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者重临》祭祀之月

23、023

　　三天的时间，足够张元瓦手底下的人收集所有资料把它们呈现在张元瓦面前了。照片，同学的言论，空间留言，微信上的暧昧，无处不显示祁缘在很早以前就有一个男朋友。

　　张元瓦靠在黑色的真皮椅上，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祁缘和朱和春两个头挨在一起，装作抢镜的模样，似乎希望照片上自己的位子更多一些。两个人脸上的笑容灿烂而美丽，相同颜色和材料的V字形迷彩无袖短T恤，无声得说明这是一套情侣装。

　　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儿子？张元瓦迟疑了。张鹤晨的母亲死于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到胃癌晚期，救治已经来不及了。张鹤晨是十岁那年没了母亲，过了两年，张元瓦又娶了一个和前妻容貌有三分相似的女子，希望能弥补张鹤晨人生中缺失的母爱。

　　但不到一年，张元瓦又和现任妻子离婚，因为他无意中发现在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妻子一直在苛责他年幼的孩子。苛责，并不一定是身体上的惩罚，还有心灵上的创伤。因为这件事，整整三年，张鹤晨都几乎沉默不语，害怕回家，直到后来在张元瓦的坚持努力下才渐渐有所好转。

　　因为这件事，张元瓦一直对张鹤晨心怀愧疚。

　　张鹤晨很少会对他提出要求，一年前他突然来到张元瓦面前第一次提要求就是希望娶祁家的祁缘。张元瓦很诧异，并不认同，但这是张鹤晨仅有的一次对自己的要求，他又不忍拒绝。所以他打算让孩子静一静，等到一年后如果他还是这么想，张元瓦答应帮忙去和祁家接触看看。

　　而这一年，张元瓦叫人给儿子的行程功课安排的满满的，希望他借此忘记自己的一时冲动。

　　张元瓦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然后他把照片信息全部收起来装进一个文件夹里派人给儿子送去。不管这件事最后结果如何，张鹤晨都应该有知情权，张元瓦并不打算隐瞒他，而是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他。

　　身为男人，张鹤晨应该自己做决定，并且为这个决定负责。

　　天色渐黑，祁缘迟迟没有回来，习惯了四口人一起吃饭的祁爸祁妈顿觉不舒服。

　　祁妈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眉头微微皱着，看了一眼门外道：“这几日祁缘回来越来越晚了。”

　　“这还用说，人家肯定谈恋爱了呗！两个人亲亲我我，谁还要跟你们一起吃饭啊！”齐延大口扒饭，丝毫不受影响，随口道。

　　闻言，祁妈眉间的皱纹皱的更紧了，看到旁边还在小酌喝酒的祁爸气不打一处来，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你还有心思喝酒！”

　　祁爸手中的酒差点洒出来，他无辜看向祁妈，“孩子在外边玩就让她在外边玩，玩累了就会回家了，等她回来你再问好了。”

　　看着一个比一个不着急的儿子和丈夫，祁妈气得说不出话，身子一扭，不再搭理他们两人。

　　吃饭以后有保姆帮着收拾碗筷，打扫卫生，齐延和他爸该忙啥忙啥，唯祁妈越想越不对，坐立不安，时不时走到窗口张望。她手中握着的手机也不知道已经拨打了多少次，却是一次都没接通。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有两个人从黑暗中走来，两个人靠的极近，手拉着手，还可以隐隐约约听到欢笑声。祁妈立马就听出这是祁缘的声音，赶紧把祁爸拉过来一起看，沉声道：“祁缘是快要订婚的人，怎么能这么不检点还和别的男生勾搭在一起？”

　　祁爸也跟着蹙起眉头，“等她回来再说。”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祁妈一跳，她看了一眼来电提醒，上面浮现“张亲家”三个字。祁妈没有立刻接通，有些不安得看看丈夫，祁爸点了点头，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祁妈只好接通电话，放软语气，亲热道：“喂？亲家到现在还没睡呢？”

　　张元瓦的声音可就没这么好听了，“亲家？恐怕我张家当不起吧！我记得当初你和我说的时候祁缘小姑娘可是个洁身自爱，连恋爱都没谈过的……”

　　祁缘一进门就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保姆已经走了，祁爸祁妈正经危坐得坐在沙发里，看架势是打算严审自己。齐延笑嘻嘻得趴在二楼，明显是打算看热闹。

　　祁缘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总有面对这么一天的时候。

　　“坐下。”祁妈眼睛一瞟，示意祁缘坐下，语气冷冷淡淡，脸上带着些厌恶。

　　祁缘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每当祁妈遇到讨厌不喜欢的人前来拜访，她脸上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爱理不理的表情。祁缘笑笑，依言坐下，她知道此刻她不是孤身作战，她的身后还有一群支持她，陪着她的伙伴！

　　对她而言，这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场赌上她一辈子幸福的战争！

　　“你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祁妈开口问道，眼睛却是看都不看祁缘一眼。

　　“妈妈想知道什么？”祁缘强笑道。

　　“你别给我装蒜！”祁妈霍然站起身，大声道，“你是不是在外面跟什么不三不四的在一起？妈妈有没有告诉你，你是要订婚的人了！什么叫洁身自好懂不懂？！传到别人耳朵里，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祁家出了个浪□□！真是个败坏门风的东西！”

　　祁缘脸色煞白，她没想到有一天祁妈会这样说她，鼻子有些酸，呼吸都变得困难。

　　“祁缘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呢！”

