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之杀遍天下》艾尔尹莎

11、011.玉修回朝，碧华封赏

　　十月的天，已入了秋，显得有些冷。
　　碧瑶坐在凉亭中，池子里已经没有多少鱼出来晃悠，流觞拿了一件披风为她披上。
　　“小姐，小心着凉。”
　　“没事。”碧瑶默声，看着这一池塘萧条之境，就想起那些年，在别阳宫的日子，不免有点心神哀戚。
　　“哎哟。”突然噗通一声，伴随着小孩儿的叫声传来。
　　碧瑶循声望去，见是一个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跌倒在地。那个男孩面黄肌瘦，一身衣衫已经洗得发白，瘦小的身子跌倒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
　　“过去看看。”
　　流觞闻声道了声是，便走了过去，将那个小男孩领了过来。
　　那个男孩走的缓慢，顾不得摔的地方，手却压在肚子上，眉间隐忍坚毅，他虽没有表现出来，碧瑶却知道他肯定是饿极了。
　　“玉阳见过三姐姐。”小小的男孩，拖着他瘦小的身子，屈伸行礼。
　　“你未见过我，怎知我是你三姐？”
　　“大姐姐二姐姐我曾见过，和三姐姐并不像。又听乳娘说三姐姐最喜穿碧色衣裳，今日您一身碧绿，肯定是三姐姐不会错了。”小小男孩说话的声音极慢，声线很细，很微弱。小小眼珠子，漆黑的瞳孔，看起来格外灵动。
　　“呵呵。”碧瑶浅笑，这孩子，还挺聪明。
　　可惜，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当年她离府的时候，这孩子不过一岁不到。从那时起，就不受父亲待见，母亲又离去，他的日子，一定非常艰难。
　　“饿了吧？”碧瑶忍不住伸出玉手，抚摸上他泛黄的脸庞。小小的脸蛋一点肉都没有。
　　曾几何时，当她望着皇宫那堵杜绝了一切生物的宫墙，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帮帮她，能帮她杀死那些迫害她，欺骗她的人。
　　可是没有。
　　十年。整整十年。
　　她在那口缸里呆了十年…
　　“去准备一些好消化的点心，和细粥来。”
　　流觞赶忙下去准备。
　　“来，这里来坐下。”碧瑶挪开一个位置，让这个消瘦的少年坐下。他的瘦弱，让人看起来心疼。
　　“三姐姐…”玉阳漆黑的瞳孔泛起水雾，“谢谢…”
　　他细小的牙齿咬唇良久，才吐出两个谢谢来。
　　从小到大，只有乳娘对他好，从他一岁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虽然有父亲，但其实就等于没有父亲一样，他就是个孤儿。
　　是乳娘，一针一线的做绣活，好了拿去卖，换了钱才将他勉强养活。
　　可就在半个月前，乳娘病死了。
　　他只好每天晚上悄悄去厨房偷点剩菜剩饭来吃，可尽管如此，他还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就在刚才，他实在忍不住去偷了块糕点吃，却被婆子发现，这才跑出来，跌倒在地。
　　玉阳在回想间，流觞已经端来点心细粥，玉阳忍不住，上去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了。
　　“小少爷，慢点，小心噎着。”流觞忍不住提醒，给玉阳递上茶水，眼里满是心疼。
　　稚子何辜？
　　就算是母亲犯了错，也不至于要如此薄待这么年幼的孩子吧？
　　流觞心里第一次对大夫人有了深刻的恨意，从前知道夫人小姐是被大夫人所害，她虽恨却无法深有体会。可是如今见这孩子如此凄凉，她心里好难受。
　　毕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这是将军的亲儿子，哪怕不是她罗氏的亲生儿子…可她连小姐都要毒害，又怎么会怜惜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呢？
　　流觞心中冷然，大家族里，人情冷暖，向来如此…
　　“照顾你的丫鬟呢？”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碧瑶还是忍不住问道。
　　“从小只有乳娘照顾我，她在半个月前，去世了……”
　　碧瑶顿了顿，右手抚上他的头，轻轻拍了拍。
　　玉阳忍着的泪水终究是滴落下来，混合着细粥，吞进肚里。
　　碧瑶潭水深邃的眼眸散发出一股澈寒凉意，转眸对流觞吩咐道：“叫白徽过来，日后照顾二少爷的起居，每月拨二十两月例给二少爷，她的月例，从我的帐上走，不必惊动旁人。”
　　“是，奴婢明白。”
　　童玉阳眼睛一滞，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
　　看着碧瑶大半尚，才激动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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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正是秋菊盛开的时候。
　　皇后李氏酷爱菊花，于是每年这个时候，便会诏一些命妇，小姐们前去赏菊。
