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发勇者传说》kognzer

3、第二章

　　脚下是大块的石板铺成的平坦道路，眼前高大骏马拉着鼓囊囊的货车匆匆而过，耳边一直响个不停的是商店门口挂着的摇铃。

　　傍晚的夕阳绕过建筑物，照在有些呆滞的两人脸上。

　　“这就是村长说过的镇子？”

　　威娜从生下来最远只去过奶奶家，而且那里绝对找不到没有牲畜排泄物的干净街道。

　　“……嗯。”西蒙好一会才作出回应，他虽然曾经跟着来过一两回，但那都是莱恩死之前的事情了。

　　赶了一整天路的两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被拴住的土豆则因为心情问题看起来蔫蔫的。

　　——哼

　　一声轻微却难以忽视的嗤鼻声从两人身边飘过，威娜回瞪了一眼那个披着金红色披风的臃肿女人，拉过左顾右盼的西蒙，继续前行。

　　——原来这里就是镇子，偶尔父亲也会从这里带回礼物，原来那些精细的小东西曾经摆在这样的橱窗里，接受着来自穿着考究的女人们的挑选。

　　威娜捂住了带着手环的袖子，那是很多年前父亲给自己买的东西了，变得有些掉色，她不想让别人看见。

　　西蒙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他走在威娜右边，继续张望。

　　威娜看着他的从容，突然觉得有些恼火，她挺起胸来，直视每个侧目他们的人，他拍了拍西蒙的肩膀：“别顾着看，我们需要找到住的地方。”

　　“啊、哦！对了，我记得这城东附近是有一些供旅人落脚的旅店的，我们去那吧。”说着，露出有些恍惚的笑容。

　　威娜牵着土豆，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来过这？”

　　“一两次而已，”西蒙低头从腰带上取下一本卷的很厉害的牛皮本，他扬了扬，“莱恩叔叔曾经的手册，他喜欢把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然后现在这个本子到了我的手上。”

　　威娜看着微笑着的西蒙，轻轻的松开了紧绷的嘴角，她作出请的姿势：“那么带路吧，勇士先生。”

　　对于威娜的称呼，少年干笑两声，走在前面。

　　日落月初，两人穿过热闹的前街，逐渐进入人烟稀少的东区。

　　和刚才繁华的西区不同，这里墙角下的每一块阴影都散发出一种不妙的感觉。偶尔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吠声和人的嘶吼，酒吧里传出来的阵阵音乐和卧倒在街边巷口的流浪汉，都让二人有些不安。

　　威娜紧跟在西蒙后面，手按着剑柄：“我们要不要走快一点？”

　　这时突然一个酒瓶从半掩的木门里飞了出来，撞碎在地上，威娜吓得低声叫了一声，土豆则露出尖牙，朝声响处哼哧。

　　这时，威娜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拉住她，带着她跑了起来。

　　“别磨蹭了，说不定旅店已经没有房间了。”

　　她听见西蒙这么大声喊着。几个鬼祟流浪汉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威娜提着剑的手捏的更紧了一点。

　　她提脚和西蒙并排跑在一起，嗓子有些发紧的装腔作势到：“说的是，还有我的——、我的——银刺要好好擦擦才行！”

　　接着少女抽出还泛着银光的尖细长剑，朝空中挥舞了那么一两下，觉得身上聚集的视线接连消失了。

　　土豆叫了两声，紧跟在两人后面。

　　一行人就这么一鼓作气跑过了半个镇子。

　　“不行了。”威娜弯腰，两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息。

　　西蒙在微冷的晚风中抹去鼻尖的汗珠，说：“这估计是、我、这辈子、最长的一次、跑步……”

　　等两人喘匀了气，西蒙伸手敲了敲已经合上门的旅店，在微弱的街灯下，等着谁来应门。

　　过了一会，一个带着白色睡帽的胖女人拉开了半扇门，皱着眉毛打量着二人。

　　“晚上好，我们需要住宿，两间房，谢谢。”西蒙友善的朝对方笑笑，结果女人的眉毛越皱越紧了。

　　“难道是没有房间了么？”威娜在后面有些担心的问道。

　　胖女人的一双眼睛扫过了两人的面孔，有些不耐得说道：“小孩子到了晚上就乖乖回家。”

　　说完嘭的关上了门，西蒙惊得一倒，扭头和威娜对视了一下，两人脸上写满疑色，西蒙问：“去找别家？”

　　威娜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幽深街道，摇了摇头。

　　“我来试试。”

