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养成就吃了》泠萸

312、番外之恶魔的枷锁

　　秦英其实并不确定这个平凡无奇的年轻人够不够资格做筹码，但绑来试一下也无妨。
　　这不过是个游走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而已，即使废了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腿，即使不小心将他虐杀，也算不上多么要紧的事。
　　他没有提前写好会给他们找很多麻烦的遗书，也没有任何背景，而他们早有准备，绑他来的人稳妥可靠，车子是套牌，即使有人发现他失踪，也很难联想到绑架，也便难以追查。所以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以成为他探寻连跃软肋的道具，亦或者牺牲品。
　　秦英赢了，赢在他对人命的漠视上，他阴狠的拿捏住了阿跃的软肋，让阿跃纵然不甘、不耻、愤恨，也只能在协议上签下名字。
　　阿跃将协议推过去，在秦英伸手来取的瞬间，蓦地将那只手按在了协议书上，签字笔接连刺入皮肉，速度快的连就站在一米开外的保镖都没有反应过来。
　　秦英夺回手掌，先忍着剧痛确认了下协议书有没有溅上血迹，之后才蹙眉看向被保镖按住的阿跃，咬牙骂道：“连康说的没错，你就是条拼死也要咬别人一口的疯狗！”
　　阿跃红着两眼笑：“真遗憾，你现在还不能弄死我。”
　　连春林还没有过世，遗嘱还没生效，这份提前签署的协议书也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
　　秦英沁着冷汗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把汩汩冒血的手掌缠住，咬牙冷笑：“是，你还不能死，但他已经没有用处了。”
　　“要不要再赌一次？”阿跃眼底的猩红越加浓艳，那副模样确如秦英所言，就像一条理智无多也便没了那么多忌惮的疯狗，“我刚刚为他放弃了几十亿资产，你猜我还能为他放弃哪些东西？我的命？那不算什么，不过是强.暴犯给的一条贱命，身上流的血比阴沟里的臭水还要脏。从知道这件事开始，活着的每一天，我都能闻到血管里渗出来的恶臭，它让我恶心！”
　　“你给了我一个摆脱它的机会，我为什么不拉着你们一起死呢？有你们陪葬，还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有比这个更完美的结局吗？”他眼里的猩红已经染上了令人背脊发凉的渴望与向往，那不是装出来恐吓秦英的，而是从神魂深处溢出来的扭曲噬欲。
　　只需一根火柴，他就能让这座搅碎了母亲的尊严与血肉，把一个善良柔弱的女人化作一汪血水的房子，连同这些全无怜悯之心，至今还在鄙薄她诋毁她的畜生，一同化为灰烬。
　　吞噬罪恶的火焰一定很美，它会连同母亲所受的屈辱与苦难一并烧光，母亲的灵魂再也不必被这些浊重的东西束缚在这里哀泣，她会飞上天国的花园，用云彩托起的钢琴弹奏她最喜爱的曲子，然后弯起秀丽的眉眼，拎起漂亮的裙摆，向阳光和花朵颔首，感谢它们的聆听……
　　秦英看着沉浸在美好幻想里的阿跃，却再不能骂他是疯狗，他这副模样更像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当然不惧死亡，狰狞扭曲的破坏欲给了他足以撕碎一切的利爪，他可以把这里的所有人撕成碎片，和着血咀嚼吞噬。
　　纵然见惯了人性的阴暗丑恶，纵然自己也是这种人，秦英也不敢再肆无忌惮的试探他的底线。激怒一个疯子是很危险的，而且这个疯子还有用处。
　　正当秦英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抚几近疯狂的阿跃时，一旁的高飞昏昏沉沉睁开了眼睛，在弄清自己的处境前，他先注意到了被两个保镖擒着胳膊死死按在茶几上的阿跃，于是什么也顾得不想了。
　　药效没有完全消退的高飞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奋力拉扯保镖的胳膊：“放开他，你们干什么？快放手！”
　　“别动他！”秦英已经意识到这个平凡无奇的小人物在阿跃心中何等分量了，立即制止了准备对高飞动手的保镖。
