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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爱已成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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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面部表情完全僵硬,用要死的表情瞪着苏灿:“你要死!”
当我后来把这句话告诉齐岳的时候,齐岳跟我一个反应,咬牙切齿地说:“他要死!”
如此看来,齐岳不喜欢苏灿,其实是洛宝儿死之前的事了。我记得,那时过了几天,齐岳他带着洛宝儿去很远的地方参加一个人的婚礼。
苏灿的想象力真是超出常人的,他若是怀疑我是齐岳的女朋友也就算了,竟然用了“情妇”这个沉重的词。莫非,我跟我妈一样,天生一张情妇的脸?
真是沉重的命运啊!
为了说服我留在齐家,不再回洛逸爸爸那里去,齐思远竟然想到让苏灿来说服我。理由是,既然苏灿能把我送回来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
也是因为这个,我才知道苏灿他原来是苏小添的儿子。
唉,真是上层人民的逻辑,从基层干起的才是有能力的。我的观念却恰恰相反,像陈晨那样没有毕业就可以功成名就才能算上成功。
第一次跟苏灿约会,就去了肯德基。那也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终于有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约会。虽然这次约会,我们表现得比临桌的初中生都青涩。
苏灿羞赧地一个劲咬着可乐的吸管,听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进行语无伦次的反驳。而我就像是管家的大婶一样对他呼呼喝喝,苏灿保持着他羞赧的状态一直到我们分手说再见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苏灿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跟我在一起有必要那么累吗,真是奇怪的男人。我在心里嘀咕。
第二次约会,我们约好去看电影,在半路上我看到了柯南最新的剧场版,拖着苏灿去了漫画店看了整整一天的漫画,买了一堆的动漫周边回家。被洛逸看到,直呼生了一个败家女。
我听了洛逸的话,开心地给了他一个飞吻,让他以为我埋了什么埋伏。
那天,我把苏灿带回家,介绍他跟洛逸认识,洛逸高兴得直想灌醉苏灿。
虽然说,齐思远要比洛逸认识苏灿早了很多年,然而,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却是在洛逸面前。
且不说我本来就讨厌齐家大院那种古老而且封建的气氛,更不用说后来我最喜欢的哥哥齐岳因为娶了洛宝儿而跟齐家断绝关系,之说齐鸣那老头死都不答应齐泺源跟齐玉菡的婚事就让我连见都不愿意见他。
这次约会,苏灿跟洛逸谈得不亦乐乎,两个人都把我扔在一边。
后来我拿出买来的剧场版放进VCD,旁若无人地悠然自得,直到两人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之后才开始把我当个存在物。
这次约会依旧如第一次般不欢而散,苏灿撂下一句“你不要无理取闹”就逃之夭夭,我对着苏灿迅速逃离的背影竖起中指。
因为苏灿把我新买来的《银翼的魔术师》一屁股坐成了弯的……也因为我抱着夭折了的剧场版痛哭流涕。
第三次约会,我们终于像模像样地去了游乐场。为了不再发生什么不快乐的事,我选择了旋转木马和摩天轮。
自始至终,我都很温柔地保持着微笑,笑得波澜不惊,笑得如液晶电脑一般纯平,笑得连我自己都忘了怎么把嘴角收回来。
这次,苏灿在分手的时候对我说:“洛烟,我喜欢初见的那个你。”
我本来是想摆出悲凉的哀伤配合苏灿的追忆往事,可是我的笑容已经僵在脸上,无法褪去。我只能用这样温柔的微笑对苏灿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苏灿微微一怔,然后恍然大悟般地接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温柔的微笑扭曲成哭笑不得。
原来,这样也能接上来……
我跟苏灿交往了半年后,齐岳哥哥为了跟洛宝儿结婚离开齐家。在这半年里,苏灿已经被我驯化成一个地痞流氓般的人物。
出车祸的那天,我带苏灿去参加齐家的家宴。说是家宴,其实我们这辈的也就只有我和玉菡姐姐。
齐岳不可能在,齐泺源意外地不在,小北跟着齐泺源闹意外。
我们聚餐的气氛真是冷到透顶,除了苏灿跟齐思远打着华丽的官腔之外,就是爷爷发出老人的感叹:“齐家现在只剩下小烟了,你再不回来住,说不定再见我的时候就是我的最后一面了。”
我咬着筷子一副戚戚然的样子,心里却在嘀咕,如果不是你,齐家还有齐岳哥哥这个让我想回来住几天的人在。
老人的自以为是,对后辈生活的过度干涉,造成了现在多重怨恨的局面。
“泺源大哥不是还在齐家……啊!”苏灿一脸的白痴加欠揍相,我忍不住暗暗地踹他一脚,却发现玉菡姐姐的脸也跟着扭曲了一下。
爷爷的视线轻轻一扫我们的脸,我们不约而同地正襟危坐。
苏灿自知失言,也不知失了什么言,只能一个劲地把眼前的红酒当果汁猛灌。我还以为苏灿是个中高手,哪知道他是为了掩盖尴尬而失足。
爷爷对苏灿的变态行为不予理会,温和地问我:“小烟,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如实回答说:“我在泺源哥哥的手下帮忙。”
然后便是爷爷或真或假或试探的关心:“要不要回家来帮爷爷的忙?”
