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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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大鱼》
睁开眼睛，陌生的屋子。
无梦，我以为我会梦到他的。
我扯着嘴角笑了下，回忆了一下，只能记得那天，我的五脏六腑好像都疼的揪到了一起一样，然后喉头一甜突出了一大口血，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正当我回忆着，房间的们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来人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就跑过来坐在我身边，拿起我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搭在我腕上，一边用他那惯常的大嗓门说道：“嗨哟我的小祖宗，你们这一个个都要吓死我，你都睡了七天了你知道不，那天我看到你差点还以为你服毒自杀了呢……”他点了下头松开我的手转身把桌子上那个碗拿过来递给我，“还好还好，你只是心情太过激动才会气血逆转五内郁结的，赶紧把药喝了将养两天，你这身强体壮的，很快就能好了。”
我接过那碗并没有喝，而是问道，“墨鸦呢？”
骆寒川楞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似的。
“烧了。”正当此时，墨祁从门外走来，依旧冷冷的说。
我抬头看向她，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但语气却出奇的没什么波澜，“你就这么讨厌我？甚至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我只是遵从他的遗愿，他不是说若他死了就一把火把尸体烧掉骨灰撒入大海么……见不见最后一面的，有那么重要么？”顿了一下，墨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物什交给我。
我拿在手里看了看，是一个玄色丝帛制的小锦袋用一根细绳挂着，上面还绣着些纹饰，做得十分精致，我小心的打开袋口，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我脸上带了些惊色，问道：“这是……”
“只是留下这么点当个念想，应该不算违背他的遗愿吧。”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墨祁的语气倒是柔和了许多。
“谢谢……”我诚恳的向墨祁道了谢，把那个小锦袋系在自己脖子上，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小袋子放入衣服内侧，又对骆寒川说道，“也谢谢你，能让我直到最后一直陪在墨鸦身边……”
“谢我作什么，我不过是个庸医罢了……倒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骆寒川少见的正经道。
我沉默了一下，“流沙。”
一旁的墨祁看了我一眼，“你确定……要再做回一个杀手？”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无论在哪儿，只要我的心是自由的，即使身处牢笼……我也一样是这世上最自由的人……”
“嗯……如此，我们俩也能放心了！”骆寒川笑得有些欣慰，拉起墨祁的手，“这下我终于可以和祁姐一起携手浪迹天涯，也过过那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了！”豪言壮语一番，骆寒川却又看向我，“白毛小哥，那天墨鸦曾劝我‘珍惜眼前人’，这话我也送给你，若以后再遇到良人，不要再错过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人的心，或许一生只能被打动一次，即使以后再有‘良人’，怕也不会是我的‘良人’了。
这么想着我喝下碗里的药，然后便跟墨祁骆寒川辞了行。
以前的白凤，就在那一年随着一个叫墨鸦的男子一起死了，从此刻开始，这世上便只有流沙的白凤凰……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骆寒川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身后的女子说道：“墨祁，你说……咱们这么做，真的对么……”
“世间万事，皆有因果，没什么对不对的。”墨祁看着远方的天，淡淡道。
“可是……你既然能留下墨鸦的魂魄还能把他放进一个胎死腹中的婴儿身上，为什么不能把这事告诉他呢，你看那小哥多伤心啊……”骆寒川似是觉得有点良心不安。
“我本只想留下他一魂一魄制成水晶给那小子留个念想，却不想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那个夭折的女婴，或许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吧……但这术法和渡魂术不同，灵魂进入新的身体不会再有原来的记忆就跟转世投胎没什么区别，哼……反正像他们这样杀孽这么重的人，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机会重新投胎了，我倒不如帮他们一把……若真的有缘，将来不定什么时候，这两人还能重逢呢……”墨祁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
骆寒川会意的点了点头，“嗯……那想必一定是段好姻缘吧……至少不用再考虑性别问题了哈哈哈~”
并不理会骆寒川无聊的玩笑，墨祁继续道：“你再想，若是我现在就告诉了他，那小子会怎么样？”
“那还用说，肯定要不顾一切去找那孩子，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咯。”
“这样不就等于重新把他圈到了另一个笼子里么，如此岂非违背了墨鸦的心愿，倒不如让他自由几年，也能好好的看清自己……”
“哇，还是娘子用心良苦，思虑长远啊……”
“谁是你娘子？”
“你呀，不然还能有谁？”
“骆寒川……”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谋杀亲夫了！！”
后来卫庄杀了姬无夜的时候，我没有亲眼看着。
只是站在将军府大门处那个曾经我们很喜欢待的屋顶上，看着卫庄从正殿门口走出来，然后浓烟渐渐从那间大殿冒出来。
我看着曾经巍峨的宫殿慢慢被火舌吞噬，心中却出奇的没什么波澜。
忽然我看到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缓缓走到了大殿前，看了一会儿那熊熊的火海，他似乎……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甚至，还有些笑意，然后……没有犹豫的，他走进了那间正在被火焰包裹的大殿，随后不过片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那个曾经坚不可破的大殿在火海中轰然倒塌。
我闭上眼，默然了一会儿，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了……
思绪回到十年后的今天，看着漫天星月洒落海面，相隔十年再次回到这里，我的心境却出奇的平静。
海浪碎在我脚下，熟悉的属于大海的咸腥气萦绕在身边，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一样，这样想着我的手不自觉的隔着衣料抚上胸口的那个小袋子。
白凤，用你最大的力量，自由的去飞翔吧……
啊，我现在，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要更自由了……
发自心底的微微一笑，我转身，对着身边的赤练说道：“走吧，别让卫庄大人等急了。”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我有些奇怪的回头，却看到那个一向以妩媚妖娆著称的赤练竟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我随意勾起一边嘴角调笑道：“怎么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她却十分诚恳的说，“白凤，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笑起来竟这样好看？”
听到这话我也微微一愣，已经有十年了吧，再也没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然而也只是片刻，我轻哼一声，唤来小白跃到它背上乘风而去。
翱翔于九天之上，冷冽的风吹在我身上，这片你给我的天空，我会一直记得。
如此，是不是也算是同去同归了呢。
墨鸦。
我想你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