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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诅咒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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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鸣翊的昏迷,鸣月他们已经在这个姑获鸟统治的小镇滞留了一周之久,虽然嘴上说着各种不情愿,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那只叫“乐儿”的小妖怪在照顾鸣月他们的饮食,以及鸣翊的伤药。
这种情况鸣月也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但看情况来说,能够安全地呆在这个地方,应该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可这时的她还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触及了笒斯的警戒线,且即将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诅咒师……
鸣翊醒来的那天,天昏昏沉沉的,压抑的感觉告诉人们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的事实。
鸣月那时刚从楼下吃过东西上楼来,就看见鸣翊呆呆地坐起来,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不发一语,悲喜交加的心情涌上心头,她猛地就扑了过去:“鸣翊!”
“鸣月……”慢慢回过头来,鸣翊弯起的眉眼告诉鸣月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伸手摸了摸自家小师妹的脑袋,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一周了……”
想一想,鸣月回答,这才反应过来检查鸣翊的身体,赶紧爬上床来抬胳膊捏腿,一脸的担心全部看进了鸣翊的眼里,让那双眸子里的温柔更甚:“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吗?”
“真的没事了。”
“有没有哪里痛?或者不舒服?啊,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
继续扑腾着,鸣月起身就准备去使唤乐儿出门去拿点什么进来,没想到被鸣翊拉住,“咚”一下摔在了地板上,后者还一脸正经地让她噤声:“有妖物的味道……”
妖物?
本来还神经紧张了一下,但鸣月转念一下——肯定啊,这两天鸣翊是昏睡状态,当然没办法像她一样习惯乐儿的妖气,要知道刚开始那两天她也是经常从梦里惊醒,就因为那家伙的妖气呢……
“啊,鸣翊,那个不是……”
“喂,鸣月……”
鸣月这边还没解释呢,那边捧着一碗米豆腐的乐儿已经慢悠悠的飘了上来,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剑直逼它而来,吓得它赶紧把碗一丢,“跐溜——”一下闪到墙角去了,再也不敢动一下。
“什么情况……”
乐儿实在是没弄清楚情况,刚刚还好好的呢,它不过就是下去帮“霸主”拿了碗米豆腐,怎么地位价值都变了?不,说不定连安全保障都没有了!
“啊啊啊,大师兄慢着!”
要是这个打杂的没了,她得多干好多事情啊!!
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鸣月赶紧扑到了乐儿和鸣翊中间:“大师兄,这不是妖物!”
“不是妖物能是什么?”鸣翊眸中的杀意丝毫未减。
“不不不是,他不是坏妖物……”支支吾吾解释着,鸣月胡乱挥着手臂,“唔,意思就是……它是我的仆人啦!”
“仆人你个头啊!”气氛似乎被这蠢丫头缓和了许多,乐儿也跟着插了一脚,“谁是你仆人!”
“你啊……”
“仆人你妹啊!!”
“阿勒?乐儿你还可以是这种形象来着……”
一人一风闹腾着,让整个房间都吵闹了起来,鸣翊却是一直皱着眉头,而后许久,他长叹一口气,坐回了床头:“鸣月。”
“诶?”
那一声叫的太过于平静,甚至感觉不出来其中包含着怎样的感情,于是鸣月也不敢胡闹了,捂着乐儿的嘴安安静静地站在墙角,回视着看着她的鸣翊。
“鸣月,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诶?”
“诅咒师……你还记得师傅教过你吗?”
诅咒师!
仿佛雷劈一样,鸣月一个不稳靠在了身后的墙上,记忆的空白处似乎有什么隐隐浮现了出来,那是一个老人,或者是一个少年……但鸣月还是想不起来,所以她摇了摇头,记起了师傅曾经告诉过他们的诅咒师——
那是被笒斯逐出师门的存在,通过饲养妖物来除妖的一类存在。
等等……饲养?
回头看一眼乐儿,鸣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事同“诅咒师”有多么的相似!
