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庶女》两条鱼

158、第 158 章

　　金陆氏的异样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春桃，一时之间竟以为自己身上多出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居然把眼前的来客吓得如此失态。

　　陈初兰微微拧起双眉，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金陆氏。

　　大抵感觉到了陈初兰那探究的目光，瘫倒在柳芽身上的金陆氏慢慢地回过神来。她满脸懊悔，怨恨自己不该如此大意。只见她轻轻推开柳芽，缓缓地站了起来，咬着唇小心翼翼地瞥了陈初兰一眼，然后伸出手来摸了摸耳后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陈初兰嘴角微微翘起，静静地看着金陆氏如此作态。

　　金陆氏方才哭求陈初兰的时候，眼睛红肿了，满脸都是泪痕，瞧着颇为可怜。却是现在，她尴尬地牵着嘴角，试图弄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金陆氏没有心情再祈求陈初兰什么了，她匆匆地向陈初兰鞠了一躬，然后慌不迭地夺门而出，过门槛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就摔了个狗啃泥。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金陆氏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

　　柳芽第一个开口：“她这是怎么回事？”

　　一众小丫鬟看向春桃。春桃则望向陈初兰。

　　陈初兰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她抬眼看向春桃。似乎有一盆新鲜出炉的狗血正在向春桃的头上浇去。

　　屋里人多口杂，陈初兰不想多言。她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对春桃说道：“我会请骁王殿下去查的。”

　　春桃心思万千，脑中混乱不已。她自是知道这金陆氏被自己的容貌吓到，却无法理解，便就算她长得像金顺娘的母亲，这金陆氏也没必要吓得几乎丢了魂吧。好在陈初兰安慰了她，叫她不必多想。

　　就在当日，陈初兰以陈昌浩的名义去信一封，叫下人带去骁王府。信中细述了春桃与金家的纠葛，以及春桃幼年的记忆，请萧玉宸帮忙，从金！陆氏入手，好好地查一查。她那隐晦的猜测，也毫不隐瞒地告诉给萧玉宸，并清楚地讲明了推测理由。

　　却说那金陆氏，自出了陈府，便无力地爬上轿子，泪如雨下，默默地哭泣。“命呐！这都是命呐！”她无声抽噎。这一路回去了金府，未待金家一众男女心急如焚地围上来，她便一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此后，数日卧床病体缠绵，再也没去那陈府为金顺娘求情了。

　　时间过得很快，宛然夏初如梦，夏至速达，才眨眼便是秋凉。

　　距离陈初兰嫁入骁王府仅剩一个半月。就在这个时候，今年年前年后卷入京城八卦风云中心的陈府又传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即将嫁给骁王的陈四小姐自小带了一个大她六岁的丫鬟，这个丫鬟竟然是都察院左御使金大人的亲生女儿，而金大人那嫁入定国公府的“女儿”金顺娘则是他弟弟的女儿！据说当年金大人赴京赶考，家中妻子难产身亡，留下一女。恰巧弟媳金陆氏也同日生女。听闻金大人金榜题名，他家中那唯一的弟弟就起了邪念，将自己的女儿同金大人的女儿对调了身份，毕竟家中父母早亡，金大人未在家里，一切全凭那弟弟做主。却说那弟弟将孩子调换后，偏又不善待哥哥的孩子，居然在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将孩子送去了偏远的乡下。乡下那收养孩子的阿嬷，在孩子五岁的时候，带着孩子进城一趟，结果被那弟弟看到，他邪心又起，竟派人将孩子偷偷抱走，交于人牙子，托付人牙子将孩子卖得远远得，令其终生无法回到家乡。

　　“那么金大人把女儿认回来了？”

　　“可不是嘛！说起来要不是那真千金不幸之中的万幸被陈四小姐收做丫鬟，恐怕也没那么好命被金大人认领回去。听说陈四小姐当初拜佛的时候带了她去，还遇上了金大人的妻妹呢！那妻妹和他亡妻是双生子，真千金直接就被那妻妹给认了干女儿，带回了金府。”

　　“那可真是巧了！”

　　“能不巧吗？听说真千金长的极似金夫人她们两姐妹，恰恰金夫人她妹子失了一个女儿，当时就激动了，立马把人给拉回了金府！这岂不就是天意。”

　　“说到底都是陈四小姐的功劳。若非她，真千金也来不了京城，更别说遇上金家的人了。话说回来，难道是因为真千金长得像她母亲，才令金老爷怀疑起来，暗中派人去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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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内外，因这个真假千金的案子，上到皇家贵胄，下到平民百姓，人人都在议论纷纷。陈四小姐良善的名声传得越来越盛。

　　而关于那两个真正的当事人，原先，人们只是议论着春桃这坎坷的命运，对于已经嫁入定国公府的金顺娘倒颇为宽容。毕竟，在很多人眼中，定国公府是一座纹丝不动的大山，权势滔天。金顺娘毕竟是定国公府的媳妇，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谁敢乱说她的坏话。再说了，上一代的错误岂能怪到下一代身上？金顺娘又没有做错过什么。只能讲，真相来得太晚，这个假千金已经得到了她父母为她抢来的好处，就算金大人不再理会她，她在定国公府里也不会缺衣少食，而待她生了儿子，那地位更是稳如泰山。有子伴生的少奶奶，那荣华富贵，岂是寻常人家能够想象的？

