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梦好多年》季锐凡

1、别在青春散场前离开

　　一、
　　高三整整一学期的时间，我用早有预谋的长期假条在下午第二节铃声响起时准时离开学校，只是为了逃避赵子睿。
　　“安可，”我至今仍记得那天的赵子睿的模样，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干净笔直而修长，脚下的运动鞋是我最喜欢的款式。他那么帅，连队我提出分手时的样子都那么帅，让我想亲上去，不顾廉耻。他说：“安可，我们分手吧，我们高三了。”
　　今天的数学老师拖堂了，对着黑板上的一道题讲的眉飞色舞，下课铃声响起时，他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我懒洋洋的收拾好书包，把书包一背，从最后一排径自走向讲台，对数学老师鞠了一躬，拉开教室门，出去。
　　没有人知道，我穿过半个教室只是为了回头一瞥时能在所有写满惊讶的脸上找到赵子睿那一张含有隐隐愠意的脸。不过我们亲爱的古板数学小老头，一年四季只穿白衬衣打领带让我们看了三年，他真可爱，值得鞠一躬。这是我听的最后一节课，我还在他没有说下课的时候离开，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卢七星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她曾说，我们都是以最玩世不恭的态度挥霍青春的人。后来她离开这座城市了，而我，遇上了赵子睿。众人皆道我生性洒脱，殊不知，我的一切原则，一旦牵扯上赵子睿，就成了扯淡。这三个字像是一个魔咒，把我束缚的牢牢的、牢牢的。
　　走出校门，步行二十分钟回家。我是艺术生，学的是编导。我还记得自己的第一部微电影是为学校拍一个心理片，两个篮球少年从水火不容到一起合作为学校争夺荣誉的故事。那天卢七星和男朋友分手，打算换一个城市疗伤重新开始新生活。我去机场为她送别，我们两个人抱着哭成一团。我说，你走了，我也不想上学了。卢七星抱着我哭着说，安可，你千万别像我一样没骨气。记着谁要是在恋爱里走心了，谁最后就一定输了。你以后别逃课什么的了，好好学习，好好把你的微电影拍好，做大导演，我等着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送走卢七星之后，我回到学校，英语哥在多功能教室大讲特讲东西方文化的差异。我第一次去听他的讲座，不经意间回头看到了赵子睿的那张脸。干净、黑框眼镜、没有痘痘，不是帅气的特别出众，可就是令人过目难忘的脸，一张在若干年后依旧让我魂牵梦绕耳红心跳的脸。就是他了，我的电影男主角。
　　慢慢的，他成为了我的爱情男主角。给他讲戏时他总会很快理解，我喜欢他自信而又阳光的笑容。电影拍到最后一幕，我的镜头追随着他，慢慢从教学楼走向校门，与另一个男生一起对众人挥手，两人对拳相视一笑，向校门外的校车走去。镜头就停在这里，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拉越长。阳光正好。
　　那部电影意料之外的入围了全市的一个微电影奖，报纸上的小实习记者在报道中把我夸得天花乱坠，说这部电影展现了少年青春期的迷茫与追逐梦想。学校很高兴，为此特意举行了一个庆祝活动，我站在礼堂面对着上千的同校校友大言不惭的发表者获奖感言。我说的很少，只提及了团队所有人的努力。最后，我说，我爱上了我电影的男主角。
　　赵子睿在台下等我，整个过程中，我只看向他站的地方，他也一直在抬头看着我。一直到我走下舞台，他不置可否的把手伸向我，我们牵手双双离去，头也不回。
　　全校哗然。
　　我们光明正大的恋爱了，活了十七年，我从没有这样的去爱过一个人，看到什么东西都会想起他，上课下课，吃饭睡觉，脑子里满满当当全都是他。他打球时的样子、他听课时的样子、他做题时的样子、他看书时的样子、他趴在课桌睡觉时的样子、他在食堂吃饭时的样子……这些，全都被我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也全都被我用DV录了下来，回到家后，一遍一遍的播放。我把它们作为素材存在电脑里，我的桌面也换成了我们两个人背包旅行的合影。看，我的少年，他多么帅，他是我的少年。
　　二、
　　我背着书包，在绿灯还剩十秒时过了马路，穿过一排琳琅满目的商铺，走上过街天桥，在桥上停下，看着桥下来来往往的车辆。我的摄影老师是娱乐圈中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我是他最为宠爱的关门弟子。他肯收我，不是因为我爸爸曾对他的事业帮助了多少，而是他说，我是他所见过的最有灵气的弟子，我是真正的喜欢摄影这门艺术，真正的用心再拍。