苏灿看着我,用很高深的眼神看着我,我也用很高深的眼神看着他,我知道他喝傻了。
我也赶快灌了几口,开始头晕的时候就拖着苏灿离开。
显然,我还没能消化了爷爷的意思。而我,自始至终只是想要借助我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有点喜欢的苏灿跟齐家划清界线。
我坐在苏灿身边,头靠在座椅上,已经到了迷离状态。显然,苏灿比我还要迷离。我已经无法估计车速,只能从听到的风声做出以下判断:
超速了。
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模糊得像是被经过了多次模糊处理的照片,唯一清晰的,是宝儿含混的微笑,我也扬起嘴角,直到宝儿做了平抛运动。
这时的宝儿,再也不是任何人认识的宝儿了。不再是洛夕眼中誓死保护的姐姐,不再是陈晨心里一直愧对的儿时好友,不再是沈青心心念念想要留在她身边的无知少女,不再是伊凡手里一直牵着如女儿般疼爱的宠物,不再是齐泺源身边超级白痴脸的是非精,不再是齐岳怀里哭泣后慢慢安睡的妻子,更加不再是我印象中单细胞动物般热血的少年。
此时的宝儿,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如同糖纸般飞扬在北方冰冷的夜晚,让人想不到梁祝的凄美、想不到孟姜女的惨烈更加想不到牛郎织女的婉转流离。此时的宝儿,平静得与夜色融为一体,从此与爱恨再无关系。
逃离了现场,我打的回了洛逸爸爸家里,不开灯。
坐在黑暗中,和宝儿的过去浮现。
“我其实要谢谢你的,因为你的缘故,我才开始过起了另一种生活,完全从悲惨中逃脱。这是唯一让我感激你的事。”
我的人生,在认识洛宝儿前是一种,之后又是另一种。
虽然我很喜欢以前的那种生活,但是我更欣赏现在这种生活方式的我。
直到处理完事故后一个星期,苏灿才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与我无关。”苏灿轻描淡写四个字。
我早就知道:“我哥哥告诉我了,他说所有人都不追究,要你点钱都是侮辱了宝儿,宝儿能以她喜欢的方式离开也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
“可是,我们的确是酒后驾车。”苏灿一脸的不甘心,“为什么会无关?”
我看着苏灿不安的眼睛,微笑起来:“傻瓜,你虽然开车开得快了点,但是没有超速吧。而且,是宝儿闯了红灯。你的应急刹车也在法定范围内,原本就该与你无关。再说,不管是谁,都能想到宝儿不会活得太长,就算不是被你,也会被别人甚至是她自己弄死。”
苏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垂着头,黯然了起来。
“我们去酒吧玩,好不?要不,今天你想玩什么我们就去玩什么,好不好?”我像哄齐非凡一样哄着苏灿,“乖啦!”
苏灿哭笑不得地看着我,随便点点头。
我们坐在酒吧最角落的角落里,叫了两客冰激凌,仅此而已。年少的时候曾经跟着齐岳来过几次,长大之后这是第二次涉足。
“洛烟,你经常来这种地方么?”苏灿小心翼翼地吃着冰激凌,俨然齐岳一般这样对我说,“以后最好不要来。”
“诶,你真奇怪诶。那次明明说喜欢我这个样子,现在竟然一副讨厌的样子!”我看不明白这个傻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苏灿竟然还敢一脸无知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我揍你!”我伸手去揪苏灿的耳朵,“你明明就说喜欢初见的我!”
“嗯,我是这样说过没错。可是,我没说我喜欢午夜徘徊在酒吧附近的洛烟啊!”苏灿莫非是吃冰激凌吃醉了?
我不解地看着苏灿:“那不是我们的初见么?”
苏灿扬起他温柔的微笑,在酒吧昏黄的灯光下,我恍如见到浴血了的苏灿。我一直没有注意到,苏灿,他,他的笑容竟是如此的寂寞。
“一袭白衣的女子远远躲在门后,视线放在即将开动的列车上。列车行驶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什么叫执迷,什么叫通透。”
苏灿用武侠小说的方式回忆往事。
白衣、女子、列车……
与我的世界无关的几样东西,我茫然地听着,不知道他的引子是为了引出什么来。
看到我惘然的眼睛,苏灿也开始惘然起来:“不是你么?”
“我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我的衣服也大多是蓝色的。我年幼时给人的感觉即使是帅哥也不会是少女。更何况,我自始至终没有坐过火车。即使要旅行,也有齐思远的私家车。”我松了口气,原来是苏灿认错了人。
苏灿惘然的眼睛忽然变得晶莹剔透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我认错人了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我眨巴眨巴眼:“怎么了?”
“我们恋爱这么久了,我也想带你认识我的朋友们。不过,我怕你和我的某个朋友见面会尴尬。现在,我不担心了。因为我根本认错人了,那你们根本就不会认识。”苏灿一脸的坏,坏得丝毫没有掩饰。
我一脸的坦然和无知:“我也想认识苏灿的朋友们,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加入你们的,哈哈哈!”