“鸣月,听话,现在还来得及。”见鸣月表情开始不对劲了,鸣翊轻声劝她,“我们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不……她想,或许……不是这个问题……
鸣月难得地没有回答鸣翊,她扶住了额头,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想象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成型,而如果她所想的是真的的话,那将是对她生活了十五年的笒斯的条例最大最根本的质疑!
“大师兄,乐儿不是坏妖怪……”
“嗯,我不杀她,但鸣月,我们不能同妖物扯上关系。”
“大师兄……”鸣月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捂住嘴,拼命让自己不要摔到地上去,“诅咒师……真的是不能存在的吗……”
这……是禁句。
鸣月听见鸣翊深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慢慢对自己说:“鸣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知道……
闭眼又睁开,鸣月看向鸣翊,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诅咒师,真的是坏人吗?”
“你在质疑笒斯的规定吗?”鸣翊望一眼鸣月身后半透明的风状物,眉毛皱的老紧,“鸣月,你要怀疑师傅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吗?”
“我没有。”使劲摇了摇头,鸣月知道自己现在所说的一切要是被师傅知道了,那一定不是在祠堂跪三天可以解决的,她怀疑的是笒斯最铁的定律——与诅咒师势不两立。
好像她知道一点原因,可是……她又想不起来了……
“大师兄,我只是觉得,或许,诅咒师并不像师傅说的那样,要用人血来养育妖物的……”自知解释不清楚,鸣月不再多说,她知道鸣翊一定懂得她想说什么,因为一直以来,大师兄都是最理解她的人了啊……“所以……”
“可尽管如此,操纵妖物同类相残依然是不可原谅的。”
但似乎,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
“那个……大师兄?”
今天的大师兄,怪怪的?
“鸣月,不要和妖物扯上关系,我们……输不起……”
突然就失落了,鸣翊愣了下,从床上站起,拉起鸣月就要离开:“我们走。”
今天的师兄……真的好怪!
被拉得有些疼,鸣月一个眼神制止了要扑上来阻止鸣翊的乐儿,她知道,那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
师兄并不是那种要把天下妖物赶尽杀绝的人,温柔如师兄,从来都是温和地笑着,救她于水火之中,为她排忧解难,偶尔也会逗弄她一下,却是从来不爱杀生的。
等等……
不,或许,她真的从没有见过……师兄面对妖物时的样子……
仔细想来,从没有离开过笒斯的自己,哪里有机会见到妖物?而当时跟姑获鸟的战斗,也被师兄要求闭上了眼睛……
所以,其实师兄,在面对妖物的时候……就会变得不是师兄了吗?
可是……为什么……
是不是又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记了?
而现在在这里怀疑师兄的自己……又算什么?
那个被姑获鸟所统治的小镇,鸣月绝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模样离开,或是同大师兄笑着,心满意足的离开,或是被妖物追杀者,气喘吁吁的离开,二者择其一,都不会让她这样心烦……
她不愿意去怀疑什么,不管是笒斯的规定,还是大师兄的温柔,这些都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她不能也不敢去怀疑什么,如果这些变了,那么她的世界……一定会天崩地裂……
不过,为什么她会想到这些?
坐在空荡荡的公交车的后座,鸣月望一眼坐在自己身旁一语不发的鸣翊,又把目光转向了车窗外琉璃的霓虹灯上,一盏盏彩色的灯光往后退着,就像师傅曾经告诉她的“走马灯”。
等她死了以后,她的走马灯也会像这样五彩斑斓的吗?
“鸣月。”
看不见星光,鸣月听见鸣翊叫她:“对不起。”
鸣月也埋下头,不敢看鸣翊的眼睛:“大师兄,我才该说对不起,说了那么奇怪的话……”
她真的觉得对不起吗?
鸣月不敢抬头,怕被看透了心思……只有鸣翊,不能被知道,自己居然想要撒谎这件事……
这就是,六师兄所说的善意的谎言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
她……
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