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良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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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早起跨出房门，便见百里屠苏正在院中练“剑”，他手中虽然握的只是一根随手折来的树枝，但剑招凌厉，精妙非常，即使不使用法力，只是换上一柄利刃，想来也是十分有威力的剑法，若是附上法力，杀伤力大约会成百倍的增长了。
百里屠苏见他出来，便收了招式，点头招呼道：“欧阳先生。”
“少侠剑法高妙。”欧阳少恭道，一边查看了一下院中小药炉上的药，又调整了下火候，方与屠苏一同上街去解决早饭问题。
清早时分，街边的早餐摊子正是生意好的时候，挨挨挤挤，种类繁多又十分热闹。
两人在吃食上都不是过分挑剔的人，就近找了一家摊子，要了几个包子并清粥小菜。老板想来是认识欧阳少恭的，笑呵呵的道：“欧阳大夫今日来的挺早啊，啧，我这包子，刚出炉的，挑那个头大的给你们！”
欧阳少恭笑道：“有劳老板了。”
旁边吃饭的汉子咋呼道：“哎呀，老刘你不够意思啊，就挑大个儿的给欧阳大夫啊？我们兄弟吃的多，也愿意要那大个儿的新出炉包子！”
那老板也不恼，道：“你可歇了吧！人家欧阳大夫和这位小哥儿，一看就是斯文人，跟你们这些大老粗可不一样，我可不是得多照顾照顾？”
百里屠苏少年长于天墉城，后来下山后便是一连串的变故，奔走匆忙，竟从未体会过这般俗人的市井热闹生活，一时听着这些人插科打诨也觉新鲜。况且，他自认识欧阳少恭，只觉得这人合该是坐在药庐的药香里，诊脉开方，或是坐在琴台前悠然弹奏，却不曾想他落入这红尘俗世的市井生活里，也能从容契合，不见半分突兀。
“百里少侠？”欧阳少恭夹了个包子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促狭笑道，“少侠自认识以来便常常看着少恭走神发呆，我心中常自犹疑是否穿着行止有何不妥之处，还望少侠指点一二。”
百里屠苏一愣，摇头道：“……并无不妥。”
两人吃过早饭又优哉游哉地走回药庐，欧阳少恭熄掉药庐中的火，又将药汁倒进桌上的瓷碗内晾凉，方道：“我观少侠今日气色比前几日好上许多，可否让在下把把脉？”
百里屠苏点点头，将手腕放在桌上的药枕上。
“少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欧阳少恭移开手指，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起瓷碗，碗中盛着的黑乎乎的一碗药汁，温度已经晾的正好入口。
屠苏隔着一张桌子都能够闻到那药碗里的药汁发出的酸苦味道，心中顿生退意，不禁提醒道：“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嗯？”欧阳少恭一愣，继而笑道，“少侠的身体已无大碍，并不需要再服药物，毕竟是药三分毒，多服了并无好处。这副药是调养身体用的，给我自己喝的。”
百里屠苏这才想起来，欧阳少恭说过自己身体积弱，想来是常常要与药物为伴的，顿时有些尴尬，好在他向来顶着一张木头脸，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耳尖上悄悄的泛出几分绯色来，目光也尴尬的移开了。
欧阳少恭向来知情解意，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使百里屠苏更加尴尬，只是将手中的药端起来一饮而尽。这药的味道大约真是丧心病狂，即使是欧阳少恭这样的人，也禁不住被苦的直皱眉，虽然强咽了下去，却觉得腹中翻滚，直欲呕吐。
他正自皱眉强忍，就见旁边递过来一叠点心，“没有糖，压一压吧。”
欧阳少恭诧异的看了百里屠苏一眼，拈了一块点心吃下去，好歹冲淡了口中的药气，将那股子呕吐的欲望压了下去，继而笑道：“这药方是我改良后的，今日第一回熬制，倒没想到味道是如此的……”
他顿了一下，大约是觉得难以在已有的词汇中选出一个来形容这碗药的味道，只好跳了过去，接着道：“多谢少侠的点心。”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木着脸道：“你常常吃药，可以备一些糖果蜜饯之类。”
欧阳少恭笑道：“吃了药还要糖果，少侠竟有几分孩子心性。”
“或者炼成丸药也可。”当年在天墉城时，欧阳少恭就因为担心药汁的味道过于难喝，而练过丸剂的补药给自己，怎么现在到了他自己身上，竟想不起这法子来了？
“炼制丸药耗时费力，只不过是躲避些喝药时的苦味儿，实在不值得费这个功夫了。”欧阳少恭笑道，他本身已尝遍世间苦楚，这点口舌上的苦，已不放在心上了。
百里屠苏只是看着他，低声道：“何必自苦。”
欧阳少恭一愣，脸上笑意收敛了些，换了个话题道：“少侠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不知道对林中妖物的事情，可有什么打算？”
百里屠苏也任由他转换话题，道：“我今日便去林中探查。”
“少侠稍安勿躁，”欧阳少恭摇头道，“林中有什么，我们也不知晓，贸然前去太过危险。不如从镇子下手来的方便稳妥。”
“从镇子下手，欧阳先生是指，赵家？”
“嗯，”欧阳少恭道，“我们初来乍到，也不了解情况，不如先到赵家收集些消息。”
“好。”
夜色降临，赵府的下人们伺候各位主子洗漱睡下后，府里的灯火也就渐次熄灭了。两个黑影翻过后墙，轻巧的潜进了赵家。
百里屠苏本是准备自己一人来探查的，不过欧阳少恭坚持要一起来。他本已经做好了自己先进来，再想办法把欧阳少恭弄进来的打算，谁知道这翻墙的功夫，欧阳少恭竟似比他还要熟练几分。
欧阳少恭见百里屠苏虽然依旧木着一张脸，眼睛里却透出几分惊讶的意思来，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在下虽然于修行法术一途上资质驽钝，但行走江湖，保命逃跑的把式，还是会几样的。”
