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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歌命-和光同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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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同尘。
雷霆乍起,惊落春花。
厚重的云密密地阻隔了阳光,雨从天上扑下,压住了无数浮尘。
和光同尘,无光无尘,又怎能和光同尘?
他站在亭内,看着雨中无光亦无尘的清净,沉默。
是了。
无光无尘,便无和光同尘之说,那人,想必是不被这雨逐风追的世界所容的。
可。
他斜眼,恰看到一人直直地立在雨中,痴子一样人大雨浇灌自己,甚至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无光无尘,这个人怎的还能出现。
他紧了紧拳,也走入了雨中,却将那人拉进了亭。
这人衣服尽皆湿了,手和腕子也在雨中浸的冰凉,他皱眉问:“为何不打伞?”
那人只看着亭外的雨笑,淡淡地道:“忘了。”
忘了……
他看了眼那人手中拿着的精致的从未打开的伞,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雷霆划过天穹,雨水打落尘埃,二人半晌无话。
直到阳光融化了阴云,尘埃抚平了大雨,他开口道:“祭酒何事?”
那人脸上的笑骤然一僵,继而再一次淡淡地道:“忘了。”
忘了……?
他看了眼那人显然被墨迹浸晕的衣襟,认真地考虑着也许自己应换个祭酒。
但,这种人到底如何成了他的祭酒?他苦恼地揉着太阳穴,想着自己也许需要看大夫。
他苦恼着,那人便拿着那精致的油纸伞,湿漉漉地走了。
和光同尘。
他想,无光无尘,那人是在的,而现在光与尘都有了,那人却走了。
和光同尘。
也许只是场梦。梦里,那人淡薄疏漠,远离纷争,与这世间任何人不同,不追不求,随风而去,和光同尘。
梦外呢?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从一次次纵横捭阖间,隐约窥到了这个人的神异。
那和光同尘又如何?仅是一场虚梦?而已。
那梦里,没有妻子父兄,只有这个人。
只有这个人……
他按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继而更加用力。
也许他真的需要一个大夫。
可。
他再次斜眼,看着那人就在那穿透云层的几缕光下,撑着把伞,湿漉漉地走回来,脸上带笑。
也许最需要大夫的是这个人。
他收回扶着额的手,把身子转向这最需要大夫的可怜人,问:“祭酒还有何事?”
那人笑:“臣本想起先前有什么事,但看到主公苦恼,一时心急,忘了。”
他回想着这人刚刚就在他苦恼时一言不发地走了,沉默。
怎么会有和光同尘?
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
果真就为这雨逐风追的世界所不容,果真,是一定会死的。
雷霆划落,他从梦中惊醒,厚重的云密密地阻隔了阳光,雨从天上扑下,压住了无数浮尘。
这样的人,如一场虚梦。
和光同尘,亦是场幻梦。
现在,梦醒了。
他沉默,感受着心中的痛楚,直直走入了雨中。
他是真的需要一个大夫。
雷声轰鸣,掩住了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