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起云涌》半月剪

2、纳妾

　　连城晏坐在墨阳斋的正厅里，与她的发妻一起坐在高堂的位置上接受妾礼，他的母亲一向不甚喜这些妾，便没有来，在他们的下首坐着二房的正妻，他的弟媳沈氏，因为只是妾礼不是什么较大的宴会，他们府中的男子姨娘都可不来，只有他们这些人。其实经过昨天一晚上的缠绵他是不想提的，硬着头皮说了，后来还跟她解释，若她不喜可以不纳妾的，可是云舒不应。说什么看上了人家的女儿即便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也得纳进来，唉！他这真是吃力不讨好，早知云舒要跟他好好过，他就不要去赴宴好了。

　　这几年一直不怎么关注云舒，也不常在家，这几日倒觉得她越发好看了，云舒今天穿了身米白色棉袄，外罩了件天青色坎肩，下着海棠色云绒裙，看这一身虽然简单，那米白色棉袄用金银丝线织就了几朵牡丹纹，他仿佛能在云舒身边闻到花的香气。因这次纳的不是贵妾等身份高的妾，所以不用穿的那么正式，现在再看他的几个小妾，以往倒觉得没什么，如今却反感了。

　　外面的婆子喊了声：“陈家姑娘到！”还没到敬茶礼不能算是姨娘，现在只能称姑娘，大家伙都望向从外头逐步进来的陈青苏，大家都明了：这是京兆尹的三庶女陈青苏，京兆尹请了各位大人去喝酒，让家里最小的庶女出来献舞，虽是庶女，但是陈青苏却习得一好舞，京兆尹见连城晏看上了，便赖着头皮的提议，连城晏也接受了。

　　因为是庶女，穿戴什么的都不算好，但她身段柔软，皮肤较好也穿出了新意，因为是做妾，穿不得大红大紫的颜色，陈青苏穿了件略为简单的水粉色锦衣，一走一走仿佛能看见她在舞蹈，在场的婢女都看花了眼，身段婀娜，那瓜子型柔嫩的脸蛋上，白里透红，仿佛能掐出水来。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眸里黑白分明，令人陶醉。

　　陈青苏缓缓蹲下，做了个妾礼，从婆子手里接过一杯茶送到连城晏跟前，声音绵言细语：“大人，请用茶。”那头似乎要低到尘埃里，实则脸颊如火烧一般的热，不敢看人。连城晏只象征性的抿了口茶，轻轻应了，即让自己的侍从拿出一个方形红衫木盒来，至于里面有什么东西，大概只有看的人知道了。

　　陈青苏再次蹲下，在云舒面前做了个礼：“夫人，请用茶。”谁知云舒刚要接茶，陈青苏就不知怎么的，手一斜，这水就要泼到云舒身上了，连城晏心一紧，连忙挡住。这一挡可好，让陈青苏挨了这滚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双白皙的手不说，茶水落到裙摆上，还有一些茶叶沾上了裙摆，可是狼狈。

　　众人都明了：这是给夫人的一个下马威呀！坐在下首的沈氏差点没笑出声来，别人不知道云舒，她可以知道的。云舒不会为这些姨娘而伤心，更不会为这种姨娘去耍什么心眼的，倒是这位刚进的姨娘可就惨了。陈青苏忍着手中火辣辣的疼没哭出声来，倒是那柳叶眉狠狠地皱了皱，眼眶里似乎要流出什么东西来，一张脸尤为可怜，那声音呜咽了，“大人，求您饶过夫人吧！这都不是夫人的错，是我...是我太激动反而伤了自己，幸好这茶水没烫着夫人，大人您要罚就罚我吧。”陈青苏的一双手满是通红，上面还冒着股热气，嘴里还替人家求情。这时在告诉大人，云舒对她动手了！

　　连城晏脸色一沉，“那好，便罚你做个姬妾吧！”众人无罪，这下京兆尹的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陷害云舒不成反害得自己落得个戏子的下场！谁都知道做妾绝不能做姬妾等的妾，那与外面的戏子无甚了。

　　陈青苏还在庆幸自己姨娘教了自己这么一招，给夫人一个下马威，大人定会更爱宠爱自己的，外面都在传内阁大臣连城大人不喜嫡妻，随接二连三的纳了好几房姨娘，现在好像不如外面传的一样啊，姬妾！！！就算她会舞也不能这样对她呀！那是最低贱的呀！陈青苏的身子摇摇欲坠，让人认为她就此要晕了。面如泣血：“大人...青苏...青苏...”她还能说什么，说要惩罚也是她自己说的，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云舒本来让奶娘拿出了给良妾身份的薄礼，如今看来也不用给了，姬妾是下等妾。南朝的律法有规定：只要纳妾，夫人没喝上敬茶，没给妾薄礼都不能算是妾，是比丫鬟更糟糕的身份。云舒也不需要对她说什么，“陈氏，南面有间鸾鸣斋，你往后便住那吧，即日起带上你的丫鬟去吧。酉时来东面听竹斋用膳。”

　　陈青苏愣坐在原地，衣摆渐渐冷却了她不知。坐在高堂的两位的主人和底下的丫鬟们都走了，倒是二房的沈氏还坐在那，她看了陈青苏许久，才站起来对陈青苏说着，“真真是庶女，上不得台面。饶是外面都传大嫂不得大哥宠爱，但她仍然是摄政王府的大小姐，丞相府里的主母。真是愚不可及，我这大嫂表面上虽冷言冷语，大哥不宠下面妻妾成群，可谁知道这最爱大嫂的还是大哥呢，你这回可撞上枪口了，送你一句：侍奉大嫂，才能生存。”
　　却说另一边，连城晏拉着云舒走了。刚出墨阳斋就说，“舒儿都是我不好，若是我这回不去赴宴就不会让你委屈。”这是给京兆尹定罪。嗤——

　　你给我的委屈还少吗？没有这一出往后也会有。“大人不必自责，舒儿当上这家的主母那天便知道，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一两天，也就没什么。若我每件事都要去生气那就不要做我自己了。皇帝后宫还佳丽三千呢，宰相肚里能撑船舒儿也可以，大人不会去责怪谁。”云舒说的这一段话说的连城晏是哑口无言。是了，如果没有他再三的纳妾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原先纳妾只是想激怒她，看到她发怒吃醋的那面，可惜自从三姨娘进门之后她什么表情动作都没有，把他的几个妾几个庶出子女照顾的好好的，后来再纳的一些妾，什么原因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又听她说，但这声音又冷淡了许多，“大人，这府中的大小事务还等着我去处理。”她也不等连城晏回复，便领着一大群丫鬟婆子走了。

　　连城晏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舒儿，我何尝想伤你呢，只是....终究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