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碧水》花海姜

41、第 40 章

　　“不是说不能见面的吗？”虽然看到他过来探视她心里很受用，可是一想到两人的约定，她恼怒他的不信守承诺。

　　陆宽江看她把他赶到门口，死都不愿意走，白天听说她昏倒的事情，他整个人都乱了，害怕她出了什么事，一个下午在那六神无主的，开车到医院门口又不敢进来，直到看到谢母和谢正璋离开，才硬着头皮过来找她。

　　如果今天无法看到她安然无恙，第一时间给予她精神上的支持，他担心自己这几天肯定食不下咽，睡不成眠。

　　“我就只是来见见你。”他语带恳求，拜托她不要狠心。

　　“好了，现在见过了，你赶紧走吧。”

　　“容容，”他想握住她的手，后来还是缩了手，幽幽的说：“你不要这样子，如果里面住的是我，你希望我赶你走吗？我知道你的苦心，可是事发情急，你可怜可怜我的心好不好？”

　　谢碧容见他一副难受的样子，知道再怎么赶他他都不会走，既然如此，不如好好相处，于是两人就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身体不敢靠太近，眼神却炽热得可以烧掉周边的一切。

　　他俩坐在那，不同于白天，现在陆宽江可以看她更真确一点，她眼角已经开始有些明显的眼角纹，因为状态不好，看起来没有以前的活力，脸色有些发暗，不如和他在一起时候的那么光彩照人，才过了一年半，她就少了以前的锐气，不知道是时间的问题还是自己的摧残。

　　他很想捧上这张脸，好好的亲吻一下，用自己的手指舒展她的眼角纹，法令纹，以及有时若有如无的皱眉纹，轻轻的告诉她自己有多后悔浪费掉的时光。

　　他痛恨承认这个事实，可是相比起如今的符晴，她看起来不如前者意气风发，可是人生就是这么奇怪，在她这里，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心总能安静下来，他有多少个漫长黑夜里希望自己只是喜欢她的外表，这样可以色衰爱弛，可是只有他知道，多年前那个明亮的眼神，之前两人相处的林林种种，她的睿智，她的大方，她的任性，她的无赖小家子气，还有很多，通通编织成一个只属于她一人的性格，而他自己就像是一只蚊子，入了蛛网，曾想逃脱，却发现原来胜似天堂。

　　见他一直望着她，她难为情的低下头说：“我是不是丑了很多？”

　　“嗯。”他点头，没有否认。

　　“你是不是后悔了？”说这句话时她有些忐忑不安，想如果真的是的话，她现在就什么都没有了，后来想想，如果真是，完全放开也是一种幸福，自己再也不用承受这种为情所困的煎熬，多年以后，时过境迁，在家门口的那棵椰子树下，她可以和她的孙女讲述这段感情故事时，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概括--遇人不淑。

　　“是的。”他努力了很久还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她曾想过是这个答案，可是亲耳听到时，心里的那个悲壮是非当事人可以真切体会，她忍受不了这个羞辱，顾不得场合，失声大哭，准备站起身回房，心绪烦乱，失去重心踉跄一下，定定神再站起来，刚走一步，就被陆宽江抱住，他用着沙哑的声音在那里低沉的和她讲：“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后悔在你求我的时候我没有答应，我后悔在你身上看到岁月是把杀猪刀，我后悔没有信守我给过你的承诺，我后悔我做的所有混蛋事，我真他妈的后悔，真的后悔。”一直在那里说许多个后悔，边说边把她抱得紧紧的。

　　谢碧容本来已经被他说乱了心神，哀莫大于心死，打算从此以后再也不见此人，现在听他这么一解释，气得恼怒的拍打他胸膛，一直一直打，打到解气，打到天长地久。

　　陆宽江是个孝子，大事都会事先和父母商量，之前几次也和陆母透露过离婚的想法，她当时没怎么表态，在她心里，陆宽江可能只是接受不了被当父亲的事实，需要时间去冲淡，她私以为给他一点空间，他会去适应这个角色，自然会回心转意，努力维持这个家庭的完整性。

　　当这次陆宽江斩钉截铁的告诉她自己准备和孔琳协议离婚时，她暴跳如雷，立马反对。

　　“孩子都有了，离什么婚？”陆母态度坚决，“我是不会同意的。”

　　“这婚是我结的，离不离还不是我自己决定。”

　　“陆宽江，”陆母勃然大怒，指着他说：“这婚不是你一个人结，也不是你一个人离，没孩子前没牵挂我可以让你离，有孩子了老婆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别休想我会同意。”

