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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nig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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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霓虹灯,遮住了尘世的平静,把一切的纷纷扰扰,都合在了一起。混杂着,揉作一团,看着竟还有那么几分味道,只是那之间的真真切切,谁都说不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人们都在漠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或埋头赶路,或拿着手机来回把玩,或与身边的同伴嬉笑打闹,但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些漆黑的,连路灯都照不进去的巷子,有什么东西在来回的翻滚……
“咕噜——”
漆黑的阴影,在黑暗中孕育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发出了迫不及待的声响……
“咕噜——”
“昨天那老巫婆布置的论文你写了吗?”
长长的巷子,宽窄却只能刚刚好够一个人侧身挤过,两名少女嬉笑着捏紧裙摆从巷子的那头挤过来,头顶路灯闪烁。
“写了啊……布置下来的那天就写了呢……”
“诶……我还一点都没碰呢~”
如少女这样鲜活的生命,一向是黑暗中生物的佳肴。
突然,一直闪个不停的路灯就这么熄灭了,两人吓了一跳,赶紧加快了脚步。
而转角处,只见那一泊污水中,蓦地破开一个水泡,而后又像是炸开了锅似的,那水泊越发的扩大,一瞬间就蔓延到了路灯下两名少女拉长的影子里,蹦出了一条细长的东西,从水泊里窜起竟有两米多高!
那一条东西迅速地向上跃起,“啪”的一下撞在一边的墙上,溅出一堆奇怪的东西,发出恶心的臭味,而后,又趁两个女孩都还没注意到的时候狠狠一个俯冲,竟就这么直直地插入了其中一人的腹部——鲜血飞溅……
“啊……啊……啊!!!”
旁边的少女猛地吓得跌坐在了地上,拿在手里的手机也飞出了老远,聊天界面还在不停的刷新,漆黑的夜幕下,那张被吓得惨白的脸被手机的光照射着那样清晰。
“咕噜——”
“咕噜——”
就像是在喝血的声音,那一条东西在少女的腹部扭动了一阵,便又抬起了头来,没有脸的头部开始对着另一名少女不停地扭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时机。
而就在它紧缩身子准备再次冲过去时……
“夙风!”
凭空一声怒吼,一抹青色就这么融进了这一片漆黑,燃起的符纸直直地飞进了那一泊污水,一瞬,那一地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无声间,似乎能听见那一条东西撕心裂肺的吼叫,硬生生激起了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这样下等的魔物也敢出来害人!”
粗略查看了两名少女的伤势,那青衣少女又从腰间摸出几张符纸,轻念一串咒语,一个甩手就将燃烧的符纸扔了过去,“夙风!”
“嗷——”
随着震天一声吼,一只金色的庞然大物从青衣少女的背后跃出来,占据了两名少女的视线,如虎,如龙,看来骇人,却又那样神圣而威严。
而另一边,熊熊的大火,燃尽了那一片黑,那沾满了血的一长条也随着身下污水的渐渐消失而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末端的一团却还再不停往受伤的少女靠过去:“咕噜……咕噜……”
“不要……”女孩颤抖着身子往身后的墙一点一点的挪动,还不停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青衣少女,“救命啊……救救我……不要……”
“孽障!”青衣少女眉头一皱,翻掌就开始运气,虚空就看见一个无形的风的漩涡慢慢聚集在一起,又成了一个球状,竟渐渐地还泛着淡蓝色的光。
“下地狱去吧……”
先青衣少女一步,三声枪响,三个窟窿,在那漆黑的一条东西上炸开,黑色的脓血喷泉一样炸出来,蔓延出恶心的臭味,而不多一会儿,脓血便流尽了,在慢慢亮堂起来的小巷里化成了灰,散开。
“可以考虑下我还在这里吗,鸣宇?”仰起头,青衣少女望向上方的某个地方。
“三师姐,我这不是担心你出事吗?”顺着青衣少女的视线看去,椭圆的月轮下,一抹修长的身影直直地立在那里,右手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冒起了一束一束的烟,在风里吹散开来……
“就是,鸣宇你一定要出来出个风头吗?”而另一边高高的大楼,又一名长发翻飞的少女双手叉腰,右脚帅气地踩在栏杆上,细眉轻皱,月光下,那穿着淡蓝色长裙的身影又高大了几分。
“瘤子……你能找个时候不跟我杠吗?”将手枪在腕间华丽的一个回旋,鸣宇将它插回了腰间,一个纵身跃进了小巷子,身后的风衣“呼啦呼啦”的飞,看起来真是足够帅气。
“啊啊~六师兄又勾搭妹子去了~~”跟着也从六层的高楼上跳下去,一名紫衣少女伸手一抹余留在地面的灰烬,用鼻尖轻嗅,忍不住又感叹一声,“三师姐真是每次都做得这么绝呢……”
“桧桧你不也是每次都这么细心吗?还是说……不叫细心?”