“洛烟,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坏。”苏灿不知是褒是贬的话,让我笑得很开心。
坏心眼,没有同情心,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都是他们对我的评价。我也很喜欢这样的评价,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
我不像苏灿这样对做过的坏事耿耿于怀,我只对快乐的回忆铭心刻骨。
于是我早就忘记了那年大雪纷飞的寒假,就连苏灿提起我也没有回想起来。
每个人都会有过去,而这些过去往往是沉寂在心底沉积了很久的尘迹。
我的过去也不能免俗。
没有洛宝儿那样的刻骨铭心,没有沈青那样的荡气回肠,有的,只是我那个年纪该有的青涩和无知。
我没有后悔过去,当然也没有感恩戴德。
我从来不认为每个人都要走初恋——失恋——结婚这样的模式,我觉得像冷心心和末日那样青梅竹马相守一生的人也大有人在。我并不想走跟其他人一样俗气的道路,或者走青梅竹马的路线也很纯情。
可惜,我的青梅竹马只有齐家那一对兄弟。
“我们上学的时候,学校里没有暖气,真是要命啊!”苏灿张牙舞爪地对我对面穿着白色衬衣的年轻男子说道,“洛烟,这是我大学时代的好朋友,陈冲。”
“陈冲,这么俗的名字,也就只有你会叫了。”我连正眼都不打年轻男子身上过,径直走到苏灿身后,“请你给我一杯可乐,谢谢。”
“齐家的大小姐配上苏大警长的公子,真是绝配啊。”白衣的陈冲也对我冷嘲热讽。
不理你。
“苏灿,这就是你要介绍给我的好朋友吗?”我歪着头,吊儿郎当地看着苏灿,“你这么没品?”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洛烟,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你不要整天一副你是受害者的样子,我看着就心烦!”陈冲一拍桌子怒发冲冠。
“是呀,我不是受害者,在那场事故中,我们谁都不是受害者!”我生气地拍着桌子,“开始游戏就决定游戏的规则是双方自愿的,我傻我相信了你的好朋友陈许同学是我自找的!你的好朋友陈许相信我能等他一辈子,是他幼稚!我当年试图挽回,他拒绝,这也能怪我?”
“你……你跟陈许啊?”陈冲愣了许久,“你们在一起过?”
我也愣了。
莫非陈冲这死小子说的是黄小川同学?
我狠狠地瞪了苏灿一眼,你完了。
可是,苏灿不是跟陈许同寝室吗?
“不是陈许,那是谁?”苏灿果然流露出跟我一样的郁闷表情,“洛烟,你到底爱过多少人?”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只能说,我跟黄小川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跟陈许,比较浪漫吧。”
苏灿不屑地看看我:“有多浪漫?”
有多浪漫?
我讲来听听。
十五岁生日刚过,我怀里揣着齐思远给我的生日礼物走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
好奇心促使我在一个拐角处拆开了齐思远给我的礼物,我大吃一惊,是我前段时间很喜欢的幽游白书里面的暗黑镜。
虽然明白是动漫周边,不是什么真正的可以实现理想的暗黑镜,我还是开心地在角落里蹦跳了很久。我想,齐岳哥哥一定不会这么激动吧,他一定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了。
想到这个,我忽然黯然了起来,毕竟还是年少,偶尔也会羡慕一下一直跟在齐思远身边的齐岳。
我从盒子里拿出暗黑镜,默默地把手放在上面,表情认真得就像是藏马和幽助面对真正的暗黑镜的时候。
“来,让我也用半条命许个愿吧?”一只大大的手伸了过来,“可以吧?”
我抬起头,看着我身后长相清秀但是绝对算不上帅的男生:“白痴,无赖。”
“为什么说我是无赖?又为什么是白痴?”男生一脸的微笑,似乎并没有生气。
我收好生日礼物,快步从小路走到大路上。
一星期后,高中开学典礼上,我再次看到了那个白痴无赖的男生。
他正以俏皮的表情对着我微笑:“洛烟,齐思远的小女儿。”
“你……”我有点讨厌这个当时我还并不讨厌的男生,“不要太无耻。”
“黄小川的小情人?”男生一脸奇怪的表情,“难不成,你真的喜欢这个称呼?”
“无聊。”
我愤愤地走开,把他留在远处。
“陈许,你作为我们班的第一名,有何感想啊?”我青梅竹马的黄小川同学挤眉弄眼地对坐在我左侧不远处的无聊男生说,“听说你跟洛烟的关系不是很融洽啊,哈哈。”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我已经把黄小川碎尸万断了。
“小川说你是齐思远的小女儿,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陈许开心的声音让我无端恼怒起来。
我恨恨地站起来,对他怒目而视:“你要死的话,就继续说下去吧。”
我推开站在我身边的黄小川,大步走出去。听到陈许不解的声音:“小川,我说什么了吗?”
然后,我听到黄小川可耻的声音:“你戳了她心上最疼的地方。”
我对这个叫陈许的男生打心底厌恨。
白痴,无赖,无聊,八卦,这些厌恨,完全是从他那句“洛烟,齐思远的小女儿”开始的。
陈许牵着后排一个女生的手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我白了他一眼,对身边的女生说:“他,是不是猴子?”
