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引蛇出洞 ...
-
长长的通道刷了粉嫩的暖色调墙漆，两侧的宣传栏贴着充满清澈纯真目光的婴儿图片，让人不由心生怜爱，傅亦铭的目光滑过这些图片，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李清欢身上，她微微侧头和王智谦说着什么，不时有大腹便便的孕妇从他们身边经过。
这样一个环境，很容易滋生出对生命的渴望。
刘原的办公室在转角的最里面，专为VIP客户设置的套房，白色欧式风格的门廊，接待护士画着精致的妆容，微笑和蔼可亲。
王智谦正要敲门，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他示意他们等一下，朝靠窗户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什么事？哦，我这会儿在四院，真是的，术前不都说清楚了吗！总之，先稳定家属的情绪，我马上就回去。”
李清欢见他挂掉电话，忙道：“你要有事就先回去，我这边自己能处理。”
王智谦一脸无可奈何的说：“16床的术后出现并发症，我本来想中午请你们吃饭的，这下是不成了，我来的时候托人安排好了，你们敲门进去就行。”
原本电话里就能牵线搭桥的事情，他亲自出马过来是因为存着私心，既想见见李清欢增进一下感情，又想顺带打探林老的消息，可惜半路来的这通电话搅乱了他的计划。
王智谦朝傅亦铭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伸手握住他的手，遗憾地说：“小学同学，忙完有机会我和清欢请你吃饭，倒时候可要赏光哦！”
这句话说得十分巧妙，顿时把他和李清欢的关系说得无比亲近，而傅亦铭则划到了‘外来为客’的标签里。
傅亦铭微笑道：“是你帮了我的忙，理应由我做东才是。”
倒是李清欢蹙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谁请客不妨以后再说，饭桌在那里又跑不掉，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处理各自的正事吧！”
和王智谦挥手告别，在前台护士那里登记好信息，李清欢轻轻叩响房门，临进去前，她用余光瞥见傅亦铭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房间比普通的诊室要大很多，黑色真皮的访客沙发看上去松软舒适，同色系的书柜里整齐的摆放着数量繁多的文件资料夹，刘医生在转椅上站起身来，他是一名年约四十上下的中等身材男性，身穿白色/医生服，带着无边框的近视镜，国字脸上一双狭长的眼睛，目光颇为凌厉。
“小王没在吗？”刘医生的神色有些不悦，没等他们自我介绍便开口问道。
李清欢回答道：“王医生临时有事回医院了。”她边说边瞅向身边的傅亦铭，她只是负责促成会面，对他想要了解什么一无所知。
“这个小王，尽给我找事，他要在我可得好好说说他，医生的职责是什么？不就是看病！病都不好好看管那些杂七杂八的闲事干什么！这几天也不知道多少人来找我，那些个警察就差围追堵截了，打扰的我连好好问诊的时间都没有，你们找我要是看病我欢迎，要是问一些旁的问题，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托关系打人情牌在我这里是没用的！”
傅亦铭扫视了一眼慷慨激昂的刘原，这是一个聪明人，可以说当医生的没有智商低的，尤其是混到他这个位子的，可是再聪明的人也有不厌其烦的时候，尤其是他让吴局长派人轮番骚/扰下，刘医生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
傅亦铭笑着说：“刘医生稍安勿躁，我们也是替人办事，林老先生心急如焚，哪怕是噩耗也好，有消息总比没消息强。”
李清欢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惊讶，她以为傅亦铭这个狐狸一样狡猾的家伙会在这样的场合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套出话来，没料到他如此直接，简直就是开门见山的宣告‘我们就是你最不欢迎的那类人’。
刘医生听他这么说，摆摆手叹息了一口气：“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走吧。”
傅亦铭走上前去，双手按住桌子的边沿，从李清欢的角度看的很清楚，他将一个金属物件贴在手按住的地方，动作迅速熟练，然后伸手拿起了桌子上摆放的相框，开口道：“刘医生，我们只想知道林先生的用药情况，如果有必须医生开具处方才能购买的药物，我们可以通过调取药店或者医院的录像来掌握林先生的行踪，您是在做一件善事，林老先生可以承诺不会有任何法律上的问题困扰到您，相反，还会给你相当的好处，您在国外的妻子也能过上更宽裕的生活。”
傅亦铭将相框重新放到它原先的位置上，相框里刘原和他妻子甜蜜相拥的合影看上去幸福美满。
然而刘原并不为所动，只是摇头，蹙眉道：“你们还是出去吧，我十点钟还有病人预约，不要再来干扰我了，我有我的职业道德！”
