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别闹》祭风·熙风

1、少侠别闹（上）

　　祁家堡的偏厅中，堡主祁铁晟正缕着胡子，面带笑意和厅中宾客相谈甚欢。突然，一个仆人打扮的少年闯了进来，急匆匆奔到堡主身边，像是有事禀报。得到堡主允许，他在堡主耳边几句话便让堡主的脸上变了色。
　　“堡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厅中那两位客人中年长的中年男子忍不住问道。
　　“家中小事而已，杨大侠不必挂心。只是这事需我即刻亲自处理，不能亲自送二位了，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都是江湖中人，何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我们自行离开也好。在下这便带着小徒离开，改日再来拜访。”
　　“好好好，那就让管家代我送杨大侠和刘少侠。”
　　“堡主告辞。”
　　“告辞。”

　　送走故友，堡主脸色瞬间变了，满脸的担忧和焦急，脚下步伐飞快，身后的仆人都赶不上，只能在后面踉跄追赶。
　　“嘭”一声，门被打开。
　　“爹”
　　“心儿，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女儿新收藏的宠物啊。怎么样，还不错吧。”无论是祁晗心的语言，还是她脸上的表情，无疑不透露着她此刻的得意。
　　“宠物？宠物！你个妖女！等我重获自由之后一定要让你知道本少侠的厉害！！”而那个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巴，躺在床榻上的人此刻只想把祁晗心大卸八块。
　　“心儿，过去你收藏那些奇珍异宝，奇珍异兽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还开始收藏人了？”
　　“爹，你放心目前女儿只打算收藏这一个人。之前也没想过要收藏人，但是今早我在山中见到这位少侠在舞剑，白衣翩翩，唇红齿白，貌比潘安，心念一动，便命人把他带了回来。”
　　‘女儿莫不是看上这小子了吧？不会的，就心儿这心性，必定只是把这小子视为漂亮的宠物。罢了，只要心儿喜欢便好。’
　　“爹，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你收藏这位少侠的事为父准了，只是事先咱们要约法三章，万万不得伤及少侠身体或性命。知道吗？”
　　“嗯，女儿知道了。”

　　堡主离开后祁晗心又像之前那样，用一种欣赏宠物的目光看着这位少侠。少侠已经被父女俩的对话完全惊呆了，女儿思维怪异也就罢了，这父亲竟跟着助纣为虐！草菅人命！这是什么世道！师傅~救救我啊~~~

　　离开祁家堡的杨大侠喷嚏不断。
　　“师傅，你怎么了？”
　　“没事，大概是昨晚着凉了。继续赶路吧。”
　　“师傅，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少什么？祁堡主送了我们这么多宝物，还少什么？好了，为师累了，你继续赶车，为师睡会儿。”
　　半晌，杨大侠刚入梦乡没多久，被马车突然的急停害得撞了脑袋，两手揉着前额后脑，怒气随之爆发：“刘末！你个混账小子！想害死为师吗？”
　　刘末掀开布帘，表情苦逼：“师傅，我们把师姐给忘了！”
　　“啊？”

　　祁家堡。
　　“快到午饭时间了，你挣扎了那么久也饿了吧。本小姐可以给你松绑，但是我可警告你，别以为松了绑你就可以离开祁家堡了。我们祁家堡是什么地方相比你也听说过，只要我一声令下，别说你一个大活人，就算是一只蚊子，只要进来了就别想出去。还有，你若是敢挟持我，我爹必定会让你们尧山派灭门。也不要妄想飞鸽传书，或是让祁家堡的人给你传递消息，毕竟都是不可能的事。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试试。好了，我的话都说完了，你如果没有异议，就点头。”
　　白衣少侠点了点头。松绑之后，她边揉胳膊边说：“我有几个问题。”
　　“尽管问。”
　　“第一，你怎么知道我是尧山派的？”
　　“那还不简单，你腰间的玉佩曾经是我祁家堡之物，去年我见父亲送给了尧山派的杨大侠。而近日恰巧杨大侠又来祁家堡拜访，两件事一结合便知，你多半是杨大侠的徒弟，就算不是杨大侠的徒弟，也是尧山派的弟子。”
　　“你猜对了，我是和师傅师弟一同来的，只是还没到祁家堡就偷跑了出来。第二个问题，你既然知道我是尧山派弟子，为什么还要抓我？我师傅和祁堡主是故交，尧山派也不是小门小派。你抓了我，若我师傅知道了必定会来要人，到时候祁家堡和尧山派起了冲突对两边都不好。你不如现在就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少侠你可真健忘，我才说过，若你敢挟持我，我爹必定会让你们尧山派灭门。只要我爹一句话，你们尧山派灭门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好了，本小姐累了。要去歇息了，待会儿会有人来送饭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本小姐来找你。”
　　祁晗心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在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本小姐高兴的时候再来宠幸你。”
　　少侠气得眉毛都在抽动，可还是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动怒。

