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年华》步行于人

8、往事释然成风

　　李煜来到学校就发现天空阴沉沉，拢聚在学校上空的乌云黑压压的令人有点喘不过气来，走进学校，身边三三两两的学生，而且各个低着头，肢体僵硬。
　　李煜打了个寒颤，发现空气冷了下来，带着湿淋淋的水汽，疑惑：现在不是十月份吗，怎么会冷，好像六月一样，等等，六月？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原本是艺体馆的地方却竖起了一栋老旧的高楼，还有两边茂密阴郁的树丛，李煜眯着眼睛，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地方是没有树丛的，除非，自己在十年前，那么夏悠悠在哪？
　　李煜上了教学楼，空荡荡的，楼道里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晃来晃去，甚是吓人。
　　“呜呜……呜呜呜……”一阵小声的抽泣声漂荡在空气中。
　　李煜奇怪了看了看，有人在哭？
　　终于，在四楼的一个楼道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
　　女生蜷缩着，抱紧自己的双臂小声的啜泣，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你在哭什么？”李煜走上前。
　　女生有些受惊地抬起头，一张清纯秀气的脸蛋泪痕斑斑，李煜隐约觉得有点熟悉，偏偏记不起是谁。
　　“呜呜……我该怎么办？我被人强、暴了，呜呜，我想去死……”
　　李煜劝道，“你不能这么去想，你还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需要你，你要坚强一点。”
　　“可强、暴我的那个人是老师，我的同学，他们，他们骗我去他家里补习，结果却把我，呜呜呜……我不想的……”女孩呜咽着扑到李煜怀里，李煜想了想还是没有推开。
　　“我计划好的，高中读完考上一所重点大学，以我的成绩一定可以的，只要我努力，努力就好……可是连最好的朋友都要骗我！是她把我亲手推进一个男人的床上，我恨她……我的一切都没了……没了……”
　　女孩的脸上闪过天真，憧憬，稚嫩的梦想，下一刻脸上换上了悔恨。
　　“没事的，都过去了。”拍拍女孩颤抖的背部，李煜安抚道。
　　“他们把我关在屋子里，好可怕，到处都是黑黑的，没有光，我求他们，我跟他们说……这是犯法的，可是他们不怕，好久好久。我想尽一切办法，我终于跑出来了……可是我怀孕啦，哈哈，那个医生告诉我，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呜呜……我要杀了他们…啊啊啊……”女孩嘶声力竭的哭喊，脆弱不堪。
　　李煜这才注意到女孩微隆的小腹，皱着眉头，扶起女孩的肩膀，梳理好她一头的散发，“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还那么年轻，你还活着，一切就可以重来，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耗费自己的青春。”
　　“……活着？”女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嗯。”
　　“你看那。”女孩指着李煜身后。
　　李煜转过身，赫然发现自己身后原本是一面墙的地方出现了一间教室，血红的牌子上挂着高二三班，教室里熙熙攘攘的不少人，而自己站在教室门口。
　　啪！李煜就看见身边的女孩冲上去往里面一个站在女生堆里调笑的俊逸的男人甩了一巴掌。
　　“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去死。”女孩红着眼睛，对那个男人拳打脚踢。
　　周围的学生没想到这一出，先愣住了，不过马上尖叫起来，有几个冲上去想要阻拦女孩疯狂的动作。
　　“啊，罗老师。”
　　“罗老师，你没事吧？”
　　罗少杰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狠狠推了女孩一下，女孩被巨大的推力撞到讲台桌上，砰的脑门上被磕出一个血窟窿，女孩的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怎么回事啊。”
　　“算了，快出去吧，看罗少那样子，夏悠悠那贱货死定了。”
　　“诶，你们不看看？”
　　“悠悠她，不会出事吧。”一个声音弱弱地，是赖梦婷出声。
　　这是一个怯怯的女孩，脸上还带着点点泪痕。
　　听了这话，不少人嗤笑：“得了你，还在意一个烂货。”
　　“真扫兴，人家还想看书呢……”
　　有不少人想要跑出教室免遭无妄之灾，被罗少的话给堵了回来。