　　却谁都没有料到，这真假千金的案子才在京城里发酵了五天，定国公府的金顺娘就连同她的亲生父母一起被顺天府收押了。

　　“听说了吗？金顺娘被休了！她竟想要杀掉真千金！那个时候差点弄死陈四小姐的惊马事件就是她设计的！”

　　“天哪！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叔叔在顺天府当牙差呢！顺天府里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听说那金顺娘早在几年前陈四小姐带真千金去定国公府做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真千金的身份，于是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机会杀掉她。这不，今年陈四小姐阴差阳错去她娘家，不，已经不是娘家了，是金大人府上做客，她就设计了这场惊马事件，原以为真千金会在车上，却想不到随陈四小姐回府的是另一个丫鬟，这非但没有弄死真千金，反而差点让陈四小姐丧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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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顺娘意图杀掉春桃却害了陈初兰的说法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但这种说法其实禁不起细细推敲，可没有人会去探究真正的原因。因为，明眼人都晓得，所谓顺天府里传出的消息是经由骁王首肯的，骁王想让事情有一个什么样的真相，那么该事情就必定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真相。

　　陈初兰明白萧玉宸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是想为她出一口气，金顺娘默默无闻地死在后宅实在是太便宜她了，无论如何，总该将她绳之于法，让她的罪行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金顺娘因情郎自杀而怪罪陈初兰这件事是不能曝光的，否则织女庙的名声将一落千丈，那些在织女庙拜神乞巧的女孩儿们也将受到无妄牵连。而金顺娘误杀顾二小姐一事更不能传出定国公府，否则定国公府后宅外男乱入岂不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玉宸必须给定国公府一个面子。但他又不想轻饶了金顺娘，恰恰这时候，他查出了金顺娘亲生父母互换婴儿的事情。说起来，在这件事情上金顺娘也挺无辜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年的叔父和婶娘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偏偏临时前还被安上了“为了身份不被揭穿，试图杀死亲生堂妹”的罪名。

　　金顺娘被判处了死刑，她的父母则被流放。金大人将春桃接回了府里。对于弟弟一家，金大人极其无奈与心痛，他不想有这样的结局。弟弟是他唯一的弟弟，金顺娘他虽没有养在身边，但也一直当做亲生女儿对待，可他知道，骁王惹不得，他无能为力。

　　“唉！真是物是人非啊！”柳芽站在檐下幽幽地感慨。

　　陈初兰噗嗤一笑，说道：“这种悲秋伤春的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柳芽顿时就嘟起嘴，看向倚在门旁的陈初兰：“姑娘，我说了几个字，你又说了几个字，你这不是欺负我嘛！”

　　陈初兰笑了，却是还想逗柳芽几句，前院就传来了尖锐的疯吼声：“贱骨头！扫把星！连定国公府的少奶奶都被你给你弄死了！你这种贱人生的钟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

　　声音戛然而止，显然谩骂之人被人给堵住了嘴。

　　柳芽偷偷地看了陈初兰一眼，很快就低下了头去。而陈初兰，眉头皱了皱，然后理了理衣袖：“我看姨娘去。”

　　“这不是前一个时辰才去过的嘛？”柳芽问道。

　　陈初兰不语。

　　二夫人的疯病似乎已经无药可救了。她每疯一次，林姨娘就要难受一次。林姨娘的病反反复复，没有恶化但也一直不见好转，陈初兰不希望林姨娘再受二夫人的影响了。

　　陈初兰一路朝林姨娘处走去，心中暗暗思忖，该跟二老爷讲清楚，不能再把二夫人放在府里了。

　　却是她人还未走到林姨娘屋前，就见陈初雪一脸苍白失魂落魄地从垂花门那走来。陈初兰定住脚步。陈初雪不是去参加户部尚书小女儿的生辰宴吗？

　　陈初雪的丫鬟们向陈初兰行礼。陈初雪却恍然不见陈初兰，似乎连魂都没了。

　　一个小丫鬟上前，胆战心惊地对陈初兰说道：“苏小姐被赵五小姐推下湖，周围无人会水，好半晌才有人下去救她上来，这性命虽无忧，但看来吓得不清，满口都是胡言乱语的。我们姑娘想留下照顾她，可尚书夫人说姑娘柔柔弱弱，帮不上什么忙，就先派人送我们回来了。”

　　小丫鬟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陈初雪这才回过神一般，陡然放声大哭，捏着帕子捂住双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初兰一口冷气就抽了上来。赵五自小喜欢顾鸿文，苏蓉蓉和顾鸿文定了亲，她岂能甘心。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等事情！陈初兰定了定神，眯眼瞥向陈初雪，至于这一位……陈初兰暗暗捏起了拳头，并非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陈初雪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件事，是否有陈初雪在推波助澜？苏蓉蓉，可是将陈初雪当作她最好的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