　　保镖动作一滞，跟着又听老板吩咐：“放开连跃。”
　　高飞软着手脚把阿跃扶起来，看到他脸上有血迹，惊慌失色的捧住了他的下巴：“出血了，伤口……伤在哪里？快压一下……”
　　那支临时用作凶器的碳素笔没有穿透秦英的手掌，在他挣扎抽手的时候笔就掉了，但手背上的血洞也不很浅，笔一落血就涌出来了，秦英用力夺手，这才把血甩到阿跃脸上。
　　高飞不知道这番内情，看到阿跃脸上有血迹，便以为受伤的人是他，紧张的要命。他一直把阿跃当漂亮娇贵的芙蓉鸟，娇生惯养的照顾了近三年，扯掉一根羽毛都要心疼半天，哪里看得了他流血受伤？
　　刚才还一副几欲噬人啖血般疯狂的阿跃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上的暴虐眼底的猩红退的一干二净，还将高飞凉涔涔的手握在手里，温声安慰：“我没受伤，不是我的血。”
　　高飞这才松了一口气，继而注意到了托着一只伤手的秦英，然后他做了个让在场的人都很无语的举动——他像只护着小鸟崽的鸟妈妈一样，张着胳膊把阿跃护在身后，结结巴巴的警告他以为被失手误伤的秦英：“你……不许你伤害他，他只是脾气急了点，不是故意弄伤你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们赔钱，赔你医药费。”
　　秦英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瞎眼的蠢货，若非不屑理会，他真想问一问他，你从哪里看出那个疯子只是脾气急了点？
　　“没事的，我已经赔了足够的医药费给他。”阿跃一边温声和语的安慰高飞，一边越过高飞去看秦英，眼神里大有你敢胡说八道，老子就再送一个同款血窟窿的意味。
　　秦英也不明白他们哪里来的底气这样对待自己，即便在协议生效前没有绝对的主动权，被动受制的是也是他们，他们哪里来的底气如此强横？秦英感觉十分荒谬，却又发不出笑来，只得托着伤手吩咐保镖，把两人押回房间。
　　鸟妈妈似的高飞上楼就“强横”不起来了，他踉踉跄跄的冲进浴室，扶着洗手台吐光了在胃里翻腾的胃液与胆汁。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路上短暂的清醒里想借上厕所的机会逃跑求救，还被有所察觉的保镖打破了头，大概有点脑震荡，之后又被注射了更大剂量的药物。
　　现在头也晕，胃也疼，站着都吃力。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去拉扯一拳就能揍翻他的人，把阿跃挡在身后。
　　阿跃给他拍背顺气都不敢用力，等他撑着漱掉嘴里的恶心酸苦，直接把人抱回了卧室，又打了水过来，帮他清理额头上的伤口。
　　沾着水揭掉他头上被血黏住的脏布条，半弥合半翻扯的伤口便暴露了出来，横斜在原本白净光滑的额头上，头发里都是干涸的血。
　　阿跃心疼得差点没端住那张矜持娇贵的少爷皮，把里面的鬼怪放出来活撕了秦英那老畜生。
　　高飞不傻，能看出他在努力克制，担心他克制不住，再跟外面的人起冲突，手指虚弱无力的扯着他睡袍上的一点布料，晕沉沉的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们？你……不对，这里是你家吧？入室抢劫吗？可他们……你别走，阿跃，别和他们打架，他们人太多了，你打不过的。”
　　“我去要点纱布，帮你包扎。你先睡一下，乖，睡着了就不疼了。”这傻蜗牛越是处处为自己着想，阿跃越是心疼难忍，他觉得自己都快被扯成两半了，一半想把这只笨蜗牛抱在怀里抚慰，一半暴虐的想把秦英撕碎了喂狗。
　　“嗯，不要惹他们……等我好一点再想办法，没事的……”药效似乎还没完全消退，高飞晕晕沉沉的叮嘱了几句便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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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有糖，还苏，我真是个好妈妈……咳，飞飞，拉着点你家的病娇鸟，我觉得他有意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