“二师兄请不要一个人在那边碎碎念……”
又两名少年,鸣華和鸣斐一前一后也跳了下来,一个憨憨的笑着,松松垮垮的T恤,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厉害之处,但仔细看来竟没有一丝破绽,而另一个却是板着一张脸,本来那样精致的脸庞就这样紧绷着,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不敢流动。
而最后一人……
“鸣宇,鸣華,把这两人送回去吧。”顿一顿,站在最高处的那名男子看不清容颜,却在无形间给予了人最大的压力,“鸣桧,鸣凝,你们在这里再检查一次,不要出什么纰漏了……”
“呐呐……三师姐,大师兄是不是心情不好?”
听到鸣翊的命令,鸣桧悄悄凑到鸣凝的耳边,捂着嘴极小声地问着,眼睛还不时瞟向远处的男子,就怕一个风声起,这句话就飞到他耳边去了。
“自从出了笒斯,大师兄就变成这样了……”顺手摸一摸身旁的麒麟兽,鸣凝站起身,冲鸣桧笑笑,“这种事,我们懂就好了。”
她一点都不想懂啊……
“那……那个,请问你们是?”似乎已经被吓的脚软了,已经缩到墙角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被鸣宇轻松地抱紧了怀里,“啊……谢谢你们……”
“我们也只是路过而已……”看起来有一点害羞,鸣桧揉了揉自己紫色的衣角,又想起了什么,从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一个护身符,放进了女孩的掌心,“今天除妖的时候你也在场,所以可能会沾染上那东西的味道,所以,这个你一定要记得戴在身上……”
“嗯!嗯!谢谢你们!”女孩用力地点头,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名同伴,于是她扭动着身子看向另一边自己的同班,再回头时,却对上了鸣宇对他的微微一笑。
所以……这家伙果然又在勾搭妹子了……
周围的几人都没有说话,倒是鸣琳几步走上去,伸手就对鸣宇狠狠一个肘击,然后再把手附在那名少女的额上:“抱歉啊……不过这也是为了你好。”
淡蓝色的光亮起,少女慢慢闭上了眼睛。
“果然还是要消除她的记忆吗?”靠近了一点,鸣桧凑到了那点光亮的面前,映得自己胸前的彼岸花图案那样鲜艳。
“这是笒斯的规定。”鸣斐还是那张万年面瘫脸。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呐。”把鸣華怀里少女的记忆也消除掉,鸣琳的眼神淡了淡,“我记得鸣月曾经说过,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们七个一起帅气地除妖吧……”
“所以二糖子没能来送我们,就是因为跑到结界周围摘了木姜子?”分贝稍稍提高,还没走出三步的鸣宇果然又挨了鸣琳一记左勾拳。
“什么叫‘就’啊,师傅有多宝贝鸣月我们又不是不知道……”顿了下,鸣凝看看已经埋下了头的鸣斐,又看看还站在高楼上不肯下来的鸣翊,只得轻咳一声,不说话了。
让鸣翊下来帮着两个女孩疗伤什么的,现在这个气氛让她怎么能说得出口啊……
“好了……去吧……”手一挥,鸣翊率先离开,而那从上落下的光圈慢慢飘在了少女受伤的腹部,瞬间把一切鲜红色的取缔了。
月光下,那一场战斗,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月光下,那七名少年少女也各自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看不懂的神色里,各自藏着各自的忧愁……
而另一边,被七人惦记着的主角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捂着肚子慢悠悠地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上到处晃悠着……
山上摘来的果实早就已经吃了个干净,鸣月现在可真的算是走到了山穷水尽。从笒斯出来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而从来没有离开过笒斯的她又怎么可能在身上随身带着外面的世界需要的钱币?