身边的女生眨眨眼睛:“谁?陈许?他可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啊,怎么会像猴子?”
第一名,第一名就猖狂了?我更加讨厌这个叫陈许的人,人的表象却分明是猴子的实质。
此时,黄小川就靠在门框上朝我嘿嘿傻笑。
我走过去,冷冷地看着黄小川,在冷漠中一种暧昧的气息洋溢。
“你……你要干什么?”黄小川倒退两步,撞在门的另一边。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忽然间发现你长得很帅了诶。”我将身体凑向黄小川,然后压低声音说,“你要不要我再请我齐岳哥哥来修理你啊?”
“不要……”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上午,就以黄小川的惨叫告终。
黄小川初次得知我是齐思远的小女儿,便是被我的齐岳哥哥狠揍一顿之后。
因为,八岁的黄小川在体育课上撕破了我那件跟齐岳哥哥一模一样的衬衣。
对黄小川来说,我那个一身阳光味道的齐岳哥哥其实是个暴力分子。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黄小川的脸迷惑了的姑娘们对我报以鄙视兼愤恨的目光。
“我可真是倒霉,有个这么帅的青梅竹马,真的是世界上最倒霉最倒霉的事了。”我闭上眼睛,稍稍哀悼一下,自言自语。
其实,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也曾经看着黄小川的脸想,如果不是青梅竹马多好啊!只是,黄小川的青梅竹马不是只有我一个,那个叫做霰瞳的小姑娘长着甜美的脸。
可怜了这么多无知少女纯真的心。我偷笑着。
陈许的成绩好,好像是全校皆知的。什么学生代表,什么学生干部,什么这个赛那个赛都跟陈许这个名字脱不了关系。
优等生陈许,他所拥有的,是我完全不在乎的。
“如果齐岳不是你哥哥,你会不会跟他有美好的恋情?”黄小川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桌上的漫画,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会啊,只要齐岳没有意见,我绝对会选择齐岳没错。人长得帅,有钱,温柔善良,对我很好。这就是我找男朋友的条件啦。”我对黄小川的厌烦超不过半天,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黄小川朝我吐着舌头:“可是,如果你不是齐岳的妹妹,他会对你像现在这么好吗?”
我闭上嘴,黯然。
的确,如果不是他的妹妹,我在齐岳的眼里什么都算不上啊。
“那么,把你刚才列出的条件摆在面前,你只能选择其中一条的话,你会选择什么啊?”黄小川像是吃多了相思豆,心里装着的全都是情爱恩仇啊。
“对我好。”我丝毫不带一点犹豫地说,“只要这一条,别的都可以放弃。”
“如果那个人是陈许呢?”黄小川抱着极其严谨的态度问我的爱情观。
“如果是他,我宁愿死了算了。”我白了黄小川一眼,“如果他那种人能对我好,也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吧。他所谓的对我好,我怀疑恰恰是对我的虐待啊。如果是你,什么时候跟你的霰瞳妹妹分手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黄小川忽然安静了起来,默默地看着我,就像幽怨的少妇一样。
“怎么了,该不是分了吧?”我惊惶失措,“你们不是准备高中毕业就携手共赴上大享受二人世界吗?”
黄小川依然不说话,默默的表情让我更加郁闷。
“喂,你怎么了?”我晃动着黄小川,这小子不会灵魂出窍了吧?
黄小川一下子抱住我,用了一个很浪漫的姿势。
陈许恰好牵着后排小妹妹的手走进教室,看到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竟然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小川,你没事吧?”
拜托,睁开大家的眼睛看清楚,被蹂躏的人是我!
我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平静地对黄小川说:“好吧,如果你受了伤,我无条件陪你。”
黄小川抱着我的力度更大了,大得让我真的有些心疼我的儿时好友。
陈许平静起来的脸还是很耐看,我在心底叹了口气,轻描淡写地想。
“霰瞳,她说她爱上了别人。”黄小川难得一见的伤感让我措手不及,我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安慰一个从来没有伤感过的人,我觉得对我来说有些难度。
“好了,好了,乖。没有霰瞳还有我啊,由我代替霰瞳怎么样?我比霰瞳有钱,我比霰瞳善良,我比霰瞳对你好。”我编了一系列的谎话骗他,希望他能不再悲伤。
黄小川只是轻轻地看着我,生怕打碎我们之间的默契,然后轻轻地摇摇头:“洛烟,我怕我的爱对你来说是种伤害。”
“混蛋,是不是伤害,要洛烟说了才算吧!”默默的陈许忽然激动地喊了出来,“对洛烟来说,你的拒绝是种伤害也说不定。”
我看着陈许激动的脸,竟然一阵悲伤,流下泪来。
或许就是我因为某人的话而感动到流泪的这件事被大多数人误解了,所以,我背负着爱恋黄小川的“罪名”很多很多年。
晚上放学的时候,我特地等跟我并不顺路的黄小川一起走。
“你等我啊?”黄小川对我的态度十分漠然,仿佛下午的那一幕是我自行想象的。
我点点头,不为黄小川的态度生气。
“你不怕洛逸爸爸担心?”黄小川推着车子走在我前面,速度正好让我不吃力地跟上。
“没关系啦,听说是陪你回家,就算是洛逸爸爸也不会生气的。”我安慰般的话语似乎让黄小川更加沉默起来。
