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何弃疗》桃朱术

4、喵落平阳被犬欺

　　一阵凉风吹过，何弃疗只觉得一股痛意袭来，全身骨头都仿佛碎了一般，尤其是右手，疼得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你醒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何弃疗努力地睁开双眼，原来是华山坐在他身边。

　　“你的右手骨折了，我现在要给你正位，你忍着点。”说着，华山拿起他的右手，迅速掰正骨折处，并用准备好的布条将右手和木板扎牢，防止碰伤。

　　难得正骨过程中何弃疗很是硬气，一声都没吭，这倒出乎华山的意料。他将赤见放到何弃疗身边，安慰他：“我看了你的手，伤得并不重，只要等你手好了，你还能使剑的。”

　　本来平静的何弃疗忽然发怒了，他举起赤见狠狠地甩到一旁，怒向华山道：“你是在嘲笑我吗？我的武功都没了，赤见在我手上就是一把废铁，我这辈子都不需要再用剑了！”

　　“你的武功没有消失，只是威力大不如前了，你从未奇怪为什么以前你跟别人同样的发招，你的威力却要超过别人数倍吗？”

　　“莫非是那黑雾？”

　　华山低下头，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好。这时一个聒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哎呀，腰疼的厉害，你们俩都醒了啊，为什么不叫我呢，不会想偷偷溜掉不管我了吧……要不是我，你们谁找得到那个准确的跳崖地点啊！”

　　被何弃疗当做钥匙用的阿闪当然知道黎山上的每一个机关，包括情急之时的数个跳崖处。这几个点设计的非常隐蔽，从崖上根本看不出崖下铺了层层叠叠的网子，这都是当年何弃疗四处招惹仇恨值三天两头有人上门寻仇时特意设计的救急措施。

　　阿闪坐在那里揉着腰，试了几次也没站起来，“天哪，这腰伤好厉害，我还没娶老婆了，这该如何是好！”

　　“给我安静点，阿闪！”何弃疗坐在那低吼道。

　　这一吼让阿闪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手真的被折断了吗？严不严重啊，教主？”阿闪拼命站起来，踉跄上前观察何弃疗手上的伤。

　　“死不了的。现在我不是你的教主了，你要走赶紧走！还有你华山，别在这装好人了，你跟那个朝钦都有黑雾，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不想说清楚吗？”何弃疗盯住华山的眼迫他立即回答。

　　“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我是不会说的。”华山站直，袖着手向后退了两步。

　　何弃疗顿悟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含义，此刻的自己可能连阿闪都打不过，再端着教主的架子真心没用，好吧，假意服个软，“华山，如果你知道什么内情的话，请你说出来！”

　　华山昂着头垂下来，何弃疗看见了他眼中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你以前身上的，跟现在朝钦身上的内力，其实都是我的灵力——那夜，你在洗脚时因情绪激动睡了过去，朝钦情急之下用洗脚水泼醒了你，于是你一气之下踹了他一脚并喝令他下山，满腹愤怒的朝钦看见你踹他时掉落的玉佩并偷藏起来带走，这些都是气急之下的你所未见的。”

　　“这些我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阿闪一头雾水道。

　　“别吵吵，让华山说下去！”何弃疗拿起手边的石头砸向阿闪。

　　“——从那时起，其实你已经没有了黑雾。朝钦拿着玉佩下了山，准备当掉换些钱，在去往集市的路上听见两个农夫在议论武林大会的事，听得入神之时，竟不慎跌倒，手掌正好磕在玉石和旁边的石缝上，流了许多血，朝钦立刻气急，拿起块石头就砸玉，玉石本就有一条细微裂痕，经此一砸，从中间掉落了一块碎片，朝钦的血液从缝隙渗进了玉石，于是于是冒出了大量黑气包裹住那些鲜血，再顺着他的手臂包裹住他的全身……至此，他获得了全部的玉石之力。”

　　“你的意思，我以前所有内力其实是玉石之力。”

　　“不是全部，可是你有勤于修炼过吗，你发现你自己内力惊人之后完全没有花时间每天苦练，只知道成天去嘲笑你那尚未寻得门道的弟弟！所以你凭自己修炼出来的内力根本敌不过获得大部分玉石之力的朝钦！”

　　“那个玉石是我爹给我的护身符，一直从未离身，没想到那还真是能护身的？”何弃疗摸着空空如也的腰际，回忆起一些往事，“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呢？”

　　“那玄玉可不比普通玉石，在漫长岁月里那玉石有了玉魄与玉魂，玉魄就是玉的灵力，就是你们获得后能使出威力无比招式的源泉，而玉魂就是玉的神识，它有意识有思想会观察这个世界，会记得他主人生活的点点滴滴，朝钦带走的那块玉石带着大部分的玉魄，而玉魂选择藏在他砸落的那块碎片里，带着仅存的一些玉魄幻化成人！”

　　“如此说来，你是我的那块玉的玉魂咯？那你以前怎么没化成人！”何弃疗望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瞳色跟那块墨玉确实一致无二。

　　“若不是情况危急，玉石怎会轻易化人。”华山低下头，作为玉石千万年的他，早已习惯那安静的生活，他也跟随过不少主人，早已经看淡了世事，若不是被砸碎，决计不会花费甚巨代价幻成人形。

　　“嗤——”何弃疗惨然一笑，“真沉得住气啊，化成人还能跑上山来糊弄我，而不是赶紧让我去捉拿朝钦。你这护身符也真不称职呢。”