　　“好了好了，千万别哭出来，祁缘我们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袁姗姗和韩梅梅七嘴八舌安慰，这让祁缘心里好受不少。

　　“怕你们说我早恋，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有一个男朋友了。”云柯带着耳机，看着电脑上的拍摄画面说道。

　　“怕你们说我早恋，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有一个男朋友了。”祁缘跟着耳麦中云柯的话重复道。此刻她的心很痛很痛，浪-□□，败坏门风，她从未想过她会从母亲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我不管你以前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最好，有的话明天就分手！”祁妈不客气道，“整天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有什么出息？他能给你带来什么？说不定以后还要靠你养家糊口！”

　　“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祁缘大声争辩道，朱和春不是她的男朋友，但也是同学朋友，她无法认同养母如此贬低他！“交朋友还要讲利益吗？能带给我利益的就是朋友，不能带给我利益的就不是朋友了吗？妈，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是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再也说不出这种话了！难道做妈的还能害你不成？即使你不是我亲生的，我待你也视如己出，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即使这次给你找人家，也是找得门当户对，那小伙子我们也调查过，身世清白，脾气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还嫌弃什么！？”

　　“但是我对他没感觉啊！我连他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嫁给他？！谁知道性格合不合，习惯合不合？”

　　“那也比你找的强多了！人家张家各方面都不错，你们年轻人接触一下试试看不好吗？万一合适两家人都高兴，皆大欢喜！”

　　“你怎么知道我找的人就没他好？！你连见过没见过！”不仅自己被质疑，连朋友也跟着被质疑的祁缘气愤得完全失去理智，“我让我嫁给张家不就是为了你家宝贝儿子吗？！不要把我当傻瓜什么都不知……”

　　“啪！”得一声，祁妈狠狠抽了祁缘一巴掌，她难以相信这话居然是从女儿口中说出来，胸口起伏不定得剧烈喘息。祁爸从沙发上站起来抱住祁妈轻声安慰，拿眼神示意让祁缘先回房间。

　　祁缘捂着脸，眼泪簌簌留下，转身蹬蹬跑上楼。跑上二楼就看到一直伏在那里看戏的齐延，他的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带着轻视的笑容。此时此刻，祁缘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一言不发从他身边快速跑开。

　　“切。”祁缘跑过齐延身边时听到他意味不明的嗤笑，“早就该说出来了，让你装乖宝宝！虚伪！”

　　这一边，朱和春的敞篷轿车里袁姗姗和韩梅梅凑在麦克风旁叽叽喳喳得安慰祁缘，云柯早已在祁缘情绪爆发之后不吭声了，一直安静得看着电脑上的监视画面。

　　容楚也聚精会神得坐在电脑角落里跟着看视频，忽的转头问道：“柯柯，我有很多很多钱，网络上的资金随我调动；我的身份也很高，全世界都知道云网，现在改名容楚；而且我和你认识很多年，彼此都有了解，生活习惯各方面都很适应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云柯不敢随便应答，容楚一说话，那是噎死人的节奏。

　　“我不嫌弃你嫁给我，等我找到基因体，我们结婚一辈子在一起吧？”容楚眼睛亮亮道，“这样你再也不用为结婚烦恼了！”

　　“结婚？”云柯勾勾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你怎么知道你的基因体是个女人，不是男人？”

　　“男人( ⊙ o ⊙)？”容楚挠挠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难道男人就不可以结婚一辈子再一起吗？”

　　云柯“……”他果然还是太小看容楚的下限了！

　　容楚打开自己的小电脑，窸窸窣窣不知道再捣鼓些什么东西，云柯好奇问道：“你在干嘛？”

　　“看动画片！”容楚道。

　　云柯心下一阵安慰，他总算有一天能看些正常点的东西了，这才是小孩子应该看的！还没等他的心还没放到实处，手上电脑屏幕一闪，画面最上方印着淡淡的四个字“纤细的爱”，画面中一个湖蓝衬衣的少年正拥抱住穿着浅红毛衣的少年，下面飘过几行字。

　　“征二君”

　　“园的身体好舒服”

　　“好想一直这样”

　　“征……”

　　然后衬衣少年用手禁锢住毛衣少年的后颈，用力吻上他的唇，再然后画面跳啊跳，跳啊跳，莫名其妙跳到床上，两个少年脱光光，做起了爱做的事……

　　云柯面无表情：“……”

　　“女人和男人亲密的时候会做这样的事情，男人和男人亲密的时候也会做这样的事，难道女人和男人能结婚，男人和男人就不能结婚了？”容楚得意道，“根据法律规定：央国、巴达西、丹麦尔、萄萄牙、墨西、去国、挪而威、分兰等十八个国家都同意同性结婚！我还存了他们好多结婚视频呢！”

　　云柯：“……”他是该夸容楚太聪明呢还是狠狠骂他一顿顺便摔了电脑？这货整天都在看些神马东西啊！！！

　　朱和春正转头打算问云柯怎么办，眼睛不小心飘过他的电脑上又迅速移回来，呆呆得看着画面上白色的液体飞出，目瞪口呆道：“你竟然喜欢看这种……”

　　这才记起现在不是在家里，旁边还有人在的云柯啪得把电脑关上，回头就看到朱和春复杂而纠结的眼神，心中万念俱灰……

　　他能说今天之前他从没看过这部动画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