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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这是一枚非常专业的大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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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抵挡了几波袭击后,终于逃出鹿阳镇,跟着柴越一阵兜兜转转后,来到一处僻静的荒村。
“一千两,呵呵,一千两,老子当年要有一千两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了……乖乖,你咋个就这值钱呢?”柴越上下打量何弃疗,除了发现他长得比常人稍微清秀点,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嘛!
“值不值我不知道,但我确定那家伙把玄天教倒过天来,也翻不出一千两来付给别人。”阿闪为那些出蛮力的汉子们掬了一把辛酸泪。
“就现在这灾年,出一百两也有人愿意干,话说回来,他们怎么就认出来要抓你了呢?我说你们几个是否考虑稍微改扮一下?”
阿闪放眼四周,一个破荒村,农家也没几个,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到哪去改扮。
“哎……跟我来吧。”柴越好似跟这村子很熟似的,带着大伙在村子里东窜西拐,到了一个破屋子前,一把掀开门口掩着的破席,“欢迎光临敝舍!”
“这是你的家?”何弃疗掩着鼻,看着门上的蜘蛛网半天不愿往里踏步。
“狡兔还三窟呢,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行宫’。”柴越乐滋滋的移开地上的一些破木头,挥开铺着枯草,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拉环,用力一拉,一个箱子便呈现在大家面前。
“嘿嘿,献丑了,这只是我一部分家当,大家随便看看就好。”柴越拉出箱子,迅速开了上面的怪锁,打开给大家看,“要不是恩人在,我必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示这些的。”
“贼人也有如此多花样的工具,真是行行出状元。”何弃疗一脸鄙夷却掩饰不住好奇的凑过来,使劲往箱子里瞅。
“柴大哥别理他,快说说这都是什么?”阿闪现在对柴越已十足拥趸作风,对何弃疗已经正眼不瞧了。
“那可不能说太细,别弄得我三个月过了,饭碗也丢了,你就一看吧,别细问,重点是这些!”柴越把箱子开到内层,“这些都是乔装用的东西,你们都想扮成什么样的人只管说,我保证做的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一语落地,突然就冷场了,大家扪心自问,竟没有一个人母亲还健在的。
“……我觉得扮成普通老伯最好,没人会注意年迈的穷人。”根本没亲人的华山首先发话。
“我要扮成有钱的公子哥,”何弃疗头一昂,“谁都不敢动有钱人,因为万一弄错人后果可严重了。”
“对哦,那我也……”阿闪从箱子里抽出一件华服,“这件我定了。”
“那好,我跟恩人扮车夫,阿闪与教主大人扮少爷,我们去前面的驿站借辆马车,然后进军江都。”柴越当下有了主意,立刻开始翻找改扮用的衣物道具。
“等等,为什么要去江都?”何弃疗可知道那江都可是个繁华的大城市,花花世界高手也多陷阱也多,以前作为教主都没敢去几次。
“我也觉得去江都是最好的选择,江都货物充足消息灵通,我们可以充分补给,甚至雇佣佣兵。”华山知道何弃疗对最后一句会很感兴趣,于是加重了声调。
“华山所说极是,就去那!”何弃疗也不怕那些视财如命的敢死队抓他了,他的目的是报仇,几个小喽啰可拦不住他!
计划敲定,几人便开始换装。
何弃疗咬牙硬撑,还是不能自己把衣服穿好,华山粗布简衣一会就穿好了,马上过来帮忙,何弃疗觉得没面子推搡了一下,还是从了他。
“这碎骨不归位,终是不行的,越拖越难办,江都我有个熟识的大夫,先让他帮你看看吧。”柴越这时也穿戴好,走过来作势要摸,何弃疗可吃过一次亏,再也不让他触碰患处了,柴越也不强求,嘟囔了一句,“你穿我的衣服果然大了点啊,不知道哪家的贵公子会穿上如此不合身的衣服到处溜达……”
何弃疗挺起胸膛,“哪里大了!你的衣服做工有问题!别以为大家都没见过世面,你这些货色也就能唬唬穷人!”
柴越不跟他吵,走出屋外,“恩人,天色不早了,离江都还得至少赶两个时辰的路,天黑以后要是碰到强盗可不好对付!”
“强盗不都跟你一伙的吗?”何弃疗穿上鞋子,发现又大了一圈,走起路来甩呀甩的,干脆又换回之前赶路弄得满是泥泞的旧鞋。
“那些人都视财如命,什么法子都想得出,在你必经的路上设陷阱放兽夹摆迷魂阵,什么阴损招都想得出。”
听到“兽夹”二字,阿闪已经小腿发疼了,“今天东奔西走的太累了,还是明日一早再出发吧?”
