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浮》蔚雨缪

29、锦瑟年华与谁度

　　我在前大街上租下了一家金饰店。
　　那日公主大婚，五爷给她戴上我设计的那个镯子时，身边人艳羡的眼光，别人可能没留意，但是我确实一丝不落的都看到了。
　　没几天，太师之子迎娶大将军之女时，也托人送口信到府上，希望我能够画一个样式，他们拿去打成首饰，当做一款独一无二的聘礼。
　　因此，我也想着，我学的计算机和英语在古代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然而静静是珠宝设计师，跟她耳濡目染了很多，现在拿来谋生倒也不是不行。何况，有公主能作为招牌，我想生意应该不愁。
　　花了整整三天，将小店重新布置，起了个名字，叫漱玉阁。前厅是一个别致的小茶社，按照现代咖啡厅的标准，有植物，有书卷，布置的清新幽静，别具一格。若果这些年的古代生活教会了我什么的话，就是一定要知道社会上发生了什么，宫廷里发生了什么，这样才能小心驶得万年船。
　　而茶社，一直都是信息的集散地。
　　店里除了我，还有老张，他也算是邺城数一数二的金工。由他来将我的设计图纸实现，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我们俩忙了一天，终于收拾妥当，本来想早点休息，准备明天的开张，可是门口乱糟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走出去，只见一堆人将一个小姑娘团团围在中央。她虽然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但是那张脸，确实是遮不住的明艳动人，让人一见就不能够忘记的那种美丽。
　　虽没有大家闺秀亭亭玉立的气质，可却也比身边的人要出众得多，背上还背着一把琵琶，虽然处于劣势，可是却丝毫没有普通姑娘家的那种害怕和不安。
　　“你还往哪跑，你爹已经把你卖给我们了！”为首的男子虽然穿着华丽，但说话的时候一脸的猥琐，并不像是读过书，受过教养的，更像是暴发户给我的感觉。虽然他面前的姑娘衣着破败不堪，可谁高谁低，两句话，高下立判。
　　那男子还伸手想要去摸那个姑娘的下巴，被那个姑娘躲开。“郑公子，小怜可以弹琵琶来养活自己。不出五年，我定是可以将你付给我爹爹的钱，三倍还给你！”那个叫小怜的女子说的不卑不亢。我心中不禁一阵的佩服，在这邺城，居然可以遇到如此有骨气的女子。
　　“谁稀罕你的钱！我们郑家缺钱吗！”他男子咄咄逼人的说道，“我今天非要把你带回去不可！”说着，手一挥，上来三四个男子就把小怜架起来了。
　　我有些为小怜的命运揪心，不由得身子都向前略略探了几分。
　　老张可能看我看得太过投入，拽拽我的衣角，在耳边耳语道，“这个郑家在邺城也算财大势大，小姐你别去招惹他们啊。”
　　我心下自是同意老张的意见，我们明天第一天开业，城里的王孙贵族是我的客户，都是得罪不起的。
　　“郑公子所使用强的，小怜当下就自尽给你看！”小怜说的一脸的无畏。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跪在书房和爹爹说，若是将我随意嫁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三生有幸，总是命运坎坷，还能遇到四爷五爷出手相救；可如今，若是我不出手，一条鲜活的性命可能就会就此葬送。而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住手！”我大喝一声，走到人群的中央。两边看热闹的人自动的给我让出一条路来。
　　“你又是谁！管什么闲事！”郑公子恶狠狠的等我一眼。
　　“这个姑娘从现在开始就是我漱玉阁的人了。小怜姑娘的赎身费多少，我出了！”我仰着头，装着一副完全不怕他的样子，云淡风轻的说道，“开个价吧。”
　　他上下打量着我，冷笑了一声，“她的赎身费可不是你能出得起的！不过看你长得还算标致，就让我的手下把你也一起抬回去算了。”
　　三四个彪形大汉突然就拥了上来把我团团围住，我心里害怕的紧，想着胳膊扭不过大腿，我一个人肯定打不过这么些壮汉啊。可是还是装着尽量冷静的样子，大喊一声，“你们谁敢动我！”
　　这一喊，还真把这几个人喊愣了，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等着郑公子的下一步指示。
　　“堂堂大家公子，必定是识货之人。你可认得我腰间这块玉佩？这是安德王专门送我的，你把我抬回去不要紧，我怕今晚安德王就铲平你们郑府！”我将腰间的玉佩视于他看。
　　“你！”郑公子瞪着我，咬牙切齿的指着我。可他定是认得安德王的玉佩，手下自是有分寸。
　　“你现在要不就收了钱放人，要不就等着晚上安德王来找你算账！你自己选。”我咄咄逼人的道。现在就是不能输气势，输了气势，就必输无疑。