　　也许我该感谢赵子睿，如果没有那部微电影，也许摄影老师不会收我。我最心爱的少年，那时我最心心念念的，便是展现出最好的他。
　　车来车往，车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故事。我从书包中取出DV，开始拍摄行色匆匆的过客们。
　　我喜欢故事，也喜欢听故事。小时候爸爸晚上在外应酬，我不听保姆的话，非要等爸爸回来哄我睡觉。他应酬回家，我仍不肯睡，要他讲故事，他便买来一堆睡前读物读给我听。他是个做什么都可以做的完美的人，我在他低低的声线中逐渐睡去，在梦里还在想那只为皇帝唱歌的夜莺究竟飞去了哪里。作为爸爸的女儿，我很惭愧，我一无是处，不够优秀，他却从来都没有怪过我。我爱上了赵子睿，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我都做好了跟他据理力争的准备，他却说尊重我的决定。他总是这样，无条件的宠着我。他一直都为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家而心存愧疚，其实我想告诉他，不必的。虽然妈妈在生我时就在手术台上离开，但我感激她赐予我生命，我不怪她没有参与我后来的人生。我从没看过她，可是我见过她的照片，镜子里的我和照片上的她一天比一天的相像。我从不觉得没有妈妈的自己比别的孩子少了什么，幼儿园时学习“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时候我唱的是“世上只有爸爸好”。我有他就够了，什么都希望给我最好的他。
　　手机响了，我没想到赵子睿会给我打来电话，手忙脚乱间按了拒接键。把DV关掉放回书包，一边懊恼着一遍又手忙脚乱的回拨过去。
　　“你在哪里？”电话很快被接起，他的声音传出。
　　这是两个月以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两个月前，一向好脾气的他终于忍无可忍的拿着手机走到我面前。他背对着阳光，身影投在我的书桌上，用手指着我发给他的嘘寒问暖的短信说：“安可，够了。”
　　安可，够了。他说。他只用了四个字，击溃了我所有的防线，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的不要脸。安可，够了。他说。赵子睿，你不过就是我的前男友，我自己犯贱，去打扰你，真抱歉。我爱你，和你爱不爱我没有关系。
　　看着手机上“亲爱的”的备注和“正在通话”的提示，我知道我又在犯贱了。赵子睿，我他妈的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不爱你。过了好久，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你管我？”
　　我猜他现在应该是站在天台，迎风而立，皱着好看的眉看着远处的操场。这是他最常见的姿势。我们还交往的时候，他一只手扶在栏杆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和我说话，我突然间出现在他的身后抱住他。赵子睿，你是我的，我爱你，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我们就这样拥抱，等到我们七老八十了，我们还在一起，还以这种心脏距离最近的方式来贴近彼此。赵子睿赵子睿，我以后一定要拍一部电影，拍我们两个人的青春风风火火，我们两个人的后半生相濡以沫，我们可以吵架但不能分手。可是后来，我们连一次架都没有吵过，就分手了。分手整整半年之后，他说，安可，够了。赵子睿，原来我们真的不需要吵架，你只说四个字，真的只需要四个字，我便缴械投降。我认输了，真的，我认输了。
　　电话那端的赵子睿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我就这样站在天桥上，两行泪止不住的流着，哀悼着我那段视若珍宝的爱恋。我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对电话那端问：“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赵子睿停了一下，“你哭了？”
　　“没有。”我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赵子睿，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可以把自己的脆弱让你看到。“你找我有事？”
　　“老班说，你请了一个月的假？”