　　陆宽江见她情绪高涨，怕她高血压发作，按捺住自己的激动，语调平平的说：“大家都知道我奉子成婚，那你又何必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谢母本来满腔怒火准备朝他发作，谁知遇到对方抛来一坨棉花，打到里面悄无声息的，她也瘪了下去。见硬的不行，她决定来软的，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这日子过着过着就这样，没谁特别幸福的，孔琳是有心计点，可人家也是欢喜你，再说嫁进来了，除了偶尔脾气不好，其他的都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你看她把川川照顾得多好，打扮得像个小王子似的，本质上还是顾家的，你为啥一定要走离婚的路呢？”

　　“妈，”陆宽江明白老人家是典型的劝和不劝离，可是看到她还是榆木脑袋不开化，着实有些郁闷，不得不耐着性子和她解释：“我是为了承担责任去结的这个婚，现在川川也快一岁，我觉得是时候释下这个责任，孔琳好不好，和这个婚姻无关，她再好，只要不是我想要的，都没用。”

　　“那你当时还和人家谈了几年的恋爱？”陆母撇嘴说。

　　“照你这么说，我还喜欢容容十几年，凭啥我不能和她在一起？”

　　“说白了你还是想和她在一起，我就不明白了，谢家的那个闺女有啥好的？你和她在一起就不一样了？”陆母面露鄙视，嘲笑他的天真。

　　他见不得谢碧容这样被践踏，无奈对方是他母亲，懒得理论和反驳，他起身打算离开，陆母见他打算休战，不甘心如此作罢，急急忙忙的说：“你也不要觉得对不起她，给了她股份还有房子，她已经赚大发了，还要要求什么？”

　　他听了心酸，本来还觉得有些理亏，现在突然发现都不重要，就算是自家人，她没有你的心思，你的想法和经历，过着你的日子，她是无法明白你的感受，与其在那里和她争论，倒不如找到最关键的那个角色，和她好好谈谈，看是怎么样好聚好散。

　　陆宽江还没找孔琳真正摊牌，陆母就迫不及待的约出谢母，想为自己的儿媳妇稳住地位，赶走入侵者。

　　谢母进酒楼时，看到一脸愠色的陆母，谢母和陆母同住一个村子里，平时见面机会不少，但是不常交往。陆母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生了的一对儿女更是将她夫妇两人的优点全部承袭，那个时代就凭这个有些傲娇，这几年女儿嫁得好，儿子事业又做得起，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财大气粗的。谢母在她们里面算是高知，人稍微还是低调些，见不得陆母这样动不动就颐指气使的，还好两家关系算不赖，陆母还是没有怎么给她使脸色，现在情形不同，就顾不上之前的尊重，一上来就是一个臭脸。

　　谢母刚一坐下，服务员就过来倒茶，问她要什么点心，她随口点了个燕麦包和炒肠粉，加一猪肚，才正眼对视陆母。

　　陆母先喝一口茶，清清嗓子，语带不屑的对谢母说：“阿兰，你们家做的事情是要戳脊梁骨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陆母突然邀请谢母喝茶，再怎么粗神经也知道肯定有事相谈，可是一见面就出言不逊，教养再怎么好还是不愿受这个闲气，她不悦的扬起眉毛说：“阿华，你说说我们家做了什么让人说闲话的事？”

　　“还装不知道，”陆母一脸鄙夷，“你女儿好好的不嫁人，插进我们家阿江的生活干吗？”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起谢母就一肚子火，顾不上礼仪，在那里提高音量的说：“我还没说你家阿江，前几天我家容容就要去注册了，人家男方是副教授，知识分子，有家教，他跑来演什么苦肉计的，硬是把婚事搅黄了。我真是气得都快心脏病发作，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你们家什么的，现在你还恶人先告状，我真是不服。”

　　“不服那你就让你女儿不要来惹我们呀。”陆母气呼呼的说。

　　“那行，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儿子，我也不知道你家阿江给她吃了什么迷药，搞得她神魂颠倒的。”

　　陆母见台词被抢，连忙说：“呸，我们阿江喂你们迷药，我看是你们才真。”

　　谢母看旁边桌的吃客纷纷往这边看，有些还是些熟人，想想和陆母也说不通，东西来不及吃，直接丢下话说：“我们家不稀罕你们阿江，你也别来烦我们，你就是管不好自己的孩子，才想在我这边做工作，我也没什么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自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