　　西蒙让开了，威娜走上去连敲了几下门。
　　过了很久，那个带着白色睡帽的女人才将门打开，她抿嘴看着两人，一种随时要发火怒吼的样子。

　　威娜吞了口口水，挂上一副诚恳而且十分无辜的表情，一般在家做了什么错事想要瞒天过海的时候，她经常使用这招。

　　“女士，这么晚打扰你真是十分失礼，我们是附近村子被推选出来的勇者，赶了一天的路才到达这里。从叔叔嘴里得知您的旅店不光物美价廉，还会好心的帮助旅行者，我们俩个初来乍到，能安心落脚的就只有这里了。能让我们住一晚上么？”

　　睡帽女人听完威娜的话之后一直一言不发，就在两人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女人突然拉开了另半扇门，闷声说道：“别说那么些好话，要是有你们的家里人找过来，可给我立刻打包走人。”

　　威娜忽略女人的不善的口气，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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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从楼梯开始数第三、第四间房，热水要自己提上去，所以不用给水钱，早餐三个铜子、午餐和晚餐是六个铜子，多加一个铜子多给一块面包。喏、这里是钥匙，还有煤油灯要是没油的话，一楼这里有装好油的，可以随时来取，不过要是让我发现你们点了一夜的灯，我是要多收钱的。还有，这里不提供夜宵和酒。”

　　威娜惊讶得听完旅店的老板——带着睡帽的斯特朗夫人，一口气不带起伏不带停顿的飞快介绍完旅店后，她指了指楼梯的方向，就丢下两人绕回吧台后面，回房睡觉了。

　　“威娜，我去提些热水，你和土豆先上去吧。”说着西蒙提走了一盏灯，朝着墙上的指示牌去了炉火房。

　　环顾了一下昏暗的大厅，普通的桌椅和挂在墙上的画，威娜打了个哈欠：“我们上去吧”

　　拽了拽土豆的绳子，爬上了陡峭狭窄的楼梯。

　　二楼的过道同楼梯一样狭窄，好在光线足够一眼望到头，数到第三间房间的时候，威娜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比威娜想象中的要大，砌成米黄色的墙壁和拉了一半的碎花窗帘，干净的灰色床单和一副桌椅，刚进门的旁边还有连着一个小小的洗浴室和卫生间，的确像莱恩说的那样物美价廉。

　　威娜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边上，土豆也找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卧了下来。

　　——我真的离开家了么。

　　橙色灯光中，身下柔软的触感和隔壁微弱的呼噜声，让威娜的睡意一涌而上。

　　等到西蒙提着一桶热水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少女仰头睡倒在床上，脚上还穿着靴子。

　　土豆听到动静，摇着尾巴迎了过去。

　　西蒙摸了摸土豆的头，放下水桶，轻手轻脚的走去将少女的鞋子和挎包取下，褪下鞋袜，将两脚托上床，给她改好了被子。

　　拉上窗帘，熄灯之后，西蒙让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土豆留了下来，提着水桶去了隔壁的房间。

　　这是两人旅程的第一个夜晚，平安无事。

　　翌日，十点左右。

　　威娜睁眼，看到被阳光照亮的屋顶之后，一下子坐了起来。
　　“嘶——”

　　四肢上的肌肉纷纷传来抗议，威娜掀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的被子，发现自己除了脚上的袜子，身上的衣服还穿在身上。

　　“好歹叫醒我，让我洗个澡啊。”

　　穿好鞋子后，威娜伸了个懒腰。

　　走进窗户将窗帘拉开，威娜发现这个小旅馆视野极好，通过窗户可以看见绿幽幽的山脉和错落有致的田野。原来这个镇子也并不全是昨天两人看见的繁华街道，和村子里一样的地方也是有很多的。

　　想到这觉得轻松很多的威娜推开窗户，将头伸出去做了个深呼吸。

　　敲门声响起——

　　“威娜，是我——”西蒙的声音，隔着门显得有些闷闷的。

　　“进来吧，我已经起来了。”

　　推开门的西蒙朝威娜笑了笑：“睡得还好么。”

　　“嗯，不错，谢谢你帮我盖了被子。”注意到西蒙脸色并不好，“怎么了？”

　　西蒙扭起眉毛：“早上我去了一趟这里的太阳神分殿，这是他们给的旅费——”

　　说着拿起一个袋子晃了晃，要不是西蒙说了，威娜还会以为这是一个空袋子。

　　“我们的财政不容乐观，而且离这最近的一个交通城镇有将近三天的路，要是用走的我们得花上十来天，路上没什么人烟，我们需要提前买够十天的食物，然后，我去附近的逛了一圈看了看镇子的物价，我们的钱只够买五天的亮，剩下的钱需要留下来应急。就是说——”

　　威娜两手一摊：“我们需要工作。”

　　西蒙无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