　　“我从未想过伤人，之前你获得我的玉石之力也是意外。并不是我愿意赋予的。玉石之力本不该作为伤人害人之用，我当时上山也只想让你把朝钦身上的玉石要回来。却没想到他获得神力后事情竟会发展至此……”

　　“真是君子呢，没想到沦落到我这魔教教主手里，很窝火吧，之前看着我去做坏事，恨透我了吧？”

　　“恨没有，不过很看不起你这样的做派。”华山作为玉灵，保有着玉石最美好的属性。

　　何弃疗并不生气，这下有更棘手的事情要烦恼，“好我了解了，我要回玉石，灵力就能回来了吧，阿闪扶我起来，我修整好就想办法去找朝钦，啊不，现在要叫乐风华，去要回来！”

　　“等等，这么危险的事，你哪来的信心我会陪你去？”听完故事的阿闪这下神气了，眼前这个废了条手臂的人估计连自己都打不过吧，还需要对他言听计从吗？

　　“那你走。”何弃疗恨恨说道。

　　“就你这样还当教主，基本的收买人心都不会！给你做了几年了，从没听到你说过一句好话！”阿闪扁着嘴，叉着腰等着回应。

　　“回头封你为左护法你看如何？”这么优惠的条件看你还不从？

　　“好啊，不过你要帮我搞定阿左哟。”

　　看阿闪果然中招，何弃疗忍住笑，假装欣慰的点点头，“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阿闪，前途无可限量”。

　　三人下到山脚时已是正午，眼看前方有一个村落了，却遇到了山贼。

　　三五个人从一个大树下闪出来，穿着破旧，脸上都蒙一块破汗布，一看就是自发组成的不入流的小痞子帮。

　　“呐，你们几个，我们可是山上玄天教的，识相的赶紧把身上的财物都交出来，不然一人卸一条胳膊！”为首的一个用浓重的方言吼道。

　　“教主，他们这是毁坏我们名声！”阿闪扯了一下何弃疗的袖子对他低声说道，哪知道这正触到了何弃疗的痛手，使得何弃疗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哟，这位小哥手已经断了吗，别担心我们还可以卸另外一边的呢~”那个糙汉子看对方战斗力更弱，干脆放松叉着腰等待这边的人赶紧掏钱了。

　　“我们身上没有钱，不信你们可以搜，浪费时间在三个穷光蛋身上实在不值得，几位大哥还是另寻佳人吧。”华山甩甩空荡荡的衣袖，想在情况还不要太糟之前让对方死心。

　　“呔！你未免太小看我们了吧，中间那位衣衫如此华丽会没带钱？没钱是吧，把衣服都给我扒下来瞧瞧！”然后这位大汉很有气势的将手往上一挥，后面几个人便马上冲了出来。

　　“教主小心！”阿闪很英勇的挡在何弃疗前面，这几个小喽啰可不至于让教主出手。

　　“等等，阿闪他们手上有武器……”华山还没说完，却被对面的大喉咙的山贼打断了，“教主？！哟，我没听错吧？什么教的呀？断手教吗？”

　　几个人笑点极低的山贼为此大笑不止，“机会！”华山喝道，瞬间已杀了上去。

　　阿闪此刻也不怠慢，摆出起势，一挥左手，但见一道赤色的光飞起，比电还急，朝前激射出去，左边的山贼立刻被击得倒退数步，右手也一挥，右面的山贼更是直接摔到地上，阿闪立刻蓄力，在两人再次迫近前急急出招，在华山收拾完当中的山贼头头前，干掉了其余的几个小喽啰。

　　“阿闪你……”何弃疗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从来都是被他呼来喝去的小看守，没想到他居然还真有两下子！

　　“献丑了，还谢教主教导有方！”阿闪昂着头，得意地说。

　　这时华山在前方呼唤两人赶紧离开，于是何弃疗也没多问，就被阿闪拉着跑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该是追不上来了吧，别跑太快，村民会奇怪的……”何弃疗跟这两人跑了一阵，眼看到了村口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我们先找个客栈歇歇脚吧。”

　　“大家有带银两吗？”

　　何弃疗被阿闪这么一问，差点懵了，难道三个人身上都没钱？

　　“华山，我们的那个包裹呢？”何弃疗在两人身上四处探望，却没有发现包裹的踪影。

　　“留在山门内了……”当时情急之下急于出手的华山，哪还顾得上碍手碍脚的行李。

　　“那大家还有什么首饰之类的吗？”何弃疗在地上寻了根木棍，身先士卒的将头上插着的玉钗换了下来，发现自己又换不上去了，“华山……我自己盘不好，你帮我……”

　　华山接过木棍，沉思许久，将木棍丢在了地上，握住那一头青丝，用手指归拢顺好，还是用那玉钗将何弃疗的头发束好。

　　“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华山说道，“毕竟一教之主，不能如此失了风度。”

　　何弃疗听见身后传来的这会心的话语，眼泪都要激出来了。

　　“难道要去抢？”阿闪回头望望来时的路，莫非要跟那些山贼一般？

　　“我玄天教虽非名门正派，但也绝不会对无知乡民出手！”何弃疗最鄙视的就是欺凌弱小，虽然他对教内弟子一直如此刻薄。

　　“不会叫我去帮别人搬砖赚钱吧？”阿闪看见何弃疗对他的眼神有点殷殷期待的意思，立刻摇手装柔弱以示拒绝。

　　“没事，不用劳烦阿闪的，我有办法。”帮何弃疗束好头发，华山指了指远处一条小溪，“跟我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