　　“师傅，怎么办啊？师姐明明说过最晚今天一早会和咱们在祁家堡会和，但是祁家堡的人说没见到师姐，我们在祁家堡附近这都找了大半天了也不见师姐的人影。天也要黑了。师傅你说师姐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啊？”
　　“不会的，末儿。你师姐武功不低，即便遇到一流高手也能抵挡两三招。况且你师姐脑袋灵光，即便一时受制于人，也一定会找到时机逃脱的。这样，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明天一早回尧山派，禀明掌门，让掌门师兄多派些和我们一同下山寻找小白。”

　　正如杨大侠所说的，身陷祁家堡的小白少侠正在想方设法逃走。
　　“少侠，请回，没有小姐的命令你不能走出这间屋子。”
　　“我要去如厕。”
　　“可以。”
　　进了茅房，少侠从地上捡了个石子，发功扔了出去，打在远处的地上。两个看守听到动静都跑了过去。少侠迅速开门逃跑，可惜刚跑了几步，一张网从天而降，将她盖住。接着，一个个黑衣人像天女散花般也从天而降，十几把剑同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少侠别闹了，只要是堡主和小姐的命令，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在下奉劝你还是放弃吧。”
　　少侠坐在地上愤怒地挺直了腰板，看着脖子上明晃晃的利剑，又直了直脖子。

　　“都跟你说了你是逃不出祁家堡的，你不听，现在相信了吧？看你那副不死心的样子，一定又在想其他的办法逃跑吧？没关系，正好本小姐闲暇时间多，陪你玩便是了。”
　　“哼！我要见堡主！”
　　“我爹他事务繁忙，没空。”
　　“如果我绝食，你会怎么做？会不会放我走？”
　　“绝食啊，本小姐收藏的奇药里有一种可以让人吃一颗三个月都不用吃饭的。”
　　“那我自残呢？”
　　“随你咯，反正痛苦的是你，大不了把你扔到柴房自生自灭，本小姐再重新收藏个少侠。”
　　“你也太没有人性了！”
　　“好了！你闹够了没！这一天都是你在问我，现在换我问你。你叫海益白？”
　　“是又怎么样？”
　　“嗯……那我该叫你什么好呢？海少侠？益白少侠？还是小白？不行，我还是比较喜欢直接叫你少侠。”
　　海益白满头黑线。
　　“嗯，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的声音和大家都不太一样？不像普通男子的声音，更不像女子的声音，不过，我喜欢！”
　　“我怎么知道。生来如此。”
　　“那你的长相呢？为何如此出众，把整个祁家堡的男子都比了下去。”
　　海益白没了耐心，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这么正经地问自己如此不正经的问题。“皮相都是爹娘给的，爹娘长得好，行了吧。”
　　“也是，龙生龙凤生凤，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爹娘一定也是貌美之人。像我也是，爹娘长得好看，我也生的漂亮。”
　　海益白彻底无语。
　　“好了，本小姐问够了。看在你刚才这么听话的份上，明天就让你见见我爹吧。我先走了，你待会儿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散散步或者练练武，然后早点睡。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是把我当小狗了吗？’