“那我这衣服不是白换了?逗我呢?”何弃疗左手指着门外柴越,气不打一处来。
柴越走进屋,径直走到何弃疗面前,盯着他的手指,何弃疗也是气急,手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柴越看了半天,做出一个要咬的动作,吓得何弃疗立刻缩回了手。
“这村里的井可枯了好多年了,可没水给你洗澡,衣服穿了就穿了没人逼你脱下来,这夜里秋风贯穿,我反正是打算和衣而睡的。”
说罢,又转身到箱子下层拿出一些干粮,“这玩意不好吃,除了耐饥一无是处,你们爱吃不吃,我只是报答恩人,恩人安全便可,其余的闲杂人等我可不管。”
“柴大哥你可别这么说,我可仰仗着您呢!”说着阿闪接过柴越手中的半个饼,狠狠咬了一口,差点崩掉了牙,“好硬!”
“呵呵,是放得有些久了,有点干,我这有点酒,要不你就着吃?”
口干舌燥的阿闪立刻答应,接过酒喝了一口,立刻又喷了出来,“好烈!”
“那没办法了小兄弟,你也跟你家教主大人一起饿着吧!”
“我慢慢吃……”阿闪拿着饼坐到墙角,细细啃起来。
何弃疗却踱出了屋子,“华山,陪我去抓点什么野兔之类的来吃!”
“我劝何大教主这就不用费心了,这里若是能逮到兔子,也不至于成了荒村,非要抓的话,往东走,越过那个山头,天黑之后可能会逮到狼,不过狼是群居动物,几十只一起活动的,为了我恩人的安全,我劝何大教主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柴越将几块酥糖呈到何弃疗眼前,“你身娇体贵,这可是我这儿最好的食物了,不知吃后悔。”
何弃疗一把抓过酥糖,躲到屋子的里间,发现里间的顶几乎全破了,所幸地上的稻草是干的,就躺在那,呆呆看着那红霞漫天。
“柴大哥我真佩服你,你说的话都要把他给噎死了,他也不敢跟骂我一样骂回去!”阿闪小声的给柴越点了赞。
柴越摇摇头,“他那种人我见多了,都是给惯的,就要好好打击几下,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前他武功盖世,江湖中人当然都畏他三分,处处与他方便,现在他失了势,如果还那样不自量力,那可真是找死了!”
这一番话,可说到了华山心坎里,华山凝视着柴越的眼,就像是找到了知音,没白费昨夜那么辛苦的给他解开那道铜锁。
“恩人也很苦恼吧,虽然我很奇怪你们俩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要帮他,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们一句,以现在的形势,如果只凭我们四人之力,想回到黎山脚下都很困难。”
华山点点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柴大哥可真是好人,实话说,其实华山给你带进来的时候,我还想华山怎么引狼入室呢,现在看来,华山看人可真是神准呢。”
“是他的玉告我的。”华山指了指柴越脖子上的玉牌。
“什么?”柴越有点没听清。
华山摇了摇头,示意阿闪不要多做解释,“我阅人无数,怎不能看穿人心。”
柴越也不多问,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懂得及时收声,知道的太多对谁都无用,即使是报恩,但如果遇到危险的对手,谁也不敢保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那堵谈不上一点隔音效果的墙,让所有的对话传入何弃疗之耳,何弃疗这次却丝毫没有生气,却回忆起了童年的往事……
那年父亲带回墨玉给何弃疗时,告诉他这块玉来之不易,一定要好生珍惜,何弃疗对这玉也是十分喜爱,即使每天挂在腰间,左手还得紧紧攥着。
后来无意间听过那女人说要爹爹给弟弟也弄块玉,于是何弃疗就每天都要检查弟弟身上有没有突然多出什么。
果然在一年后,一块白玉赫然挂在了两岁弟弟的脖子上。
何弃疗忍着,没有立刻找爹爹算账,只是等到某日,带着弟弟来到池塘边,命令弟弟将玉取下来给自己瞧瞧,然后将玉“不小心”掉进了池塘了,并命令弟弟跟别人只能说是他自己不小心弄丢的。
后来,这件事还是传到了爹爹耳中,爹爹第一次扇了何弃疗一个耳光,然后命人即使将池塘的水全部舀出也要找到那块白玉,一气之下的何弃疗当着爹爹的面将左手紧紧攥着的墨玉丢到地上,拔出缠在腿上的匕首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刺了下去……
现在想来,何弃疗的霸道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了,也难怪每次爹爹都说娘亲是自己坏性子害死的,他或许与他娘亲有着一致无二倔强性子,任谁也拧不回来罢。
何弃疗探向腰间,才想起来攥了二十年的玉已经不在那里了。
