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疯狂的薯条

14、拓展（二）

　　可惜天工不作美。到了下午，在两人接近第二个目的地的时候竟来了一场暴风雨，陈朗和于慧淋了雨，一阵飞奔赶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三口之家，家里有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伙子。主人一家非常好客，晚上非要他们喝点儿青稞酒，陈朗喝了一点儿，于慧只尝了一口。
　　晚上于慧和陈朗单独睡一个蒙古包，于慧心里死活不肯，但是游牧民族像来随性，完全不懂于慧的意思，男主人说：“两个人住一个，很宽敞了。”
　　于慧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的意图，想跟女主人一起睡，叫男人们住一起。陈朗按住她的胳膊说：“我们给的钱本来就不多，你怎么这么会给别人添麻烦？”
　　于慧心里十分的不情愿，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嘟囔：“我就是不想跟陈总睡一起，怎么不行？”
　　陈朗看着她，觉得好笑：“怎么，跟帅哥住怕你定力不够？”
　　于慧觉得害臊，一急，说话都有些结巴：“谁、谁定力不够？又不是情侣，住一起不方便！”
　　陈朗说：“你担心什么？昨天晚上都没事，你今天有什么好顾忌的？”
　　于慧一听这话，耳朵和脖子都通红。昨天晚上，陈朗果然全都听见了！那个时候如果不是自己拼命装死，在那个暧昧至极的蒙古包里，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应该都在失控的边缘。只需一个眼神、一寸肌肤的接触就能点燃欲望，越过了界。
　　于慧不是青涩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生命里也有过两个男人，但是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离婚后，就算是刚失恋心理和生理极空虚的时候，她也一贯洁身自好。于慧骨子里是传统、保守的女性，职场里不是没遇到过随便的人，但是于慧一贯看重名节，不会一时冲动把持不住。因为对自己有信心，想只要自己够冷静，陈朗这样的男人起码不至于会无耻到霸王硬上弓的地步，所以于慧也没再坚持。
　　晚上的雨渐渐小了，于慧可以与陈朗保持着距离。两人躺着捏捏腿、聊聊天，听着蒙古包外的雨声，感觉很惬意。
　　陈朗双臂交叉放在脑后枕着头，眼睛微闭，说：“真喜欢这样的夜晚，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用想。”
　　“是啊，没想到这次最辛苦的徒步竟然会是最舒服的环节。平时琐事多，都没有时间休假出去玩。”于慧突然联想起自己跟陈朗已经单独在外过了两夜，如果被公司其他同事知道，不晓得又是怎样的风言风语。
　　“陈总，李经理他们怎么样了？”
　　陈朗回答：“没有大事，李经理年纪大、心脏也不好，教官也没有为难他，张经理在返回酒店的路上等我们。”
　　于慧一愣：“咦，怎么没听你说？他在那里等我们干嘛，为什么不回酒店呆着更舒服？”
　　“检查了以后，他的问题不大，本来也就是装的。教官要他坚持比赛来找跟我们汇合，我看他也不太乐意，就叫他就在回城途中找户牧民借宿一两晚。”
　　于慧放了心，这应该算是作弊，但是好歹别人会以为是三人同行的，不至于说三道四。
　　陈朗半坐起来，脱了外套准备休息。昨天晚上因为到的太晚，而且太累，老夫妻用的还是油灯，昏昏暗暗，大家都是吹了灯脱衣入睡。今天的蒙古包里面用的是节能灯，比较亮堂，陈朗脱了外套，里面是紧身短袖黑色T恤，露出上半身非常饱满的肌肉线条。
　　陈朗是一个很注重形象的人，健身房肯定是经常去的，上臂显得很有力量，短袖的T恤在肩膀和手臂处显得有些紧绷绷的。还不是很晚，两人都觉得放松，暂时没有睡意。
　　“陈总，我们两人在进公司前就认识吗？你到底是忽悠我的还是说真的？”在这样的夜晚，没有工作和烦心事，于慧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她一边给自己按摩腿部一边开口提起了话头。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陈朗笑笑，躺在睡袋的外面，两个人都是用的自己带来的睡袋，直接铺在床铺上睡的，城里人的矫情。
　　“我一再问了你好久了，你都不肯说，我看也是唬人的。”
　　这么幼稚的激将法，陈朗当然不会上当，只是夜色正好，陈朗也有了聊天的兴致。“吴秀莲是你什么人？”
　　这一句话问的没头没脑，于慧在脑海里仔细搜索，想起来了：“我们爸妈他们小区的阿姨，跟我妈经常在一起跳舞。”小区的广场每晚都是阿姨们的天下，爸妈也是活跃人士，妈妈跳舞认识了小区很多同龄的叔叔阿姨。本来于慧对这位阿姨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因为跟妈妈很熟，还曾经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所以才会知道这个名字。