　　“谁跑出去的话，就等着被学校开除吧。”
　　“你们谁把她肚子里的孽种给我挖出来，明年我就让学校让出一个保送名额。”罗少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昏倒的女孩微凸的小腹。
　　哼，臭婊、子，劲酒不吃吃罚酒，敢打本少，那你就用死来补偿吧！
　　保送名额？！漠视的人群一下子炸了开来，不少人都为将来有一所好的大学而努力着，要不然谁会白痴地每天抱着书死读，而有了保送名额就不一样了，只要成绩不会太差就可以直接挑选大学高府，这就意味着什么，一个好的前程。
　　“罗少，这……”
　　“罗老师，这可是杀人呀，不会追究吗？”
　　“笑话，你保送名额不想要了。”
　　“有些下不了手啊，罗老师，一定要这么做？”
　　“要不然，我来！”
　　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孩，大家认得，是班里有名的混混。
　　“难道保送名额要给他？”
　　“你行，你上去吧？”
　　“我……”
　　大家嘀嘀咕咕地，却谁也不敢向前迈一步。
　　“嘿嘿，罗少，我有刀。”叫赵明宇的混混嬉笑着从书包里抽出一把一寸长的刀，上面泛着幽冷的光。
　　漆黑的天空，电闪雷鸣，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寒气侵入我的肌肤，四肢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按住，我嘶吼着，尖叫着，换来的是无情的捶打，一下又一下，头皮被扯地痛得发麻，十指连心的钻痛，死亡的恐惧让我的胸口压抑般难受，谁来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没人可以来帮我，我无助的落泪，颤抖着，双手不停的挨住肚子上的伤口，可是没办法，那个口子越来越大，里面的东西都流了出来，我堵不住啊。
　　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血水染湿了全身，雷电一瞬间闪过，我看见了，面前面无表情的脸孔，一双双绿油油的泛着恶狼的眼光，眼里有惊恐，刺激，好奇，还有一闪而过的疯狂！
　　窗外仿佛有无数张嘲笑我的面孔，它们亮着白森森的牙，面部兴奋的扭曲，恶毒的目光仿佛要把我洞穿，我知道，在此刻，我成了他们实验的白鼠，滴着血森冷的刀刃，划过我的皮肤，一刀又一刀，温热的液体从身体开始凝固，我睁着发白的眼珠不得动弹，感受着耳边肆意的发笑，但是，它们从我的肚子里取出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比心还重要，不可以原谅，不可以！
　　腥甜的汁液溅在人的脸上，心底的狂热被激发，脸色变得狰狞，有一种肆意践踏生命的冲动，每一个人不自觉得靠近那具尸体，举起手中的一切狠狠砸下，书本，书包，尺子，尖锐的笔都染上了血，洁白的校服，神圣的教室在哪里？只有染血的衣物，一群被恶魔噬心操控的学生，他们拥有着无知和天真，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场游戏，他们必将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李煜感到心里发凉，手脚冰凉，荒唐，荒唐至极，这些人连良知都遗忘了吗？
　　他想上去阻止他们，女孩遍体的血刺痛他的眼，手刚碰触到他们却像空气一样略过，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老旧的日历挂在黑板的上方显示的是六月三号，教室空荡荡的，李煜走上前，一片茫然。
　　“你在找我吗？”背后的声音响起，李煜赶忙回过头去。
　　下身一痛，李煜低下头，一只白惨惨的手插、进了他的腹部，对面染血的女孩朝他笑了笑，大量血液的流失让李煜晕晕沉沉地。
　　李煜捂着流血的腹部慢慢做了下来，眉头微皱着不知道想着什么。
　　好像感知到什么，女鬼消失不见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突然凭空出现。
　　“没事吧？”严嵩靠近李煜身边，对着李煜虚点几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李煜小腹处的伤口的血止住了，李煜缓缓清醒过来。
　　李煜朝男人感激地笑了笑：“好多了，谢谢。不过，你是谁？”
　　“我是特别行侦重案组的组长，严嵩。”严嵩拿出自己的证件。
　　李煜点点头，“我是李煜，很高兴认识你……夏悠悠去哪了？”
　　“你受伤了，先休息一下，我来。”
　　没再勉强，李煜闭上眼睛，“好。”
