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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夜半裡的访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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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鸿苍回到家裡,打量着简陋的茅草屋不免有些叹气。
老式的木床,下面铺的是稻草,床单打满补丁。上面的薄被也是补丁套补丁,里面的棉絮已经结块了,没有一点松软的感觉。枕套是耐髒的蓝色粗布制成的,压得死板僵硬,像块砖头。
床头放着一口陈旧的木箱,紧挨着一个颜色斑驳看不出本色的柜子,上面工整地放着一些不怎麽齐全且旧到脱毛和缺了角的老砚台的文房四宝和几本手抄本。说到手抄本,那上面的字体跟前身所写的字很像,应该是她抄写的了,早先就翻过了本子裡的内容,没想竟然跟古中国的四书五经相差无几。
这裡也就书房兼睡觉的地方了。
其实,她已将瓦子的话给听进去了的。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老礼制社会,云若所遭遇的风俗舆论与街坊邻居的批评,肯定远比要她还深的。
既不能回到前世,那麽就得先想办法改善现下生活了,总不能这样过下去吧。可,要怎样做才能脱离这样贫穷的生活呢?
唉!在这样山明水秀的地方,日子咱过成这样了?想想都不应该呀!
依着家里的田地不多,一是拢共也只有三亩地,两亩水田,一亩旱地。二是产量也不高,交了税粮,剩下的卖了也仅够添一些紧要的家常用品,还得留些口粮!
平日里也没有其它的进项,攒的鸡蛋卖了也要买个日用品啥的,这当中人要是生了病的话,那可就完了。
司鸿苍想着,眼下呢?之前听熊一样的阿姑说了养一头猪,若养好了一年也有五两银的进账呢。就先逮小猪崽来养好了,等有了进账再进行其它。明早先跟熊一样的阿姑家赊两头小猪崽回来养着。嗯,等母……额,公鸡抱窝了再孵一些小鸡,以后就有鸡可卖了。
人只要辛勤努力,总能找出攒钱对策的。
还有要请熊一样的阿姑教自己编几个鱼篓子和虾网子,有空就到澄湖和小清河边兜些鱼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是?先将自个肚皮照顾好才是。
她躺在床上,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茅草房顶,心里不停地计算着。
嗯!这么一想,事儿还真多,得一件一件地来。
正在慢慢计划的当儿。突然间,一声细微的碰撞声传入了司鸿苍的耳朵裡,心想,这时会是什麽动物闯进了她家的后院裡?
原本她是不怎麽在意的,可是,外面后院那有一下没一下细微的沙沙声却是让她十分悸动与好奇。她这副身体,别的没有,就是这听力却是异于常人呢。
若说有什麽让她挂记的,应该是那有一下没一下十分细微的沙沙声,不知道为什麽就是让她放心不下。虽然她个性软虽软,但不代表她胆小。所以,她迅速地下床,冲往后院而去。
来到后院,她突然觉得,空气中似乎有种甜腥味。
司鸿苍转头一望,却真真被吓到了!在月光之下一个陌生女子站的离她很近,只有三步远。那个人直直盯着她,也不像有呼吸,不过,司鸿苍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瞬即逝的惊诧与疑惑。
她心想着,司鸿苍是为何而来的?是突然?是偶然?还是使然?
而司鸿苍似乎猜中了她的心思,便对她说道,“我是因为听到后院有声音才出来的。”
“妳耳朵很灵。我叫白翊。”她身上有两把剑,一把握在手上滴血,另一把插在肩胛上,当然也在滴血,“能借水一用吗?”