走这一路倒是看见了不少飘着香味的餐馆,可她现在哪里有那个钱去买吃的啊……
她又不可能去偷去抢,先不说那是笒斯明文规定的禁止项目,就算她铁了心要打破规定,她得有那个本事有那个胆子啊!
“老板进来看看吧!明码标价绝对不吃黑!”
“有空调哦,进来坐坐吧~~”
路旁的饭店还在大声吆喝着,鸣月就穿着给五师姐摘木姜子时弄的脏兮兮的衣服,而这衣服还被鬼爷那狐狸扯了个大口子,乍一看还真像是在外面到处流浪的小乞丐呢,所以也没什么人来搭理她,周围的路人也都尽量避开着她在走。
她从来没有期望用这样的方式来到这个她向往的世界!
鸣月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的了,但她可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曾幻想过的这个世界,充满着那么多那么多的美好和欢笑!而那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的苍白和绝望!
蓦地就从心底翻上来一股酸苦,眼睛红胀胀的有什么要挤出来,鸣月反手就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拔腿就冲进了路旁的一个小巷子里,掠过的路边,“啪”的洒了一路的泪花,绽开。
而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鸣月的身影,从楼顶飞快的跃过,只留下一道残影……
“唔……”
踉跄着在小巷子里面狂奔,好几次还不小心撞到了两边墙壁上突起的挂钩,等到鸣月气喘吁吁停下来的时候,本来还勉强能穿的T恤已经彻底宣告卒岁,享年……三个月……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让七师姐帮忙买衣服了……
估计她还是比较适合六师兄帮她弄的盔甲……
喘着粗气靠在墙边,鸣月拉拉自己到处是洞的上衣,笑笑,再抬头,却看见了那么一间小小的,靠在小巷尽头的小店。
在那么一些不大不小的城市,总有那么一些不大不小的酒吧,喜欢开在那么一条不长不短的小巷子的尽头,莹莹的灯光笼罩着那一大片高楼投下的漆黑,就这么看来,真的有一种淡淡的朦胧美,吸引着人进去。
“好漂亮的地方。”鸣月赞叹着,脚已经不自觉地靠了过去。
并不算华美的装横,店的两边都是大大的落地窗,但从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屋檐上拉起了一条长长的霓虹灯,真的就像是一道彩虹,淡淡的颜色点缀着小店,精致而美好。
“我很高兴你能喜欢。”
门打开,一个侍从走了出来,对着鸣月一个躬身,示意她进到里面去:“我家主人等你很久了。”
主人?
她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么厉害的角色吗?
想了想,鸣月没有动:“你主人是谁?”
那声音里,满满的都是防备。
侍从没有说话,却见一张纸从店里飞了出来,停在鸣月身前——一张正位的愚者。
愚者作为塔罗牌的第一张,代表着起点……
“有意思。”
鸣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看鸣斐种花,找鸣翊聊天,大概就是一个人捣鼓塔罗牌了吧?而这小丫头运气竟然还不错,每次帮鸣華他们算的牌都几乎能中,只是玩了一段时间以后,就被师傅发现了,那一套鸣宇带回来的塔罗牌也在火焰里慢慢化作了灰烬。
这样想来,每次惹师傅生气,鸣宇居然都在旁边!