百里屠苏点点头，也不多说，两人就往赵老爷的住处潜了过去。赵老爷的院子外，来往巡逻的家仆明显要比其他的院落要多上不少，想必是那位赵公子怕赵老爷再往外跑的缘故。躲开两拨巡夜的人，两人没费多大的功夫便溜进了赵老爷的房中。
赵老爷这个时间还未就寝，只在房中烦闷的走来走去，不时哀叹两声，想来是十分的沉浸于自身的烦忧之中，一时间竟没有发现房中多了两个大活人。百里屠苏索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赵老爷吓的一个机灵，险些叫出声来，好在欧阳少恭反应迅捷，立刻出手点了他的哑穴，才不至于将门外的家丁都招进来。
赵老爷转头看见是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这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示意欧阳少恭将自己的穴道解开，自己不会出声的。
“两位仙人！”欧阳少恭刚解开穴道，那赵老爷便“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哀求两人道，“求求两位，救救老夫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人扶起赵老爷，让他详细把事情说一遍。
赵老爷惊恐道：“二位有所不知，那镇子外的树林里，有鬼啊！”
“鬼？”
“是啊！那个女鬼，她不许这镇上的人出去，也不许外面的人进来，她要把整个镇子的人，都困死在这里！”
“这个镇子，已经十年没有外人进来过了！只除了两位仙人！我知道，二位都是有大威能的人，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我，我愿意把全部家产都献给两位上仙！只要你们把我从这丽水镇里带出去！”
“女鬼？”欧阳少恭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见过林子里的鬼怪？”
“没有，我没有见过，但是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赵老爷惊恐道，“十年了！她一直在那里！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她是谁？”百里屠苏问道，可赵老爷却再也不肯多说，只一味的求两人将他带出丽水镇。两人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只好暂时作罢。
“爹！爹你睡了吗？”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对视一眼，示意赵老爷稍安勿躁，然后两人从后面的窗口翻了出去。
“是……温清啊，有、有什么事吗？”赵老爷的话让欧阳少恭皱了皱眉头，这可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待儿子的态度。
听声音，两人移步坐到了桌子旁，赵温清道：“爹，上次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发生了。要是惹怒了林子里的东西，我们所有人，都会没命的！”
“温清！”赵老爷拔高了声音，听起来凄厉的有几分刺耳，“我怎么说也是你爹！你怎么能，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爹，”赵温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我做的事情，和这些年你们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差别呢？为了整个镇子的安危大义灭亲，这可是爹你们说的啊。”
“我……”赵老爷语塞，继而辩解道，“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从来没有外人能进镇子里来的，现在……”
“爹！”赵公子打断了赵老爷的话，道：“那两个人的来历不明，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能帮我们？说不定就连他们自己现在也被困在这个镇子里！”
“可……”
“够了！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让那两个人插手的。”
“你！”赵老爷气急，“你就不怕将来你也老了……”
“哼！”赵公子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了，临走前道：“爹，你就好好的享受这剩下的日子吧。那两个人，我自会处理的。”
赵公子离开后，两人也不再多留，悄悄的离开赵家，回到了药庐中。
“少侠觉不觉得，那赵公子很反常？”两人泡了一壶清茶，开始整理今日得到的线索。
“嗯？”百里屠苏问道。
“这位赵温清公子，似乎一点也不惧怕林子里的鬼怪，就好像有把握不会被那女鬼所害一般。他今日的态度，若说是因为自己还年轻，未免太过于淡定了些，少侠可有什么见解？”
“他并不想除掉林子里的女鬼。“百里屠苏简短的说。
“没错，他的态度和赵老爷的态度，实在差太多了。”欧阳少恭接着道，“你说，这位赵公子，有没有可能早就见过林子里的女鬼了？甚至，他们之间，会不会还有什么协定在。”
“还有，那位赵公子今日穿的那身衣裳，是近两年才兴起来的样式。可是据那位赵老爷所说，这镇子，自从十年前就已经不能进也不能出了，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位赵公子的衣裳，是从哪里买来的。”
“你是说，赵温清可能和女鬼有什么约定，所以他能够从镇上出去，才根本不怕以后丧命在这里。”百里屠苏道。
“看来，一切还是要到林子里去见见那位女鬼，才有定论啊。”
“不错。”
今日天时已晚，两人便商定改日再去林中探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良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