　　吴阿姨家里条件不错，听说儿子自己开了公司，为人也很热情，但是这样做的介绍，于慧肯定不会答应，自己亲戚介绍的她都拒绝了。于慧心里有丝预感，她跟吴阿姨唯一产生交集，就是为了介绍的事儿，难道？
　　“吴阿姨的儿子跟我是朋友，我原来的公司跟他是一栋楼，所以她曾打算介绍我俩认识。”
　　于慧心想：真是乱点鸳鸯谱的阿姨，两个人根本不般配，居然还想撮合？但是她也是经常遇见这样的长辈，不管什么人，不管合适不合适，仿佛只要是一男一女，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就可能在一起，素不知现在年轻人的爱情哪里有他们那一辈那么单纯。
　　想起当时吴阿姨说：“哎呀，哪有什么门当户对啊，婚姻是要看缘分的，说不定就对上眼了呢？就算不成，做做朋友又没损失的。”话虽这么说，若要他自己儿子找个离异有孩子的女人，她不要死要活才怪！所以，于慧在盛情难却接受了几次七大姑八大姨安排的相亲以后，再也没有办法领这样的情。
　　吴阿姨当时并没有将对方的基本情况说的很详细，只是说对方年纪合适，自己开公司，连名字也没问，说是有对方照片发给她看看再说。于慧妈妈在网上传照片给她，不知道是老年人对电脑不懂还是网络的原因，照片传过来却打不开，于慧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说没感觉又找了个其他借口逃过了。这事过去了好几年，好多细节都忘记了，陈朗提起，于慧仔细回想了下，大概只记得这么多。
　　“要知道，见过我照片还不肯跟我见面的人，你是唯一一个。”陈朗笑着说。
　　于慧被他逗乐了：“你当时看过我照片吗？”
　　“当然了，我进公司就知道是你。”
　　于慧打趣到：“没想到陈总也会同意相亲。”
　　“当然不同意，可是吴阿姨太能说了，实在是没办法拒绝。打算看看对方照片再找借口拒绝，没想到居然被人先拒绝了。还是看了我照片拒绝的。”陈朗语气夸张，是开玩笑的口气，“所以当时特别好奇，还专门问了你的姓名。”
　　于慧心里偷着乐，这样的相识也算是有趣。“陈总，第一次被人拒绝或许会难以接受，被人拒绝多了也就习惯了。”
　　陈朗笑笑：“那倒也是。后来你再拒绝我，我也就无所谓了。”
　　关于相亲，对于于慧来说，就算工作一等、打扮打扮也绝对带的出去，但是在明码标价的婚恋市场上，她经常受打击，索性避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不再让自己难堪。就算准备好了接受新的感情，那也最好是自己去遇见。前段时间，因为吴卓的出现，平静的心渐起波澜，结果还是低估了世俗的眼光，轻信了感情的力量。其实只有这次的拓展，身体上的劳累、心灵上的放松才真正让自己重获自由，逐渐放下。
　　陈朗笑说：“这件事情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我很没面子的，但今天心情好，忍不住说了。你也讲讲你吧，你跟你那个老同学怎么样了？还是老同学吗？”“老同学”三个字故意拖的很长。
　　于慧避而不答：“明明是陈总跟Amy在酒吧被我撞见，我还没问过你什么，怎么老问我呢？”
　　陈朗答：“我跟Amy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为了裁员的事情，经常跟人力资源部经理打交道吗？再正常不过啊！”
　　于慧做出不相信的表情，“是吗？”
　　“是啊！”
　　于慧看着他的眼睛，不过从来都不能从他眼神中获取什么信息。于慧想：我倒也不是这么八卦，不说算了呗。谁都不愿意细说，这个话题自然打住。
　　“不过，张博的事情非常谢谢你。”
　　“光嘴上感谢有什么用？”陈朗戏谑道，但随即语气一转：“不过，在职场上不应该太感情用事，作为一个管理者，不应该太徇私情。如果你以后到了更高的位置，难道遇到这种情况，手下人一个都不裁吗？”
　　于慧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但是她也能理解管理层的难处，只有适当的淘汰才能将个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不知道，我也理解你的为难，所以说非常感谢。”
　　“如果没有他最后的那一单，估计我也无力回天、爱莫能助。不过，我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扎实可靠的人，比起公司那些喜欢走旁门左道的人来说，更值得挽留。要不然，我也不会为了帮你这个忙，不惜牺牲色相天天往人力资源部跑了。”陈朗说话极不正经，于慧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才知道，这个外表酷酷的青年才俊，私底下还真有点儿闷骚。