我们走在十分微弱的灯光下,我侧头看着黄小川沉默的侧脸,差点因为紧张窒息而死。
黄小川是那种帅气得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男孩子,但是,给人的感觉虽然很阳光却一点也不带女性气息。用洛逸爸爸的话来说,黄小川的脸就是用来迷惑女人的。
不过,黄小川的人格魅力也让连对男生很苛刻的洛逸爸爸都不得不承认,黄小川也很讨他的喜欢。
洛逸爸爸对男生的苛刻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他所肯定的男生只有两个,一个是黄小川,一个是齐岳。到了后来,洛逸爸爸认识了苏灿,两人一见如故恍如忘年交。
洛逸爸爸没有把我后来很爱很爱的陈许算上,是因为陈许留给他最宝贝的女儿的回忆里,有大半部分是泪水。
我低下头,黄小川和霰瞳的感情,我想没有哪个旁观者比我更清楚。
黄小川对霰瞳的无微不至让我这个儿时好友看得很惊讶。我印象中的黄小川,对女生爱理不理,拽得像是所有女生倒贴给他都不要,跟我的那种稳定的死党关系也是建立在齐岳的拳头政策下。
“你不用担心我,早点回去吧。不然你齐岳哥哥会来揍我一顿的。”黄小川弯起嘴角,笑得分外假。
我只能什么都不说,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你除了有个有钱的老爹,你算什么啊?”陈许拍着桌子跟我叫板,我昨天晚上心情一直都不好,早上刚来到教室就听见陈许叫嚣的声音。
我气得双手冰凉,也有样学样拍着桌子对陈许说:“嘿,这话真叫你说对了。我就是靠着齐思远那老头怎么了,你陈许学习好算什么东西。有了齐思远,我就能整天混吃混喝也比你少奋斗一百年。哎呀,不好意思,还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够一百年呢,哼!”
陈许看了我很久,终于不顾周围所有人的劝阻狠狠地把桌子上的书全都砸到地上。
坐在我身边的小姑娘怯怯地说:“你惹着了陈许,你不怕被人报复吗?”
我白了还在嘀咕的陈许一眼:“切,就他,打死我都不信他能打得过我哥哥。”
这天,黄小川破天荒地迟到了,他没能及时地得知我和陈许吵架的原因。
早上,陈许用幸灾乐祸的语气对我说:“诶,洛烟,你的小情人黄小川失恋了。你可以扶正做大了。”
我把数学课本扔过去,大骂一声:“你这种人,自己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黄小川听陈许绘声绘色地把事情的原委讲完,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瞥了我一眼,然后低头翻书。
我扬扬眉:“你来了?”
“嗯,今天早上起晚了,干脆就没来。”黄小川抬起头,对我笑笑说,“你干吗要跟陈许吵架,他又没有什么恶意。”
“拜托,难道我有恶意啊?”我愤愤不平地说,“我只是不喜欢听别人取笑你的话。”
“喂,你取笑我的时候还少啊?”黄小川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嘻皮笑脸地用课本戳我的胳膊,“洛烟大小姐哪次不是在洛逸叔叔面前取笑我这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啊!”
“哼,我说你就可以。”我噘起嘴巴,做出生气状。
黄小川对我这个表情直接无奈,于是他只好作揖道歉:“洛烟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我朝黄小川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陈许朝我翻了个白眼,我也一个白眼还回去,无赖不无赖啊,一个男生这么没风度。
黄小川看着我的脸忽然笑出声来:“洛烟,你跟陈许还真是绝配。”
“跟他(她)?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比较快!”我和陈许异口同声,就像是商量好一般地说。
我看着陈许,陈许看着我,我们同时一起一边不屑地发出“哼”声一边把头扭到一边。
“哼,本小姐就是小气,就是死都不愿意原谅你,不愿意搭理你,不愿意多看你一眼!”我气呼呼地对身边的黄小川说,然后摸起身边的书包准备翘课。
“切,好像我愿意看你似的!”陈许也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回到座位上等待上课。
我恨死了这个叫陈许的小子。
“原来,你们还有过这么激烈的时候啊?我以为你们两个那么柔情似水地相爱着,一定是一见钟情就生死相许了呢。”苏灿吃了炸药一样地冷嘲热讽,“当时陈许小心翼翼地哄着你宠着你的样子,我完全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有过这样的斗争历史啊。看你们这样子,国共和平相处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我歪着脑袋看苏灿:“小灿,你吃醋了?”
“没有,一点都没有。”苏灿微微笑道,“我苏灿是那么没水平的人吗?我会为了一个死,死小孩吃醋吗?”
“哼,这个比喻倒是不错,死小孩。陈许他就是死小孩!”我忽然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我一脸不屑地看着陈许,陈许也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陈冲看着我,摇摇头,脸上却完全没有笑意。
果然从小就是认真的人,连好朋友的玩笑都不愿意开。
不过,陈许何时宠我了?
