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否》云轻月淡

1、第1章

　　外面还下着小雨，天地间灰蒙蒙的，像雾，像是要把所有的心事都从眼皮底下藏起来，藏得任何人都找不到。曾语透过玻璃窗看着湿漉漉的街面，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潮湿起来。轻轻抿一口咖啡，已经冷了，看看表，原来自己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了。曾语起身，拿好自己的包，结账离开，就那样融入无边的小雨里。她的步子很慢，就像是刚吃完午饭出来散步的人，一步一摇，一步一分心事，一步一声呓语。楚天齐，楚天齐……曾语一遍一遍念着这个名字，那些音符有了魔力，就在唇齿一收一放间，缠绕得越来越紧密，让人放不开，舍不得，却又留不住。眼睛逐渐潮湿，她自嘲的笑了笑：“今天的雨真大！”只是眼睛里的热度骗不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忘不了那个人。无论她认识多少人，无论她走过多少路，时间的长河再长，她再也忘不掉那人的容颜。
　　曾语穿过两条街道，本来二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被她走成了四十多分钟。当她走进家门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夏日的衣衫单薄，她穿了一件雪白的雪纺衫，和一条大红色的短裤。经过雨一淋，白色雪纺衫也飘不起来，有些地方紧贴着肉，能看到她里面黑色的内衣。听见开门声，柳云梅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自家女儿模样狼狈地弯腰换鞋。
　　“怎么淋成这样了？这外面的雨不大啊，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穆阳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你淋湿呢？”
　　柳云梅拿来干毛巾给女儿擦头发，擦了两三下觉得不对，赶紧把她推进卧室换衣服。关上门后，自己对着门数落穆阳的不是，只说这样的男的靠不住，还是算了吧。
　　曾语换好衣服出来，接过母亲手里的毛巾擦头发，语气淡淡地说：“我今天没去见穆阳。”
　　柳云梅愣了一下，好像一时不明白女儿说了什么。
　　“没见？怎么回事？那你这半天在外面干什么呢？”
　　“我不想见了，不喜欢，有些烦，就找借口推掉了。”
　　“烦了？怎么又烦了！”柳云梅有些急，开始数着女儿的相亲史。曾语一边听着母亲说着上一次相亲的医生，上上一次相亲的摄影师，上上上一次相亲的银行工作人员……一边慢条斯理地擦头发。母亲的声音有些急切，话里话外透着浓浓的担心。曾语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年纪不小了，找好男朋友还得花时间了解，再耽误下去以后会越来越难找。可是有什么办法，从参加工作以来，同事介绍的，亲戚介绍的，亲戚的朋友介绍的，还有前不久去看还在读研究生的大学同学，那同学也介绍了一个，可是对这些人都没有感觉。曾语渴望一份爱情，就算在爱情中受过伤，她也觉得爱情是美好的，就像是蜜蜂酿蜜，只要苦心经营，最后一定能尝到鲜美可口的幸福味道。每一次的相亲，她都充满期待，就像向日葵对于阳光，曾语对于爱情，总是有着一往无前的执着。对着每一次相亲的对象，第一次见面，她总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长得帅的自不必说，如果胖一点那就是可爱，如果瘦一点那就是精干，如果话多了那是热情，如果话少了那是深沉……第二次见面，曾语的热情还在，看对方还是不错，不过她会在心里想起一个人，然后把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那人做一下比较。第三次见面，曾语开始烦了。胖一点的不叫可爱叫臃肿了，瘦一点的不叫精干叫竹竿了，话多的不叫热情叫罗嗦了，话少了不叫深沉叫呆滞了……如果相貌性格挑不出毛病了，那就是工作不好了。如果相貌性格工作都好，那就是家庭不好了。如果相貌性格工作家庭都好，实在挑不出毛病了，最后三个字画上句号：“合不来！”
　　相亲多少次，曾语有些记不清了，家里的亲戚，周围的朋友都说她太挑，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她在挑，而是时间长了，有个很久没见面的人，在记忆中反而越来越清晰了。楚天齐，楚天齐……曾语擦着头发，在心里又一次默念那个名字，眼泪就落了下来。柳云梅正说得起劲，突然看见女儿哭了，以为自己话说重了，叹了一口气。她招呼女儿赶快擦好头发，自己走去厨房准备先给女儿舀碗汤出来，却不知道刚才自己说得东西女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曾语喝了汤，身子发热，暖烘烘的说不出的舒服，对着母亲撒了娇，她回自己卧室准备睡一小会儿，往床上一躺，她顺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本杂志看起来。一篇文章没看完，她的眼皮逐渐沉重，合上杂志，眼睛一闭，没过两分钟就睡着了。
　　曾语做梦了，梦里自己好像还是个学生，风风火火地到处跑。不知怎么到了菜市场，看见一个老妇在卖鸡蛋，一问价钱，两块五一个。曾语想买，觉得贵，讲价，四块钱一个行不行。老妇不干，曾语嫌贵，两人开始讨价还价，曾语争了一会儿，急了，提起篮子把一篮子鸡蛋全打了。老妇不干了，就要抓住曾语去见官，曾语怕了，拔腿就跑，老妇在后面追，曾语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醒了。
　　想起梦中的情景，两块五的鸡蛋自己嫌贵，讲价还给四块钱。更可笑的是，那老妇居然要拉自己见官，看来古装片看多了。曾语摇摇头，把被子裹成一团抱在胸前吃吃地笑。笑着笑着，曾语不笑了。她想起自己大学的第一天，好像就跟刚才的梦里一样，风风火火地到处跑，而就在那一天，她就听到了那个名字——楚天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