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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爱你太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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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已时至傍晚。
久伶不知何时被抱到了床上,视线慢慢向左转移,发现Eric·吴正靠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书,镶金边的眼镜架在他英挺的鼻梁上,衬托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
温文尔雅?!我是脑子抽筋了才会想出这么个词形容他,呸呀!
久伶猛地把头埋入软枕中,边蹭边咕哝着:“才不!才不!才不!才不!……”
一只大手温柔的敷上他的后脑勺,制止他孩子气的行为,“怎么了?你还有起床气吗?”
蹭动停止了,久伶模模糊糊的叫了一声:“喂!”
“嗯?”Eric·吴收回手,依旧托着书。
“虽然我知道有点逾越,但是,”久伶撑起身,坐好,“您能告诉我,您和冉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微皱了眉,Eric·吴眼底有不易察觉的寒意与失望。“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开玩笑!我不曾知晓,又何来记得一说!
“总裁大人,我记得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纠正过您的错误了吧。”久伶不耐的挠挠头,“不管您是因为我皮相好想收为宠物,而为自己找个理由,还是因为那个冉冉真的跟我长得很像,总之,”久伶定住眼,一瞬不瞬地看着Eric·吴,“我是久伶不是冉冉,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可能是!您——”
“啪!”地一声,Eric·吴猛地合上厚重的书,眼中寒意骤增!
久伶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勾起被子将自己裹住。
好可怕,如果刚才在他手中的是自己的头的话,现在早就——
久伶大气不敢出一声,脖子缩的更紧。
金边眼镜为Eric·吴衬托出的温文尔雅早已不见踪影,反倒增添了许多刻薄与尖锐。“你应该知道用这种方法激怒我是不明智的,那么你为什么——”手缓缓地伸向久伶,却在对方一声尖叫中生生停住。
我,又失控了,为什么……总是因你而失控……
收回手痛苦的覆住面。
是因为,爱你太深了啊!
起身下床,Eric·吴无言地走了出去,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轻声说了一句:“我不会放弃的。”
门关上了。
没有死吗?真的没有死吗?
深呼吸几次之后,久伶缓缓睁开了眼,晶莹的泪溢出眼角,一滴…两滴…三滴…更多更多……
眼睛为什么会这么酸涩?细长的手指上抬,恰与滴落半空的泪水碰撞……
那个人..那种无形的压迫..而我...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处于弱势只能等待被蚕食殆尽...
“呵……”自嘲的一笑,“真是没用啊,我居然这么怕死。”
你带给我的,对死亡的恐惧,竟是这般深!
“我,不是啊,真的不是!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成为另一个人!”拾起Eric·吴遗落在床上的书,愤恨地扔出去砸在门板上。“啊!!!”凄厉的喊叫之后,是彻底的瘫软。“为什么……为什么……久伶是活生生存在的人啊,怎么能任你说变就变呢?我没有理由成为你对冉冉思念的牺牲品啊……”
书房内——
“如果活着的你是久伶,那么我的冉冉呢?我的……冉冉呢……”掌中的微型显示器落地,Eric·吴笑了,笑得迷茫…笑得痛苦……
什么叫失去之后才知道有多重要,其实他,早已体会到了,只是他不愿承认是真的失去了,不愿承认那曾经鲜活的存在于他生命中的人,真的去了。
只因——他在不明白真爱时,做的一个错误的决定。
…………Eric,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不是孤儿吗?怎么会有生日…………
…………我…………
…………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真的有生日,院长妈妈说…………
…………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商谈,你想置办什么就跟刘姨说吧,我走了…………
…………………………
那个时候,我没有转头,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在背后看着我,片刻的犹豫可能造成你日后的恃宠而骄,所以我——狠下心肠。
你一定很希望我能陪你一起过生日吧,那是你十八岁的成人生日啊!