记忆里没有这么个事情。
陈许跟我的战争,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上课吵完下课吵,几乎从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就吵得面红耳赤,似乎就差抄家伙上了。
班主任反而抽身而出看我们的热闹。
“一边是学校的重点保护动物陈许,一边是齐家的大小姐,这战争有意思至极。”班主任对找她劝架的黄小川如是说。
黄小川倍感无奈,一边是他的儿时好友,一边是他的中学死党,真是不知道怎么演变成这种混乱局面。
我倒是乐在其中,无所谓,我洛烟树敌太多不只你陈许一个。
终于,黄小川站在我们中间高喊一嗓子:“你们TMD给我消停会儿!”
我和陈许一愣,接着一句:“有他妈多远,滚他妈多远!”
这次,我跟陈许对视一眼,没有像以往那样把头扭到一边,而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许沉默了大概有15秒的时间,从黄小川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大笔一挥,把手中的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瞥了一眼,顺手扔掉:“门都没有。”
跟我同桌的女生好奇地拿起一看,不解地问我:“陈许要跟你和解,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抢过那张纸,撕得粉碎:“跟我配合默契的朋友多得是,不差他一个。但是,能吵得这么默契的对手,他倒是第一个。”
“我们和解之后也可以照样吵,只要洛大小姐愿意。”陈许学着黄小川那次哄我的动作。
我犹豫不决,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接受陈许的求和。
也许在我认识陈许的初期,我已经把陈许当作我生命中不会消失的一个人了。即使,最初的时候,我没有把他当作可以用爱情来解释的人。
“不要,如果跟你和解了,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只看见我了。”我不假思索地这样说,我这样说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也算是表白的一种。
陈许愣住许久后开始爆笑,笑得就像我是白痴一样。
黄小川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被我捕捉住了。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而表现出这样的失落呢。我想,当时的他已经察觉到,他将从此失去我和陈许这两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他而去的人了。
可惜,我是个后知后觉的人。
当时的我,只以为是黄小川为了我和陈许和解后他无法再看我们的热闹而流露出失落。
“你能告诉我你对一个人表白的方式吗?”陈许在我们午餐的时候问我,“我想确定一件事。”
“表白?我?”我一脸疑惑,“陈许同学你觉得我会主动表白么?你知不知道喜欢齐思远的小女儿我的人有多少?”
“既然这么多,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啊?”陈许不依不饶,“黄小川告诉我,你的确有一堆的人追,里面当然有很多很帅气又很有钱的男生,可是为什么你都没有恋爱过,还是真的只是为了等小川?”
我看看坐在陈许身边低着头吃饭不发一言的黄小川:“其实,我没有想过要恋爱啊,再说,喜欢上齐思远的小女儿的人中,究竟有几个只因为我是我而喜欢我?”
黄小川停下他吃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我,一脸说不出的落寞。
“怎么了,小川?”我关心地问,看到自己儿时好友变得跟往常不一样,总是有点担心的。
“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些。”黄小川竟然扬起了莫名其妙的笑。
我把手里的饭勺扔在黄小川脸上:“我最讨厌你了!我们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整天在一起,就算去了不同的初中我还是会天天跑去你家找你。你就算跟霰瞳在一起了也会找时间出来跟我玩,我以为你对我还是跟对别人不太一样。所以,就算你跟霰瞳在一起了我也没有难过过,因为我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回来,带着你那熟悉的笑脸。而你现在,竟然反过来这样说我!我从来不对你说我有多难过是害怕你为难,如果你想听,我现在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说给你听,说到你听够了为止!”
陈许脸上的笑容持久地温柔着,这个笑容让我在很久很久之后都没敢忘记。
这是陈许第一次对我温柔。
他站起来,带着他温柔的微笑,对黄小川说:“我说过了吧,是不是伤害,要洛烟说了才算数。你总是用自以为的方式爱她,她根本无法体会。”
我没能忍住我的眼泪,转身跑了出去,我知道整个餐厅的人都在看我。
黄小川傻在原地,这是追出来的陈许告诉我的。
“他比你想象中的要爱霰瞳。”陈许只是这样对我说,没有任何安慰的话。
“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我只是没有办法接受黄小川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我身上来。”我看着陈许闪烁的眼睛说,“对不起,每次都让你看到我最野蛮的一面。”
“说起来也真的是这样啊,洛烟淑女的一面我真的一次都没有见过。只是听小川讲起的时候会吃惊。”陈许侧着头看我,“你知道吗,我跟黄小川同学了三年,这三年里,他对霰瞳的感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爱。但是,我们都必须得承认,他对霰瞳的那种爱要比单纯的对你的爱要稳定得多。”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真的会疯的。我并不是多么地爱黄小川,我只是没有办法接受他把所有错都推到我身上来而已。”我双手交叉在一起握紧,我看着陈许温柔的笑容差点就忍不住再次哭出来,“黄小川对我没有爱,我对他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哥哥齐岳,我想黄小川死都不愿意跟我和解。”
陈许看着我若无其事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说:“如果是我,我不会让你哭泣,因为我不能对你流泪的脸无动于衷。”
“没错,没错,陈许跟晓芸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说过。”苏灿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我们整个宿舍还都嘲笑过他呢。”
苏灿看着我默然的脸,忽然惊叫起来:“难不成,难不成陈许当时说的那个人不是祝晓芸,是我们家小烟?”