　　“跟你有关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语气这么冲，我没办法跟他好好说话，我控制不了。
　　“安可，你发什么神经，今天是五月五日，离高考还有32天整！”
　　“赵子睿，你管我。”我满腔的委屈，“我参不参加高考和你有关吗，你好好准备你的金榜题名，管我干什么？”
　　他说，安可，我们分手吧，我们高三了。
　　不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别人，只是因为我们高三了。他在我还兴致勃勃的幻想着我们两个人的美好将来的时候对我说，安可，我们分手吧，我们高三了 。我们甚至连一次架都没吵过。他是赵子睿啊，是我爱到骨子里的男生。我没有办法在面对他时说一个“不”字。也是因为太爱他，我同样没有办法向他去展现那个多不情愿的自己。我最后一次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他，蜻蜓点水式的吻，我怕他会拒绝。最后一次了，我告诉自己。松开他，我笑了，好啊，那么分手吧。赵子睿，我祝你金榜题名。
　　在他的目送中佯装镇定的走下台阶，直到确定消失在他的视线尽头。泪眼模糊，我的少年，他不要我了。我就这么哭着去找老班，对我说我不舒服。他被我吓坏了，我顺理成章的拿了假条回家。站在过街天桥上，真的有种想要一了百了的冲动。死不可怕，但我得坚强，我舍不得爸爸，舍不得赵子睿，在学校看看他也好啊。我们高三了，他需要好好学习，他不应该再分散注意力，他要他的金榜题名，他不要我了。当有一天高考做了两个人感情世界的小三，还要怎样去挽回？赵子睿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可是一瞬间我的天塌掉了。
　　“那你不参加高考总得有个理由吧。”赵子睿在电话里说。
　　只是师父正在帮一个剧组在邻省拍戏，我过去打打下手学学习而已，我还是会高考的，我想跟他一起走进考场，一起去接受一下高考的挑战。可是我不想告诉他这些，我眯着眼，从口袋中拿出那张今晚的火车票，把它放在阳光下，这是我的很重要的一个机会。我已经在冬天通过了心仪大学的自主招生，反正我也学不进去：“赵子睿，我这一个月不在教室，你会不会想我？”
　　“安可……”
　　我挂掉电话，关机，拔出电池。
　　我一定真的是发神经了，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我怕听到你的答案，赵子睿。
　　赵子睿，一个月看不到你，我会想你。
　　三、
　　坐在火车上的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我梦见课外活动的时间，我和赵子睿站在楼梯口。我站在第一级的台阶上，他站在台阶下，他的手圈住我的腰，我们接吻。我爱他，真的爱他。我听到身后的咳嗽声，校长和教导主任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赵子睿推了我一把说：“快跑！”我就傻呼呼地跑了。我拉着赵子睿，我的心跳得厉害，我们跑出教学楼跑过学校的小广场跑过学校的人工湖一直到了学校的生态园。我跑不动了，大口的呼吸，他一直在我身边，我们两个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那些老师也没有追上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真好。微微喘气的赵子睿说：：“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跑。”我冲他笑，说：“恩，我应该去报名参加学校的三千米。”
　　我醒了，火车上的窗户漏风，窗外漆黑一片。我买的是硬座，坐在我身旁的阿姨打起了鼾，身子大半侧了过来。对面的一对夫妇也彼此依偎着睡着了，整个车厢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手机开机，凌晨三点整，赵子睿，我想你了。
　　我在手机关机期间错过了一条短信，是我挂掉电话之后赵子睿发的：“高考之后，我们复合吧。”
　　我怀疑我又做梦了。怕梦里的赵子睿毫不留情的嘲笑我，所以我没有回复。
　　我想起了卢七星，她抱着我哭着说，安可，你千万别像我一样没骨气。记着谁要是在恋爱里走心了，谁最后就一定输了。你以后别逃课什么的了，好好学习，好好把你的微电影拍好，做大导演，我等着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四、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比高中三年还累。拍摄忙碌起来的时候，现场就像是菜市场一样乱。我第一次学着使用大型摄影机，成天被师父指挥着做这做那，忙里偷闲时就去问各个明星要签名照。每天观察机位角度演员演技导演讲戏，虽然总是被师父骂，但总算是学了一些东西。