那天的生日蛋糕,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完工之后细心的用纸盒包好,就一直端着它站在院中等我,不管后来下了那么大的雪,吹了那么寒的风。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刘姨说你病了,病的很严重,可是拒绝一切医治,死活抱着蛋糕不放手。我询问了那天情况,才知道你一直站在雪地里等我,大家劝你进屋等,你竟然以死相逼!要不是第二天下午短暂的昏迷了一阵子,你现在还拗在院里不肯进屋。
看到我回来,你虚弱的笑了,还来不及送出手里的蛋糕,就被我一巴掌掀翻在地,蛋糕也全毁了。
…………看来我真是对你太好了,以死相逼是吗,好啊,我就让你死…………
…………Eric,蛋糕…是我做的…你不是喜…………
…………把他给我关到地下室去,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许靠近…………
…………欢巧克力加…草莓味…………
…………………………
最后是刘姨忍不住去看了你,如果不是她去,我也许连你死了也不知道,从那以后,你的话就少了,笑容也少了。刘姨说,真是造孽,好好的一个孩子……
我毁了你,也毁了——我自己。
“哎,何苦呢……”刘兰阖上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这两个苦命的人做点什么。
久伶窝在被子里,双眼已经哭的红肿。很累,不止是身,心更累。他很想睡,但是他不敢。
有人进来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他知道不是Eric·吴,那个人只会伤害他而已。
缓缓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充满母性光辉的眼睛,“你是谁?”
“我叫刘兰,是这里的管家,你叫我刘姨就好了。”收回手,刘兰起身倒了杯水给久伶,“喝点水缓缓吧。”
久伶望着那杯水迟迟未接。
“怎么了?”
“他派你来的?”
“不是。”
“你在可怜我吗?”
“你希望我可怜你吗?”
久伶扯起一抹不知名的笑,“我明明就不该受到这种待遇的……”视线转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呀。
刘兰注视着他,从饱满的额头,到深邃的眼睛,到秀挺的鼻梁,再到略薄的嘴唇,最后是那尖细的下巴,真的没有一处与冉冉有异。应该……就是冉冉无错吧。
“冉冉——”
“不要这样叫我!”久伶猛地转过头,打翻那杯水,恨恨地盯着刘兰,“我不是冉冉!不是!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你们是要把我逼疯才甘心吗?”他抓住刘兰的肩膀,力道早已不受自己控制,“说啊!你说啊!”
“放手,呜——!你快放手!”刘兰挣扎着,但是没有用。
“你要把我逼疯,你们都要把我逼疯!”
再这样下去刘兰真的坚持不住了,这个人,也许真的会被他们逼疯!“久伶,住手!”
摇晃停止了,“你叫我什么?”
肩上的钳制已放松,刘兰缓缓地抬起手,握住久伶的,然后将它们包进自己稍嫌小的掌中,用最温柔地语调安抚着:“久伶,久伶,你冷静一点,现在没有人逼你了,没有人。”
疯狂的举动停止了,久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十分钟……二十分钟……刘兰开始怀疑久伶是不是晕过去了,于是试探性的开口:“久——”
“你是骗我的,对吧。”低垂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是久伶。你刚才的安抚,只不过是因为你害怕。”抽回手,垂于身侧,久伶凉凉道:“你以为我疯了,会伤害你?呵。”嘲弄地一笑,久伶靠近刘兰,“到底是谁伤害谁?”
不,他不是冉冉,冉冉总像小太阳菊一样,给人温暖柔和的感觉。而眼前的这个人,就像荆棘。狠狠地扎入人体,狠狠地杀死一切。
“你在发抖。”坐正身体,久伶冷冷地看着刘兰,“你应该不是专程来安慰我的吧。”
“啊?”刘兰一挣,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自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犹豫了两下,才递给久伶。
“这是什么?”
“冉冉的日记。”
久伶皱眉,“为什么给我这个?我说过了,我——”
“我只是想帮你。”拉起久伶的手,将小册子塞给他,刘兰起身转向门外。
“你不怕他知道?”
“少爷在书房睡着了,我趁机把微型显示器拿了出来。”刘兰从口袋里抽出一个东西给久伶看,“放心,刚才的一幕他没看到。”
“我说的是日记,你拿给我,难道他就不会问吗?”
刘兰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少爷他……根本就不知道。”
走了,居然就这样走了。
久伶看着手中的小册子,心中一片迷茫。
“冉冉,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