我不置可否,陈许的确又一次这么对我说过,在跟祝晓芸相爱之后。
“陈许那个死小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苏灿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你还不知道他要死了的事吧?”
“啥?”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你的故事讲完了吗?据我所知,陈许讲的版本跟你并不完全相同。你要不要听我转述陈许的版本?”苏灿打断我混乱的思路,“他那个版本比你的版本要浪漫许多。”
我有点好奇,我想知道往日的恋人是如何描述我的。
在我读高中的前几天,我见到了黄小川言谈中经常出现的女生。他一直告诉我们,洛烟是他非常爱却不能爱的人,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不明白我们所认识的那个无所畏惧的黄小川,那个潇洒不羁的黄小川为什么会对我眼前这个偏于柔弱却异常坚韧的女生如此偏爱却不敢染指。
当她低头黯然的瞬间,我觉得我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即使我知道,她就是齐鸣集团总裁齐思远的小女儿。
我每次都用我讨喜的样子去讨好她,虽然每次都把马屁拍在了马蹄上。
我们一直吵一直吵,吵到很久很久以后。很久很久的意思就是长到我都想不起我们是从何时开始吵起来的了,我很奇怪,我为什么每次都无法对她温柔。
洛烟喜欢黄小川喜欢到了什么地步,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认识我们的人都把她对黄小川的喜欢升华到“与君共生死”的地步。
我没有嫉妒过,因为我知道,洛烟也会与我同生死,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
黄小川告诉我说洛烟用过很多种方法自杀,每次都被救回来。
我很奇怪,为什么洛烟这样的女生能从死亡的边缘走回来之后还有自杀的勇气。我知道,洛烟自杀用的方法,最多的一种是割腕。不是我看出来的,洛烟双手手腕上平滑得让人看不出这个女孩会有自杀倾向。
我之所以知道,是黄小川告诉我的。
因为黄小川告诉我,他已经不能像往常那样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了,因为她已经开始讨厌他了。
可是,我从洛烟伤心欲绝的脸上,根本看不到她一丝一毫的讨厌黄小川的表情。
洛烟经常翻看一本书,那是金庸的《雪山飞狐》。我一直都不明白,再好看的书,每天都看不会烦吗?
后来,当我跟洛烟很好很好,好到没有人能分清我跟洛烟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洛烟喜欢这本书的原因。
《雪山飞狐》是三部中篇小说的合集,最后一个故事,就是我们不是很熟悉的《白马啸西风》。这个故事很忧伤很凄美没错,但是,在这部小说的最后,是黄小川那在小学的时候还稚嫩但已经很漂亮的字。
他在后面写了什么呢。你们一定猜不到,那是一首歌。
哭砂
词/林秋离 曲/熊美玲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
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
偶而会恶作剧的飘进我眼里
宁愿我哭泣不让我爱你
你就真的像尘埃消失在风里
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
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择
为何你从不放弃飘泊
海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
你总是带回满口袋的砂给我
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
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
风吹来的砂落在悲伤的眼里
谁都看出我在等你
风吹来的砂堆积在心理
是谁也擦不去的痕迹
风吹来的砂穿过所有的记忆
谁都知道我在想你
风吹来的砂冥冥在哭泣
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
如果不是黄小川早就告诉过我,我绝对不相信那个一直对洛烟保持一定距离的黄小川其实是喜欢她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懂了黄小川那句“她是我非常爱却不能爱的人”。的确,爱上洛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爱上了她这个人还是她父亲齐思远的背景。
是吧,是很傻吧。如果不是因为爱她,怎么会为这种事烦恼呢。
我跟黄小川都一样,那是还都是孩子。
我们的这种态度一定给洛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尤其是我,因为我是洛烟爱上的第一个人。
不要笑,苏灿。我相信洛烟告诉我的每句话,更何况黄小川也这样告诉我。
我记得很久以前,洛烟曾经对我说过:“黄小川他不爱我,而我也没有爱过他。”当时,我的确不相信,但是后来,我真的信了。
无论我怎样维护我们之间表面上的纯友谊,也无法阻止洛烟每天每天站在教室的走廊上对刚到教室的我说aixiteruyo。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洛烟每次都笑着对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直到后来认识了晓芸才知道,原来那是日语的我爱你啊,原来那个傻姑娘每天每天去学校去得那么早每天每天在教室门口等我就是为了每天每天对我说我爱你啊。
“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呢。”苏灿打断了讲故事的心情,手忙脚乱地哄我,“小烟,你最乖了。你知道陈许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你现在要喜欢要爱的人是我!”
我点点头:“嗯,我知道。”
接着就是狠狠地踢了苏灿一脚:“那就不允许我对逝去的爱情悲歌一下吗?”
苏灿看看站在我们身边的陈冲,笑着说:“允许,你先哭,我改天再讲?”
我立刻用力地擦了擦眼泪,对苏灿扬起灿烂的笑脸:“你继续,我不哭了。”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时就能知道,我会不会去光明正大地牵洛烟的手,告诉她我像她一样爱她,甚至比她爱我还要爱呢?