傅亦铭还要说什么，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说了句“不好意思”按了接听键，电话里的声音很迫切，傅亦铭的神色一变，语气错愕：“什么？你说发现了林宗烁的尸体？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我马上过去。”
傅亦铭挂掉电话朝外走去，在门口惋惜地看了刘原一眼：“刘医生，如果当初你和警方配合，也许就不一定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李清欢完全蒙住了，她急声问道：“林老知道吗？他的状况完全受不得刺激，我得赶紧赶回去！”
她追随着傅亦铭的脚步飞快地奔走，然而到了一楼的转角，却被他一把拉住，他掏出电话迅速地拨了一个号码，说了句：“按计划行动。”
李清欢十分不解：“不赶紧回去吗？”
傅亦铭笑了笑，一扫刚才急切的模样，对她解释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回去干什么？”
“你不是说发现了林宗烁的尸体？”
“那只是引蛇出洞的诱饵，现在就看狡猾的毒蛇上不上钩了。”傅亦铭镇定自若的靠在墙边，颀长的身体在阴暗地角落充满了压迫感，李清欢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贴着他站着，不由朝外挪了挪，嘴里不自然地说道：“谁？刘原？”
“是啊，他一个私人医生，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都不为所动，真的像他所说是职业道德太好吗？”
因为同是医生，李清欢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不由撇撇嘴：“或者他确实是正直的人，有些人就是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傅亦铭听她这么说倒也没生气，淡淡地说：“我倒希望是这样，可惜你口中所谓‘正直’的人往往经不住考验。”
他接着说：“首先刘原的医德我不予评价，就我观察来看，他摆在桌子上的手机是三星的老款，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也是普通品牌的夹克，看上去简朴，但他藏在桌子下面的鞋子是Casino的最新款，被白大褂掩饰了大半的手表是积家的翻转系列，正所谓欲盖弥彰，他的收入水平真的达到他所享受的地步吗？或者林宗烁为了保密事先用钱收买了他？这些都要打个问号。而且据吴局长这几日努力搜集的资料显示，刘原在三年前就和妻子签署了分居协议，他妻子远在国外，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却把和妻子的恩爱照片摆在桌子上，而那相框是簇新的，缝隙里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这又说明了什么？他想宣示他的婚事幸福美满，向谁宣示？聪明人最不好的一点就是自己觉得缜密的行为，往往却是画蛇添足。”
“就算他像你说的有问题，这和林宗烁的行踪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要么他知道林宗烁的身体状况并以此为挟，换来钱财并保守秘密，要么他借林宗烁失联在图谋什么。我曾嘱咐吴局长派人盯着刘原，他的电话和行踪都在监控之下，但他防范意识很强，这几日的行为滴水不漏，而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不妨下个猛药，若他心里有鬼，一定会确认林宗烁的死亡是否属实。”
“所以你在桌子下面安了什么？窃听装备吗？”
傅亦铭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让人干扰四院的移动信号，以防他用匿名手机往外拨打，这样不利于追踪，只要他用座机拨打电话，我们就能有效掌握他每一个通讯的对象，然后排查摸/索，交叉对比，得到我们真正想要的信息。”
李清欢抬头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做事严丝合缝，把每一种可能性都计算了进去，然而事情真的会像他所判断的那样发展吗？她拉了拉衣襟，觉得寒意像凌冽地风一样入骨，最后问了句：“其实你完全不必要通过我来会见刘医生吧？为什么将我带来这里？”
傅亦铭修长的睫毛阖了阖，他该说什么？事实是就算没有她的拐弯抹角的介绍，他也有无数种办法能见到刘原，但他制造了和她在一起的交集——他站在阳台上，看见她站在院落时，他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孤独的信号——而此刻他却淡淡地说：“不明真相的人是最佳的好演员，相信你刚才的惊慌失色很能让他信服。”
李清欢很想一巴掌打散他脸上那种淡然，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很好吗？他怎么可以如此利用她而没有一丝愧色？相反，他的回答那样的云淡风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引蛇出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