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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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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竹林阵中的云舒,十四年了第一次觉得心情特别的愉快!十四年了,十四年了!她终于能够掌控这个时局了,终于....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十四年来的怒火终于在昨晚熄灭了!竹林本是阴寒的地方,再加上现在是丑时,就越发的寒冷了,但是云舒感觉不到冷,她只感觉分外的舒爽!
她抬头晃得鬓边的鎏金花钿,与惨白的竹林形成强烈的对比。衣袂被寒风刮得差不多只剩下一张薄片,让旁人看了估计会认为是个人影。云舒笑了,笑得欢畅,笑得悲痛,笑得....
云舒伸出柔夷,自琴弦上缓缓拨动,面上凝结,脑海里一一闪过,十五那年在河畔相遇,从此她淡漠的脸上挂上了暖人心肺的笑意,从此她就认定他一人,连城晏,她的良人。年底他来提亲,新婚当夜两人的缠绵,十六那年她初次怀孕,他高兴的像个孩子,呵着她护着她,不纳妾不选通房宁愿得罪伍氏也不纳任何人进府,她十月怀孕他十月每晚每晚陪在她身畔,只为她不伤心只为她云舒一人。十八那年她忍痛诞下一粉嫩的女婴,那晚他求着皇帝赐他们闺女一名:鳳。从此连城府便有了鳳姐儿。八月,鳳姐儿....夭折。
她痛苦的不去见任何人,她每晚每晚恨不得杀掉那个人!她憔悴了半年,娘亲,皇宫里的贵人都来安抚她,她抱着娘亲哭了整整一晚,娘亲临走时,握着她的手说: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如今还年轻,不许为了那起子贱-人毁掉你的一生。那临走时回望的眼神,她懂了。夫妻俩的情感渐渐淡了,她主动为连城晏纳进了二姨娘宁氏,那天她喝下了宁氏的敬茶,承认了连城晏的....妾。那晚他们同房了,她悲痛的哭了又笑了,终于....她的丈夫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了!自此,连城晏渐渐不再归家,就算回家他也带回一个又一个妾,她都一一接受,没有任何勉强。直到....三年后,她又怀上了,没有任何悲喜。生下府中唯一的两个嫡子。
他们度过了她认为最危险的时刻!府里没有任何人有所行动。她心中的狠逐渐扩大,也牢牢记住了那句话: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在她生下邵哥儿和青哥儿那年,把自己最亲的丫鬟向菱纳为七姨娘,她满足向菱的心,满足任何人!那一年,伍氏为她谋了一诰命夫人的赐封,赏赐几乎淹没整个连城府,她心虚了,想补偿了,她平淡的脸上涌起一股寒意的笑,她的青春,感情统统淹没在了她的十八岁!她永远不会忘记暗卫调查出来的结果!她的鳳姐儿!本来可以生活在阳光下,本来可以看着她笑着长大,本来可以听见鳳姐儿喊她一句娘亲,本来都是可以的!但这些假设都葬在了那个夜晚!
被云舒拨弄过的两根琴弦断了!
云舒还沉在那些回忆里,根本没意识到面前的琴已毁!
她要伍氏尝尝鳳姐儿当年受过的苦!她如何对鳳姐儿的,她就怎么对伍氏!这次出行真是要多谢伍氏了,若不是她说让她们来别庄游玩,自己还不知道如何下手呢!这样一来自己就不是嫌疑范围内了,昨晚她就带着自己的一干暗卫回了连城府,除了伍氏清醒着,其余人都被暗卫们下了药,不到第二天是不能够醒过来的,伍氏昨晚也说过,她要清净,下人们都不要在她身边围绕,当然都不知道。除了王氏,王氏知道又怎么样,只能乖乖听从她的话!老夫人是元凶那王氏就是帮凶!自从她生下鳳姐儿后伍氏就想害死她的女儿,她居然一点都不自知!而王氏就是教唆老夫人的帮凶!
当她看见伍氏喝下她投下的毒,看着伍氏在她面前挣扎,没人帮助伍氏,她就看着伍氏的脸庞一刻钟变一下,一刻钟又变一下,脸庞慢慢扭曲得不像是她了。她躺在伍氏屋里的贵妃塌上,喝着上等的信阳毛尖,赏着面前最为美丽的画面,那四个小时里,她看着伍氏挣扎,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却又忍不住,不想让她太快死去,就让暗卫们点住了伍氏身上好的穴道,四个小时后才爆破而亡。自然,她没忽略过伍氏眼里的惊诧无助和悔恨。若不是伍氏,她和连城晏会有个很完美的家庭,若不是伍氏,她的鳳姐儿会长大,若不是伍氏,她也不会如此!就因为连城晏爱她多些宠鳳姐儿多些,就因为她诞下的是一个姐儿不是哥儿!伍氏便要了她孩儿的命!老夫人怕她的儿子不再纳妾,怕她不再生儿育女!她的鳳姐儿没了,但她的两个嫡子却安然无恙,不管她要暗卫死死守住两个孩子的安全,不管她要暗卫随时像她汇报伍氏房里的消息,她的两个儿子都还好好的!伍氏没有任何动作!
老夫人死了,王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不会让王氏死,她要她活!
估计这次出行要不了一个月,他们就要回去了。连城晏.....她的脑海闪过这个人。她的夫君!成亲十六载,感情深厚,对他也是恨的,他没有去调查他们的鳳姐儿是如何没的,还一味得维护他的好母亲!她要连城晏悔恨,也要让他痛上一辈子!被他自己抹上的一辈子!云舒眼角的一抹幽光在惨白的竹林里闪过。
连城晏和云舒坐在墨阳斋的上首,二房的连城珏和沈氏坐在他们的下首,整间墨阳斋站满了下人和姨娘子女们。他们的中间是老夫人伍氏、京兆尹和宫里请来的仵作,这仵作是云舒在路上叫丫鬟去皇宫传消息,皇帝下了道懿旨,让仵作赶紧去连城府,不得有误。
半晌,屋里没一人说话,只有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仵作的观察声。大家见仵作抬起头来,京兆尹急忙问:“如何?”京兆尹属这里面最着急的一位了,在他眼皮底下杀人于无形,简直是撕他的脸皮嘛!更何况,死的人是谁,是连城晏的母亲啊!连城晏是谁?是内阁大臣啊!皇上较为器重的臣子啊!云舒的夫君!
仵作李氏抬头又低头去瞄地板上的花纹,隔了好几分钟才站起身来朝着连城晏方向敬了个礼,又朝京兆尹低头,“下官检查不出来。”查不出死因,他也很纳闷。这不是他看过的第一位死者,也不是他看过最狰狞的脸庞,相反这位死者很安详的死去,几乎没有死亡的征兆,只有那停止的呼吸,纹丝不动的身子证明她已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