　　“还牺牲呢，陈总是乐在其中，求之不得吧？”于慧笑。
　　“你怎么就知道我乐在其中呢？”陈朗眼睛盯着她，目光灼灼。
　　“Amy人又漂亮，身材又好，又聪明能干，是个男人都喜欢啊。”
　　“是吗？那照你这么说，我也算是在女孩子眼里有魅力的，我长得也不丑，赚的也不算少，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呢？”
　　“谁说的？”于慧脱口而出，急忙撇清。
　　“对啊，那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喜欢Amy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呢？”陈朗反问道。
　　于慧无话可说，但却不想认输：“好吧，是我武断了。其实陈总看重的是女人的内在，只要内在美，长成如花也无所谓。”
　　陈朗斜了她一眼“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于经理还真是伶牙俐齿。”
　　于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跟陈朗在一起老是这样的互相揶揄、斗嘴，也许是陈朗老是捉弄她让她难堪，才激起了她的反抗意识，变被动忍受到主动出击，现在两个人一张嘴就是唇枪舌剑，谁也不肯认输。
　　不过于慧骨子里其实也算是活泼的人，现在却只有跟张颖这样的闺蜜在一起她才能呈现出活泼的小女人一面，很多的时候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女战士，谨言慎行，喜欢将喜乐藏在心里。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晚了，于慧跟陈朗道过晚安，就熄了灯侧过身去休息。静静躺了良久，却一时无法入睡，竖起耳朵听听，发现陈朗那边早已没有动静，像是已经睡着，于是忍不住轻轻翻身。
　　蒙古包里漆黑一片，于慧转头就看见陈朗的眼睛，黑暗中他的眼睛熠熠发光，显得格外有神，眼神却如夜色温柔，他一直面对着自己躺着，纹丝不动以至于自己都以为他早已入睡，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又像是在静静等候她侧身过去，于慧内心突然十分害怕，没有细想，再次翻身背对他。
　　但却如芒在背，总是觉得背后的眼睛还在盯着自己，心里竟隐隐害怕会发生什么。于是她一动不动，像昨晚一样装睡。她身体紧绷着，心里也紧张，耳朵却戒备的搜集着背后的讯息，肢体就是这样僵住一动也不动，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似乎天生就有一个专属的雷达系统，总能轻易的捕捉到对方传递过来的讯息。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有没有兴趣。于慧也不止一次从陈朗那里获得过这种讯息，她并没有当真，因为她在潜意识里总是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假的，是自己误读了，他对别的女人应该也一样；何况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就像她跟吴卓，即使是频率对上了，又能如何？必定不是什么好的结果，只是自取其辱。何况，在她的眼里，陈朗还不如吴卓真诚可靠，他充其量也就跟自己的大学男友一个水平，他的调笑和撩拨，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
　　于慧想到这里，很庆幸自己方才的冷静，如果自己有一丝的犹豫，恐怕会是不同结局。她就这样一动不动，过了好久，那边仿佛轻轻呼了口气，于慧听见了翻身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渐渐放下了戒备，沉沉睡去。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出来时看见陈朗已经在外面舒展胫骨，看见她仿佛没事人一样，说：“早！”让昨天夜里那双温柔凝视自己的双眸变得那么不真实，于慧甚至产生了错觉，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于慧笑笑，说“早”，不再为夜里的那双眼睛纠结。两人精神抖擞，收拾好行装踏上归途。接近中午时，跟张经理成功汇合，获得了第5名的成绩。原来因为前两日的大雨，大家的行程都被耽误，年老体弱的队员普遍体力不支，成绩都不怎么理想。陈朗和于慧倒因为甩掉了“包袱”，没有沦为倒数前三。
　　拓展的最后的一个项目是高空断桥，陈朗和于慧他们因为玩儿过类似的项目，所以得分上占了优势，业务部最终获得了拓展的第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