇后身后，一个个鱼贯而入。这排场一看就非同一般。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我急忙行礼，道，“给皇后娘娘娘请安。”
　　皇后见我，面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挤出一个不冷不淡的国母见客的微笑，“免礼吧，赐坐。”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就如同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一样，嘴角虽然礼貌性的向上扬起，可整个人没有给人半分和蔼可亲的样子。
　　她缓缓的饮了一口茶，又将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才慢慢抬起头来看我，声音虽然温柔，可听起来就似初春三月突然吹来的一阵冷风，让人不由得身子一凛，“听说，沫儿姑娘绘制的镯子，样式很是精美。不知本宫可否有幸，得姑娘画镯子一个？”
　　我一时间猜不到皇后娘娘的用意，她眼眸垂着，看着茶杯，我也看不出她眼中的神色，只得恭敬地说道，“娘娘真是折杀奴婢，皇后娘娘需要镯子，只要打发个人去漱玉阁言语一声，沫儿必双手将图纸奉上。”
　　皇后貌似在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指甲，可声音就已似凉水悠悠灌入我耳边，“这怎么行。听说沫儿姑娘可以根据不同的人的身份性格，绘制独一无二的镯子。沫儿姑娘没有见过本宫，怎么能为本宫量身打造呢？”说罢，似乎很体贴的又安排道，“既然入宫了，就在这里画，我会吩咐下去，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沫儿姑娘的。若是到了用膳的时辰，姑娘还没画好，本宫自会下令为姑娘准备最好的饭菜。若是今天一日不够，那就再宫中住一日，两日不够，就住两日。总之，在画好之前，本宫定会营造一个无人打扰的环境，也请姑娘用心为本宫绘制一个独一无二的镯子。”
　　她的声音幽幽的道，在我听来，有一种止不住的寒意。她浓妆艳抹的脸上看不出本来的肤色，整个人精致的想一桩雕刻完好的木偶，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这明着说的好听是为了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绘制镯子，可实际上就是软禁。我一届布衣，没什么好怕。只是五爷大婚在即，我摸不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推辞，只得欠身道，“沫儿领旨，定不负皇后错爱。”
　　将我迎进宫的宫女又和颜悦色的将我带去旁边的小屋里，屋子采光很好，笔墨纸砚俱全。“沫儿姑娘如果有任何吩咐，彩英就在门口候着。”
　　说罢，彩英转身出门，吱呀一声将门关上，整间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将手肘杵在桌子上，支着脑袋发呆。
　　绘制样式不是难事，我头脑中很多现成的构思，只要提笔，不到一个时辰就可完成。可皇后叫我入宫，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既执意软禁我，若是我完成的太快，她必定会想出其他的法子留我在宫中。
　　我执笔，在空中空悬了一会儿，才落笔，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然后攒几个废纸团，故意扔得一地。就算没有成果，也要装出个认真的样子来。
　　能拖的一时，算是一时。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日头西斜，透过窗子打进来的光已经变成了金黄色，将屋子里的一切染上了已成暖意。
　　我坐在椅子上看夕阳，冷不丁听到窸窣的脚步声和隐约的人语，便赶紧坐的端正，低头执笔，装作一副正在画花式的样子。
　　果然，我刚摆好姿势，彩英就推门进来了。
　　她袅袅的走到我身边，看看桌案上的花样，柔声细语到，“皇后娘娘差我来看看，姑娘的花式画得怎么样了，若是时间还久，就先用膳，用完膳再接着画。”
　　用膳！
　　听到这两个字，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又不懂医术，不会验毒。即使皇后不敢明目张胆的给我下毒，万一下个迷药什么的，我也危险。
　　往常看的那种武林小说一下子全都涌进脑海，若是万一她给我下毒，以此要挟我为她做什么事，我岂不是没得选了。
　　想至此，我连忙向彩英摆摆手，推脱道，“我刚来了灵感，现在下笔如泉涌，替我谢过娘娘的好意。沫儿先不吃了。”
　　彩英扫了一眼我笔下的花朵，又看了一眼地上我扔的废纸张，不动声色的笑笑，声音依旧是如往常般的甜美，“好的，那我就先回去跟皇后复命了。”
　　皇后准备的食物我哪敢吃，经彩英这么一说，我突然想明白，夜长梦多，我绝不能久留。等花完了花样，不管找个什么借口，都非要回去不可。等我回到了漱玉阁，她再迁怒于我，好歹还有四爷，五爷罩着；若是在皇宫里她有害我之心，那我可就是真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想到此，便打足一万分精神，仔细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