　　李煜站在一边休息，严嵩则站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突然，对着凭空出现在门口的罗曼当空一掌。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夏悠悠狼狈地出现瘫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眶里渗出血泪，空荡荡的白森森的骨架里什么也没有，罗曼也后退几步，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血色发黑还爬着蛆虫。
　　严嵩眼神凌厉，手心里燃起了黑色的火苗。
　　“等等，我不会动手的。”罗曼走到夏悠悠身边道。
　　“母亲，我们走吧。”
　　叹了口气，罗曼牵起夏悠悠腐烂的手，夏悠悠好像感到了什么，呆呆的任由罗曼牵着，眼底的血泪不停地流下。
　　眼前突然出现一条路，这条路上没有花没有草，没有任何鲜活的气息，一片荒芜，是黄泉路。
　　李煜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母亲？你是当年夏悠悠肚子里的孩子？”
　　罗曼迟疑了一下，望着李煜笑了一下，“是，我是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我能靠着阴魂之体长大全凭母亲的怨，我很感激她，所以她要报复高二三班的时候，我就帮她……”
　　李煜抿着嘴没有说话。
　　“李大哥，谢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做人的感觉，很好很棒，我很快乐……帮我和刘协说声，不要再胆小了，我走了以后希望他忘了我吧，再见。”说完，转身离去。
　　两个瘦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黄泉路上，黄泉路上，没有光，做错事的人在徘徊，血泪滴过的地方，开出一朵朵幽冷的洁白的彼岸花。
　　李煜很惊讶，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罗曼也会笑，很美，那是一种感谢生命美丽的微笑，这个世界是怎样的残忍，让这个女孩连逗留在人间都是一种奢侈。
　　严嵩看了呆住的李煜一眼，下一刻骤然消失了。
　　李煜一身血地站起来，笑了笑，走出了艺体馆。
　　从他脚踏出艺体馆的那一刻，万象复苏，虚幻破灭，一切又回归到了最初。
　　“所以说，是严队救你的？”唐家湾一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天，他们几个带着罗曼去找李煜他们，哪想罗曼半路跑掉了，他们被困在一个鬼打墙里，凑巧碰到高二三班的学生，个个惊慌失措，等他们把人救出去安置好后，就看见李煜一瘸一拐地走出艺体馆，一身血。
　　“嗯。”李煜点点头。
　　“呜呜……这么关键的时刻为什么我不在旁边啊……呜呜。”唐家湾捶胸顿足状。
　　“案子就这么完结了？”夏琉杉一脸不可置信。
　　“不愧是严队啊。”早知道他们还忙活这么久干嘛，萧亚轩感叹道。
　　何泽笑眯眯地准备下午茶和点心，小野次郎冷着娃娃脸从箱子里拿出一本《我的女神大人不可能那么可爱》津津有味地看，高谦窝在沙发上看百科全书。
　　啊，太阳升起的世界还是那么美好。
　　当然高二三班剩下的学生都被夏悠悠带进了鬼打墙，何泽几人恰巧将他们救了出来，接着所有人仿佛像失忆了一般，忘了曾经青山学院发生的种种，学生依旧是那么青春活泼，高二三班也恢复了应有的活力。
　　只是，这次，没了秦圆圆、沈颜、童木、王晓晓、罗曼、曾天雅。
　　李煜再次看见刘协是他办转学手续的时候，他要出国了。
　　“李哥，对不起，我要走了，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阳光下的刘协仿佛成长了不少，但眼底掩着抹不去的忧郁，显然他还记得一切，还记得曾经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女孩。
　　李煜把罗曼的事告诉了他，“她希望你好好的。”
　　刘协心里一阵阵绞痛，眼泪却坚强的不从眼眶里掉出来，罗曼。
　　没有哭闹什么，刘协从书包里拿出一封粉红的信和打火机，刘协来到罗曼曾经的座位上，那是一个阴暗的角落。
　　啪嗒，打火机发出蓝白交织的火焰，信纸在火焰中烧成灰烬，刘协哽咽了一下。
　　“李哥，这封信在天堂的罗曼会收到吧，这是我答应她这件事过后会告诉她的话。”刘协说着，似疑问又似肯定。
　　李煜没有出声打破刘协的幻想，默默离去，转身一瞬间好像看见了，刘协身边站着一个恍恍惚惚的影子，在阳光下好像透明了一般，对方俯身到毫无察觉的刘协耳边，嘴唇轻轻开合着。
　　谢谢。
　　在那个爱的季节，谢谢有你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