　　当然，童府的三位小姐也在名册之上。
　　早就好全，并且更胜从前的童碧华自然不肯放弃这个机会，罗氏立马为她定制的专门的宫装，头面，珠翠，只盼着她能够再秋菊宴上一洗前耻。
　　果不然，当众人见到这位曾经名动天下的商凌第一美人归来的时候，甚至比从前更加肤如凝脂，不得不说，造成了不小的骚动。
　　“姐姐你瞧，他们可嫉妒你呢，你还是商凌第一美人！”罗湘恨不得把童碧华捧上了天。
　　流觞暗自白了她一眼，不屑转眸。
　　朝拜过皇后，便可随意在院子里赏菊，可碧瑶自是没什么乐趣的，索性拉了流觞流浣，跑到一个偏僻的小亭子里吹风去了。
　　“三小姐好雅兴，前院那般好的菊花不赏，却独爱坐在凉亭里吹风。”
　　说话间，就见一玉冠蓝衣的偏偏公子，摇着一把折扇，笑意绵绵的走来。
　　流觞一惊，随即想到男女授受不亲，此又是宫中，更是不敢大意，便道：“公子留步，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子为了我家小姐的名声着想，却步。”
　　“哈哈，好生伶俐的丫头。怎的那日不见你这般机灵？”那公子果然止步，摇着扇子，笑道。
　　流觞楞了楞，不明白他说的那日是何意。
　　“我不喜人多，所以在亭子里吹风。却比不得公子喜欢听人墙角。”碧瑶开口，想来是那日和陈宝儿的争吵入了他的眼，他才有此一说。
　　“非也，非也，乔某是路过不慎听到，何况凉亭四处通风，哪里有墙角给我听。”
　　流觞也明白了碧瑶所知，可听这乔公子巧言令色，明明偷听人说话还强词夺理，这会儿又妄想窥探小姐，一时有些恼怒。
　　“即是如此，这位公子请自便，我家小姐喜欢清静。”这就是在下令赶人了。
　　“是乔某唐突了，在下乔良策，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小姐莫恼。”乔良策收起折扇，拱手。
　　“乔公子有事？”见乔良策盯着她良久不语，碧瑶终于问道。
　　“额……”乔良策楞了楞，他找她有事吗？
　　“小姐，夫人还在那边，久了不见我们只怕要急了，我们还是过去吧。”
　　“嗯。”碧瑶点头，心里却知道哪怕是她真丢了罗氏也不会着急吧…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想孤男寡女的面对这个男子。
　　“额……”还来不及挽留，佳人已去。
　　碧瑶刚到重华殿，就见官家小姐们不赏菊，反倒一窝子一窝子的在讨论什么。让流觞去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哥哥平定了松州山匪，不仅如此，还缴获了山匪的大量武器金银，此刻正在金銮殿里听赏呢。
　　“童三小姐，皇上传召。”不消片刻，便有女官奉命传召，碧瑶跟着那女官进了金銮殿，与罗氏汇合一同觐见。
　　“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众人行了礼，侧立在一旁。
　　对面站着的是童卫东和童玉修，童玉修一身风尘还未清洗，虽有些风尘仆仆，到不至于邋遢。
　　“玉修平定山匪有功，童卫东，说吧，你要什么赏赐？”皇帝却是开门见山的说了，眉眼间足见他的高兴。
　　“臣惶恐。匡扶社稷本就是做臣子的责任，臣不敢求赏。”
　　“你不要，那玉修，你说说要何赏赐？”皇帝又道。
　　“臣只求能够终身为吾皇效力，何况此次剿匪，乃是皇上出谋划策，臣不过领兵实施罢了，若说功劳，那都是皇上的功劳，臣怎么能要赏赐。”
　　童玉修一席话，说的皇帝龙颜大悦。
　　皇帝大笑：“那也要你领兵得当才行！如此，朕的禁卫军副统领一位还空缺着，你便到宫中就职吧。”
　　“谢皇上，吾皇圣明。”
　　一家人又一次拜头谢恩，皇帝平了身，又打量童碧华道：“听闻前些日子童大姑娘生了病，如今可是好全了？”
　　见皇帝提到自己，童碧华并不大话，而是优雅行礼，罗氏道：“谢皇上关怀，已经大好。”
　　“嗯。朕瞧着神色倒还不错，来人，将西凉国进贡的那只上好的千年人参赏赐给大小姐。”
　　罗氏又是一阵欣喜，一众人等千恩万谢，这才退出了金銮殿。
　　很快，童府大小姐得皇帝赏赐的消息传遍了帝都，一扫前面的阴霾，童碧华终于血洗前耻。
　　“小姐，皇上为什么单单赏赐了大小姐？”流觞不解。
　　碧瑶心里却隐约有些明白。
　　童卫东贵为威武将军，又加封一等爵位，虽没有封号，却已是无上的尊荣。罗氏也已是一品的诰命夫人，自古以来最怕的就是功臣功高盖主，所以皇帝是断然不会再加封他们什么了。
　　但哥哥平定有功，又为皇帝收刮了那么多的兵器，金银，皇帝赏无可赏，又念着哥哥年幼，不可太过加赏，只好赏了童碧华。
　　虽然只单单一颗人参，对一个毫无建树的臣女来说，已经是无上的光荣了。
　　也或许，皇帝还有另外的打算也说不定。
　　如今朝廷局势，表面上风调雨顺，实际里却是斗的你死我活了。
　　先不说皇帝四个成年的皇子，太子与皇后一派自是独大，柳氏与三皇子一党也不容小觑，还有四皇子贵为国公的母家乔国公府，更别说凌云枫一些其他的暗桩了。
　　前面三个皇子自成一派，凌云枫却在暗地里享受渔翁之利。
　　朝廷上，是看似平静，稍有不慎，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碧瑶思及此，越发觉得皇帝的行径有些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