　　我开始修剪以前录的那些视频，打算把它们拼成一个MV。视频中的赵子睿有着大大的笑脸：“你别拿着DV了，蛋挞还是热的，快吃了吧。”我把站在天桥上拍的那段视频单独剪了出来，加在了我和赵子睿的短片里。我自己给这段影像配音说，我们每个人匆匆忙忙的来到世上，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成了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但幸运的是，我遇上了他。我一边剪着视频，泪一边就不小心掉了下来。配的音乐叫做《过客》，是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歌手的歌。
　　在这一个月里，我接过一次卢七星的电话。她告诉我，她恋爱了。她说，安可，我们都是死不改悔、哪怕撞到南墙也不肯回头的人。
　　六一儿童节那天，我接到爸爸的电话祝我节日快乐，他还在电话中说让我好好表现，回家有奖。末了，他问我到底要不要回去高考，如果实在不想就不用勉强。大不了他安排我出国，养我一辈子。
　　“爸爸你真好。”我在电话里对他撒娇。他是我的通行证，可我不想拖累他坑他，让自己成为他的墓志铭。
　　怎么能不回去呢？我要去考到那所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它拥有全国最好的导演专业。我还要送我亲爱的少年上考场，哦，虽然听起来像是要送他上刑场一样。不过如果我们两个一定要死，那么一定是我先死，我不要看他在我之前死。呸呸，真不吉利。
　　剧组里导演导的也是一部关于青春期的电影，镜头里的女生对男生说：“你要是敢跟我分手，那么我就不活了。”男生把女生狠狠抱住。我看着镜头，突然间就哭了。我想到了你，赵子睿，我们分手时我没有挽留，如果我说出和那个女生一样的话，那么我们的结局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五、
　　六月三日，剧组杀青。在剧组的最后一顿晚餐上，导演给了所有工作人员一人一个熊抱，他拍拍我的肩，对师父说：“小妹妹前途无量啊。”
　　六月四日，我回到家。
　　下午四点三十，我站在老班的办公室。
　　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三件事，一是有一个好爸爸，他爱我宠我保护我不让我受一丝半点的委屈；二是爱上了赵子睿，我爱他爱到无爱自拔；三是遇上了郝老班，如他的姓氏，纵容我的胡作非为为所欲为。
　　那天晚上，我站在他的办公室。他说，学校的意思是不想闹得太大，如果领导忘了，这个周没有动静，那说明这件事就过去了。如果领导不幸记得，那么我和赵子睿必须有一个人承担大头。我说，我来承担。老郝叹气，说要是我们安安分分多好，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赵子睿推开老郝办公室的门，说，对不起，老师，我赵子睿还没有无耻到让女人替我揽罪的地步。
　　我的赵子睿，他真帅。
　　他在高中的不幸，大概就是被我遇见了吧。他虽然不是乖孩子，但他是绝对的好孩子。他的学习成绩好，待人彬彬有礼，老师同学都喜欢他。我就不行，太过锋芒毕露，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办法假装。
　　后来，领导忘记了，或是爸爸出面了，反正我和赵子睿还是彼此牵着手，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听讲座，一起回家。他会去很远的地方给我带那里的蛋挞，陪我去吃他一点也不喜欢吃的水煮鱼和小龙虾。我觉得他应该像我喜欢他一样的喜欢我，身为一个男朋友他做的真的是无可挑剔。可是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还是说，安可，我们分手吧，我们高三了。我瞬间觉得，原来我才是他和高考之间的小三。
　　此刻的老郝拿着一个设计成拳击手套一样的东西一边敲着后背一边对我说：“既然回来了，就安安心吧，后天就高考了。”
　　我回了一次班里，同学中有人在撕卷子，白花花的碎屑纷纷扬扬的落下，像是一出舞台谢幕。有同学嫌不过瘾，从窗口把手伸出去，参考书化为一片一片的白色蝴蝶，随着风一群一群的飞走。上个冬天，我穿的很少，站在天台上感受着下雪。赵子睿把新买的红色圣诞老人手套戴在我手上，有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真好，他是我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毫无征兆的，我们就分手了呢？