没错苏灿,我不会说。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不确定我以后会不会更加地伤害她。苏灿,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替我去爱她照顾她的话,一定是你而不是黄小川。当然,如果齐岳不是她亲哥哥的话,没有人比齐岳更爱她了。
你问我她的样子吗?
你见过的,苏灿。
就是我们大二的那年寒假开学的时候,你告诉我说你爱上的那个追着火车奔跑的白衣少女。
没错苏灿,你不要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反而会过得很累。你说的没错,我是在寒假的时候告诉了她我跟晓芸在一起了的事。
是呀,我很残忍。如果我什么都不说,只是这样静静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掉,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恨我?
是啊,我只是希望她恨我而不是永远对我怀着美好的思念,如果我永远不能再回到她身边的话。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洛烟站在下着雪的操场上对我说:“陈许,以前小川答应过我,如果我先死了,他不会为我哭,会很好很好地活下去。你也一样好吗,答应我,如果哪天我先死了,你一定不要哭。”
我对她说:“好啊,如果先死的人是我也一样啊!”
你猜她怎么说,她竟然说:“不行,我死了你会慢慢地忘记我,然后很快乐地生活下去了,可是我不一样。没有你了,我活着意义是什么?”
苏灿,答应我,让洛烟爱上你,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怪你。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不伤害洛烟的话,那个人非你莫属。
“然后呢?”我含着眼泪,我们都只是为了自己的悲伤而悲伤,却想不到对方是怎样的悲伤。
“然后?”苏灿和陈冲一起喊了起来。
“然后,管宿舍的大爷关了灯。等我们醒了之后陈许就走了。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陈许。”苏灿这样对我说,“他跟祝晓芸去了别的地方,我们没有再见面。那是我们毕业的时候,宿舍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陈许对我说的。”
我看着苏灿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复杂,完全不像平日里我所熟悉的苏灿。我这时竟然还能自恋地以为他是为了我和陈许的故事而表现出这样的忧伤,我果然是傻得无可救药了。
“我已经不再喜欢陈许了,都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谁还能整天记着啊。”我摆出一张超级无赖的脸,“陈许是何许人士?我爱过他没错,可是,都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不,如果你跟陈许真的这样相爱过,现在反而不是结束的时候。”沉默了半天的陈冲终于冒出一句话。
我看了他两人半天:“你们的意思不会想要说陈许是真的要死了吧?可是,就算他死了,也与我无关啊。”
苏灿惊异的表情仿佛对我这么绝情的话很不习惯,可是我给他的灿烂的微笑让他知道我并没有撒谎:“既然已经是过去时了,我们只能称呼他为回忆,而不应该把他现在的悲惨遭遇搀合进我现在的世界来。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残忍吗?”
陈冲并不怎么惊讶的表情衬托得苏灿更加迷离:“你们为什么这么轻松啊,他是你爱过的人诶。我以为你会跟那些奇怪的有钱人不一样的,没想到你竟然跟他们是一类人啊!”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有钱人,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是情圣。陈许是死是活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跟我嫂子洛宝儿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希望你能想清楚。苏灿,我看你是要有很长时间不想见我了。那样也很好,你也想清楚一点,如果你喜欢的是洛宝儿那样的人的话,你永远都不用来找我了。我不会,永远都不会变成她那样的人。”我转身要走,苏灿没有挽留,我竟然笑了出来。
苏灿啊苏灿,你真是,太善良了。
你又明不明白,我说这些话,全都是为了不让你难过呢?
如果我坦言我对陈许的感情,苏灿你会不会难过得像黄小川一样,再也不愿见我?
况且,陈许真的只是过去时。
说起来,我有必要谈一下我的宝儿嫂子了。
洛宝儿,给我的大学生活带来一连串灾难的女人。
我想,在洛宝儿的众多回忆中,我是她想十年都想不起来的人。她自始至终不知道我是齐岳的妹妹,自始至终把我当作一个暗恋老师的无知纯情少女。
我却不能把洛宝儿排除我的大学回忆,因为我的大学回忆里,只有她一个是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在我们学校,不认识洛宝儿的人真算是屈指可数啊。
谁见过刚开学不几天就跟辅导员吵架吵到连教室都不去的人?谁见过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的梦想就是嫁人生小孩的人?谁见过每节专业课必旷,选修课从来不会迟到,而且比老师早去半小时的人?谁见过抵制老师抵制上课到这种地步的人?
我洛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从来就是优等生。虽然比不过陈许,但是成绩绝对不是吹出来的那样出类拔萃。
可是,我跟洛宝儿的所作所为都是一个目的:企图摆脱自己原有的命运。
洛宝儿实行抵制上课的行为,听跟她比较熟悉的宁霜说,那是从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因为,对出生于她那样不穷不富的家庭的孩子来说,他们的唯一出路就是按照家里的安排读书读书一直读到可以安排一个好工作为止。
我却恰恰相反,我之所以如此热衷学习并不是因为我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因为我只有学习好到非常才能从齐思远的安排中逃出来。当然,我没有把齐岳的叛变算进去是我的失误。我对接手齐家的那些产业没有任何的兴趣,我只是想要过一种掉进人堆谁也看不到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