后半夜下了场雨,惊雷划破长夜,一个人影奔过来在华山身边躺下,本就假寐的华山便往那边靠了靠,把柴越偷搭在自己身上的衣物搭在他的身上。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原本不会睡觉的华山,竟然感觉自己做了梦,也或许是放空大脑后产生的幻觉,反正是个有意识的清明梦。
梦里有那日匕首挥下时,落在他身上的掺杂着泪水的血水;也有离开幽冥谷时,紧紧攥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左手;还有在华山战胜那土和尚后,贯彻山巅的豪言壮语……
华山从未觉得何弃疗做错过什么,他也一样讨厌平庸寡淡循规蹈矩的生活,被击裂时,他甚至很希望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因为千万年的不能动不能言已让他看淡一切,可后来发现自己的玉魄居然能随着何弃疗的招式发挥作用,才让内心从无波澜的华山第一次体验到激动的感觉。
每场战斗,华山甚至比何弃疗更紧张,因为自己能用这样的方式“活着”实在不易。
到后来自己彻底碎掉,铤而走险转移玉魂,甚至化人,更是自己以前所想都不敢想的……
当阿闪醒转时,发现其他几个人都已经梳洗完毕了。
“诶,怎么都不叫我?”眼前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走了过去,“你是……柴大哥?睡了一觉脑子都有点不清白了。”
“呔!想不到辛苦了半天还是被你一眼认出来了!”柴越早起觉得对自己造型不满又改良了一番,看来也是白费。
“不是不是,很难认出来的,不过你走路的姿势这么豪气,印象比较深刻啦!”阿闪知道自己必须赶紧圆回来,不然待会儿他心情不好,还不知道会把自己弄成什么德行!
“你看看本座!”何教主神采奕奕转过身,穿了银丝的衣服在阳光下闪着光,阿闪一时间觉得有些耀眼。
“教主大人帅气逼人穿什么都会亮瞎世人的!”刚睡醒的阿闪脑子还没转过来,习惯性狗腿了一下,自己说完也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不过这么了不起的贵公子连架像样的马车都没有,纯徒步赶路,也够寒酸的。”
“那谁不是说前面就有驿站吗?”
“有是有,我知道一条近路,不过也得先走两个时辰了。”
柴越摊手,劳烦大家身份高低都得亲脚赶路了。
一路大家都异常沉默,各怀心思,只有柴越一个人叨叨说着江都的八卦以及自己当年的风流事迹,原本作为最佳听众的阿闪这此却不怎么搭理,这次他扮演的是主子,要表现得高冷一些。
太太平平进了城,没有出现任何阻挠关卡,何弃疗都怀疑是不是全江都的人给他下了圈套,怎么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挑个事,感觉几个人可以如此一番乔装打扮都是白费了。
“柴越,你在这有置宅吧?”
“我有那钱还去盗个什么玩意儿?城东有个凶宅,人人都说他闹鬼,我通常住那,不过那里条件不好,半夜总有异响,不建议你们住哪里。”
“我去,还真有鬼?”何弃疗有点发怵,昨夜都被吓的不轻,再去住凶宅的话……
“跟我来,有个好地方包你满意。”柴越得意洋洋的说。
“……醉仙楼老板娘是我的忘年之交,自名芙蓉仙,是个谜一般的西域人,武的一手好鞭子,一身红衣两股辫子,杏眼如星腰似杨柳,当年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江都男子,后来却被一个木讷的汉子俘获了芳心,安心当了这醉仙楼的老板娘,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
到了江都,柴越的话愈发多了起来,一路说着便到了醉仙楼门外。
“柴大侠,什么风把你吹来啦?”正堂里一个眼尖的身材浑圆敦厚的妇女亮起了她的大嗓门,“我们家玲儿可天天念着你呐!”妇女丢下算盘,小步跑出来迎接,身上的肉也颠颠,发簪上硕大的红花也跟着颠颠,那画面太美何弃疗有些不敢看。
“哈哈,这不带朋友来了么,我弄成这样也能一眼认出来的,也只有芙蓉姐姐你了~”
“啊?这就是芙蓉仙?”阿闪小声说道。
虽是小声却还是被妇女听到,妇女掐了一把柴越的腰,娇嗔道,“啊哈,小越越你又在别人跟前说我什么啦?”
“除了说你貌美如花还能说什么,玲儿呢?”
“死丫头不知道死哪去了,不过你放心,吃饭时间保准出现。”老板娘笑盈盈的回答道。
何弃疗盯着老板娘,细看之下确实是个美人迟暮的模样,大眼睛双眼皮,睫毛长而卷,皮肤白皙还有酒窝,那玲儿应该是他女儿吧,到吃饭时间一定要看看有没有很漂亮。
“赶了一早上的路也有点乏了,给我两间房。”柴越大步进了醉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