　　赵子睿不在教室，我去天台找他。他站在栏杆旁，我站在天台入口。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那条手机短信仍在，不是做梦，可是我希望等他一个电话，他却一直没有打来，一次也没有。
　　“安可，”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我来了，“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我干笑两声，“前段时间其实是我去实习了，挺累的，也顾不上看手机了，也不与外界联络了，你问过我什么问题吗？”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我：“你的高考准备好了么？”
　　又是高考，高三的学生想的就应该是高考。赵子睿，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天壤之别，犯不着你再提醒我一遍。你曾站在天台给我补习数学，“知单带等，求单不等”，导数题我一点也不会，连题目都看不明白。你偏偏思路清晰，几个步骤列下来，就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了结果。我终于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至少不在一个智商上。所以，当你跟我提出分手的时候，我没有挽留。鸟翼上不应该系着太多东西，如果你因为我而停止了飞向远方，那么我会过意不去。
　　“赵子睿，”我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能耐？你把我给牵制得死死的，你让我往东我肯定往东，绝对不向西看一眼。你说分手，我答应了，你现在又跟我说复合，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他站到我面前抱住我：“对不起，我以为当初和你分手，你就会多放一点心思在学习上。”
　　“赵子睿，你还爱不爱我？”我有点哽咽。
　　“安可，你知道的。”赵子睿说，“我一直都爱你。”
　　我有一点怪他了，当初他和我分手我不怪他，真的一点也不怪他，现在他却告诉我分手的原因是为我好，我讨厌他的自作主张：“要是你早对我说要好好学习，我会为了我们好好学习的。”
　　赵子睿，你不知道你的魔力。只要你开口，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你让我去为你摘下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努力。
　　“我错了，”他抱着我，再次向我道歉，“我不应该自作主张。”
　　“你不应该不理我的短信。”
　　“嗯，我不应该不理你的短信。”
　　“你不许欺负我，不许笑我笨蛋！”
　　“嗯，我不欺负你，不笑你笨蛋。”
　　“你高考过后去哪里上大学？”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高考成绩下来之后才填报志愿，急什么。”赵子睿伸手捏捏我的脸，“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们去北京好不好？我们去北京上学，在北京找工作，在北京结婚，我喜欢那儿。”
　　“好。”赵子睿答应着。
　　“赵子睿，”我从他的怀中抬头，“你告诉我，这不是梦。”
　　“这不是梦。”赵子睿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哄着我，“是我。”
　　“你不是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赵子睿无奈，“对于你这种小笨蛋还需要骗吗？”
　　“你才是笨蛋！”
　　“你是。”
　　“你是你是！”我撅嘴，“小狗刚才答应了我不叫我笨蛋的。”
　　“好，我是笨蛋。”他妥协，“那安可小朋友，请你骗我吧，骗我一辈子。你说过的，等到七老八十了还要继续拍我们的故事，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我还想看你的电影。”
　　“你高考准备好了么？”
　　他笑了，看着我：“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