“可以,水井在这边,我带妳去。”司鸿苍赶紧引她穿过菜园,使尽力气打水上来。
但司鸿苍实在打得太慢,白翊一伸出手就接过她手中的绳子,飞快的将水打上来。就着井桶开始狂饮。剩下的往身上浇,冲洗着污血。
“妳有衣服吗?”她漠然的问,肩胛像不是她自己的一样,眉头都不皱就把剑拔出来,伤口处立刻喷血。
“我去拿。”司鸿苍转身冲进屋裡翻。
从衣柜裡拿起衣服就往井边冲……..然,突又尴尬的转过身去。
白翊倒是很大方,脱个精光,在井边冲水。虽同为女人,但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好吗。其实她什麽都没看到…….顶多就看个背面。武林高手就是武林高手,瞧那玲珑曲线多美啊!…….但也美得很致命,搞不好就一剑飞来。
“那个,衣服。”司鸿苍讷讷的说,她小心翼翼的蹲身,把衣服和布巾搁在石头上,“摆在妳身后,我先回屋裡整理一下,天晚了,妳先住我家好了。”
“………”白翊没有回答司鸿苍,只顾着自己冲洗。
虽然这时间吃晚饭太晚,吃早饭又太早。
司鸿苍还是摊了两个鸡蛋,用煎过鸡蛋的锅子,拍了几瓣蒜,炒了一盘香喷喷的菠菜,又焖了一条丝瓜。
等她把菜饭搬到断了一脚的加一根木头用布条缠绕得像长瘤一样的桌子上,白翊已经打理好自己,正拖着一头溼漉漉的头髮走过来了。
“东西虽然简单,不过妳还是吃点。”说着,递给她一碗白米饭。
白翊却愣了一下才接过来,拿着筷子,却没有马上吃。
司鸿苍也犯难了,于是问她,“额…….是不是不合妳的口味?”
她神情柔和地摇摇头,即后就用一种恐怖的速度消灭所有的食物。
司鸿苍看着白翊,心下暗忖:她……..有多久没吃饭了?
最后白翊连司鸿苍留着明天早餐要喝的咸米粥都喝个精光,才搁下筷子。
“我会付钱。”她嘶哑的说。
发呆的司鸿苍如梦初醒,连忙摇手,“不不不,不是那回事,粮食我这裡够的!是我没算好饭量…….那个,我看妳很瘦…….”她语无伦次了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妳儘管放开量吃。我再去煮饭……..”
“够了。”白翊收拾碗盘,就去井下洗碗了。
…这麽自动自发。司鸿苍搔了搔头,进屋裡收拾了一下,取出多的棉被。这小茅屋很简陋,只有厨房和堂屋以及一张床,堂屋和床之间连门都没有,就一道帘子隔起来分裡外而已。
“这家就你一人?”
“嗳,对了,那个……白翊小姐,”司鸿苍对着在厨房放碗盘的白翊喊,“妳习惯睡床的裡侧,还是外侧?”
白翊冷冷的目光刺了过来,“我在檐下就行了。”
“妳不要客气,”司鸿苍摆手,“虽然床小会挤了点,但我睡相很好的。”
“你虽然还小,但总应该知道这男女之间授受不亲吧?”
“啊?!我也是女的。”
“妳是女的?”
“要不要验明正身给妳看?”
“这倒不必。”
“白翊小姐,妳的伤怎麽样了?”
“上过药了。”
“妳还饿吗?”
“不饿。”
“要喝水吗?”
“不渴。”
第二天,司鸿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下来,一出大门就看到白翊漠然的磨着鏽迹斑斑的柴刀。
太厉害了。她心底暗歎。都一两个月了,她还不会磨刀,常招村子裡的女人笑话。
“白翊小姐,早安。”她敬佩的打招呼。
“我不是小姐。”她掬了把水淋在柴刀上,“直称白翊便行了。”
“我叫司鸿苍。”
“我没问妳。”白翊连头都没抬。磨好柴刀,提着进了屋后的竹林。
等白翊熬好了一大钵白粥,端上葱花煎蛋和水煮辣拌甘蓝时,瞠目看着院子裡刚“长”出来的竹桌竹椅。
白翊一言不发的接过去,放在竹桌上。
“我没有锯子,也没有铁鎚、铁钉…….”白翊喃喃的说,眼神失焦。
“一把柴刀就够了,要那些做啥?”白翊进了厨房端出整钵的粥,连块布都不用垫,像是一点都不觉得烫似的。
司鸿苍晕头转向的取了碗和筷子,整顿饭都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平整漂亮的竹桌,这实在是太强悍了。
“司鸿苍。”白翊突然唤她。
“啊?”她茫然的抬头。
“妳真的姓司鸿。”白翊神情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问着。
“姓司鸿有什麽不对?”她摸不着头绪。
白翊低头继续吃饭,没再说话。
她的话很少,司鸿苍也不知道跟她说什麽好,毕竟完全不认识。她每天的活很多,要下田耕作还要喂鸡、拣蛋,又因为她天天洗澡,每天都有很多衣服要洗。还有一个菜园要打理,只有一个人要吃,太多的时候要想办法弄成醃菜或晒成菜乾。
现在不是翻土犁田的季节,她也得去拣柴。
对了,今天她要去跟熊一样的阿姑家赊两小猪崽来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