那个闯祸精……
甩头,鸣月不去想那些东西,接住那张“愚者”,大步就进了那间小店,门,在她的身后轻合上……
小店就像外面的装潢一样,朴素却精致,一架大大的四角钢琴立在舞池的旁边,白色的聚光灯正打在那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店里没什么人,侍从将她领到了一个小包间,红色的包厢里坐着一名男子,修长的手指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桌面上的一张“教皇”。
“你是他的主人?”伸手一指身后的侍从,鸣月往前靠近了一步,试图从这人盖得极低的帽檐下看清他的容貌——本来在进店前她还怀疑过会不会是鬼爷那只狐狸,但仔细想想那家伙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让她找到?而且这人……没有鬼爷身上的狡猾的味道……
“坐下吧。”敲敲桌面,那人开口,声音竟听不出来是男是女,那么柔的声音,却又带着一丝强硬,直接就避开了鸣月的问题,让人没法抗拒。
又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鸣月暗暗握起了拳,却什么也没有问,只看那人洗牌,砌牌,然后将塔罗牌立做一列推到鸣月面前,开口说一个字:“七。”
六芒星的牌型?
略带疑惑,鸣月还是照他所说的,从那堆牌中选出了七张,一张一张摆在了对方面前,她想知道,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那人点头,果然将七张牌摆做了六芒星的阵型,而且顺手就翻开了第一张——“女皇”,而且是……倒立的“女皇”。
很准……
鸣月屏住了呼吸,瞄了对方一眼,又看向牌面——第一张牌代表着问题的过去的状况,女皇本来是一张对感情的描述很积极的一张牌,但如果是倒立的女皇,那就代表着就算是脚踏实地也无法达到要求……
就像是现在的她,不管怎样努力修炼,也比不过大师兄二师兄他们,甚至只能被一只奇奇怪怪的妖怪给打昏带出了笒斯,弄成了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样子……
“继续。”吞口口水,鸣月扭了下身子,开口道。
于是那人就继续翻牌,第二张——逆位的“皇帝”,事业会因为固执而失败。
又准了……
闭眼,鸣月深吸一口气,等待那人打开第三张也就是属于“问题未来的状况”的关键的一张牌……
可那人却不动了,鸣月等了一会儿,看他也微微抬起头来像是在打量鸣月的样子:“不翻了吗?”
“翻不了。”像是在自嘲,那人站起身,长长的衣袖拂起最中间的那张牌,纸牌飞起掉在了地上——空白。
“难道?”
鸣月站起身,一张一张把那些纸牌都翻开,但除了最初的两张,其余纸牌的牌面都是空白……
“你在骗我?”
“骗你干什么呢……”顿一顿,那人转回身来面对着鸣月,“你的未来,本就是一片空白。”
“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一片空白吧?”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就不是一片空白,而是一片漆黑了……”那人甩袖,一张像是被墨水浸泡过似的纸牌飞到鸣月面前,黑的彻底,黑的绝望。
“你什么意思……”有些怒了,鸣月将手中的那张牌捏紧,揉作一团扔在了地上,“叫我进来就是为了逗弄我吗?”
那人微仰起头,高傲地就好像在说“逗弄你有什么意思”,然后,他提起笔,将一张便利贴放进了鸣月的掌心,米黄色的便利贴上,遒劲有力地写着一个“目”字。
“看清点吧……看清你周围的一切……”转回身去,那人长叹一口气,朝在一旁等了很久的侍从挥挥手,“送客。”
“是。”侍从弯腰,将手里的衣服地给鸣月,“这是我家主人给你的,你换好了就离开吧……”
她……
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鸣月呆呆地就这么被请出了小店,夜还是那么深,她抬头看一眼霓虹灯装点的店牌——“night”……
夜……
她出来这一路,还真是什么奇怪的人都遇得到呢……
不同的两座城,不同的一群人,交错着的命运,却轻轻连接在了一起,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