　　“算你狠！”他摆摆手，示意手下放人。
　　我叫老张来身边，“带郑公子去后面账房拿银子。”
　　见事情化解了，街上看热闹的人也就散去了。小怜当街就给我跪下，说的恳切，“姑娘救命之恩，小怜没齿难忘。”
　　我连忙扶她起来，“难得遇到一个有性子的姑娘。不过我也不是白救你，你就在我店里弹琵琶吧，等到什么时候赚够了你赎身的钱，就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
　　这样漂亮的姑娘，必不是池中之物，我定是留不住的，多说无益。只愿她将来能有个好归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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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生活，远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刚开张的前两天，茶水生意做的还不错，不少文人乐得来清净的地方，聊天喝茶再听听曲。我还很欣喜，觉得总算在这古代，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只是后来才明白，还是仰仗着五爷的名号罢了。等后来四爷五爷跟着斛律将军去了前线，郑家便发话说，若是谁再光顾漱玉阁的就断绝生意往来。郑家虽然不是当权的者，可是生意做得大，这邺城里的有钱人多多少少都跟郑家挂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此我的生意一落千丈，连着半个月没有紧张了。
　　我坐在门口，看着这个月的账簿，不禁愁上心来。购置店面，重新装修，再帮小怜赎身，基本上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剩下的一些余银，还能勉强支撑这个月的开销。可若是再这样下去，下个月，便是入不敷出，揭不开锅了。
　　看我愣愣的发呆，小怜走到我的身边，说道，“都是小怜的错，是小怜拖累了沫儿姑娘。”
　　“说什么傻话。”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我不自量力，非要开什么店。”
　　“小怜很是敬重沫儿姑娘，能有此骨气和见识。不靠皇亲贵戚，自己生活。”小怜认真的说，“人嘛，本来就是要为自己谋得自己想要的生活。”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来了兴趣。“小怜，你想过怎样的生活？”
　　“我嘛。”小怜脸一红，嗔道，“我要是说了，沫儿姑娘可不要笑我。”
　　我点点头，道，“保证不笑你。”
　　“我小时候穷怕了，以后，想要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小怜说的一脸的认真。
　　“哦，真的？”我疑惑道，“那郑家虽不是官宦人家，可也算是大富大贵。你去了郑家，肯定比跟我在这里饿肚子强。”
　　“人的眼光，要看长远，不是吗？若是我去了郑家，那这一生，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商贾人家的艺妓，可跟着姑娘，却还有很多别的可能。“小怜说的到是坦白，我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能有如此见解。

　　下一餐，端上来的，就只有馒头，和干巴巴的几丝咸菜。
　　小怜一脸惭愧的看着我，“手头余银不多了，这些天要省着些花，姑娘平时锦衣玉食惯了，现在只能凑合一下。”我点点头，“不碍事。特殊时期，大家都一样。”
　　一顿饭，三个人都吃的很安静，老张和小怜都不敢多说话，怕惹得我不开心。我宽慰他们道，“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可是，又能想到什么办法。只要四爷五爷一日不回邺城，郑家一日与我做对，我们的日子就会难熬。然而，靠着四爷五爷，终究不是一个根本的办法，若想釜底抽薪，必须从郑家着手。
　　不是有这么一句名言吗，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对商人来讲尤其适合。
　　“小怜，你去给我打听打听郑家的情况，有几口人，每个人在家里的地位，那个郑公子在家有没有什么惧怕的人。”我吩咐道。
　　小怜见我眼珠溜溜转，以为我是有什么鬼主意，能扭转局势，便也跟着开心起来，当即兴冲冲的道，“是。小怜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