　　当晚，海益白开始了新的尝试：求助。
　　“美女姐姐，午饭和晚饭都是你送来的，有劳你了。要不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啊？”
　　“少侠别闹了，你是小姐的收藏品，怎么能帮我们干活。”

　　“这位大哥，你说你也守了我一天了，你看天也快黑了，不如进来歇息吧。”
　　“少侠别闹了，白天守着你的是我孪生哥哥，我刚过来和他换的班。”

　　“老伯，为何这后门重地只有你一人看守？”
　　“老夫一人足矣。”
　　“看来真的只有你一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少侠别闹了，你是打不过老夫的。”
　　“少废话，出招吧！”
　　“那老夫也不客气了，少侠接招！”
　　“啊！”

　　翌日，
　　祁堡主来见海益白。
　　“听小女说少侠要见老夫，所为何事？少侠，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为何有淤青还有抓痕？”
　　“没事，不小心摔的。祁堡主，晚辈乃是尧山派杨仕中门下大弟子海益白。晚辈知道家师与堡主私交甚好，而我尧山派与祁家堡素来也有盟友关系。请堡主看在尧山派与家师的份上，放了晚辈，晚辈感激不尽。”海益白抱拳行礼，言辞恳切。
　　祁堡主却不为所动：“贤侄啊，既然你是杨大侠的徒弟，那就更应该留下来了。咱们亲上加亲岂不是一桩好事？”
　　“堡主，我不能娶……”
　　“贤侄你想到哪里去了，就算你肯娶，老夫也不肯把女儿嫁给你啊。老夫的意思是既然来都来了，就住下来，跟心儿当朋友，做个伴。心儿这孩子也是可怜，从小就没了娘，怕出门怕见生人，从小就没有朋友，整日和她收藏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一起。现在大一些了，虽然也能自己出门了，但这孩子还是孤独啊，不愿和同龄人玩，性格也有些怪异，祁家堡里许多人都很怕她。她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感兴趣的人，而这个人又是老夫故友的徒弟，老夫自然希望少侠能留下来陪陪我可怜的女儿。虽然心儿说是收藏，但少侠你莫放在心上，就当是在祁家堡做客，委屈容忍一下心儿的怪脾气。这是一个老父亲的心愿最简单的心愿了，希望少侠能成全。”
　　海益白见祁堡主说话间几度泛泪花，心中悲悯这对父女，便说：“堡主言重了，益白答应便是。”
　　“好好好，那就安心住下吧，不要再想着逃走了。”
　　“嗯。”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好像中了什么圈套……苦肉计！
　　“堡主！慢着，我，我，我，我后悔了，您还是放我走吧！”
　　“少侠别闹了，都答应好了的事怎么能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杨大侠没教过你吗？安心住下吧，老夫以后不会来打扰你和心儿了。”
　　话说完，祁堡主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要是心儿想要的，我这个做父亲的就一定要满足！’
　　海益白想追却被身旁两个护卫死死地抓着胳膊不能动弹。

　　“行了，别愁眉苦脸了。来尝尝厨房刚煮好的鸽子汤。”祁晗心笑盈盈带着婢女进来，眼眸中都透露的伶俐。
　　“鸽子汤？怎么会突然做这个？”海益白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唉，我也不想啊，毕竟这鸽子爹也养了两三年了，多少有些感情的。但是没办法，谁叫它不听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所以啊，只能宰了炖汤喝。还好这只是只鸽子，要是个人，宰了也不能炖汤喝，养他的心思啊、时间就全都打了水漂。你说是不是啊，少侠？”
　　“是是是”海益白一边低头猛喝汤，一边在心里为鸽子默哀。
　　‘鸽兄，是我海益白对不起你，害了你的命，现在还吃你的肉。’
　　虽然心中“悲痛”，但这汤实在太美味，海益白没忍住，一口气喝了两碗。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担心我怪你用信鸽传消息，还是汤太热了？”
　　“我……”
　　“这事就算了，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这几天我打算带你见识见识本小姐这些年收藏的奇珍异宝，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奇珍异宝？”
　　“看了就知道。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