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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   —— 一夜失贞的女人,在天朗日清后,该干些什么呢?

      该抱着被子蜷膝痛哭,该拿着菜刀手刃奸夫,该跪在祠堂里忏悔罪行,还是干脆该直接找根结结实实的麻绳,上吊自杀,自我了断……

      联翩浮想,五花八门。脑子里重重叠叠的画面被铺排成一团混乱。晨光沐浴下,舒宁斜欹在窗边,闲对菱镜。不觉间,揉搓着湿散的长发,竟恬恬笑了。

      那份笑,实不该是个贪欢宿醉,满身酸疼又刚踏进了“□□”之列的女人足以拥有。可她却就是笑了,笑得凭般自在,凭般轻松。让推门迈进的,才和她同渡了良宵的男人也于刹那迷茫!

      “你……”端着热腾腾的红枣儿莲子羹。赵铎着一身雪白的单衫,神也定住。

      手歪了歪,险些打翻了那碗香酬。惹了她扬起眼波,笑声迭迭,才终于又找回了魂似的,尴尬的瞥过头。

      “你起身了?!”

      “嗯!越躺越腰疼,干脆起来泡泡热水,倒还送快些!”他喑哑问,舒宁随口应,语气有些意兴阑珊。垂眸擦拭起还滴答这水珠儿的长发,黑丝如瀑,撩动淡淡幽香,让人闻着闻着,语调却似更古怪了几分。

      “那个……身子……还不舒服?!”
      赵铎有点儿坐不住的挪了挪身子又道。七分认真,三分扭捏,样子突然变得好似憨德惹人极想去欺负。而舒宁留意到,心下觉得有趣。索性抿住嘴儿,扮出哀怨的脸孔反问他

      “你这话,也不知问过多少人?!”

      “我……”他听了,声音陡然一扬!险些没纵了轻功上房。且焦且稳,挣扎了片刻把那碗红枣莲子羹捧到她手心,捂了捂……才老大不愿意的反驳

      “我又不是小师傅!平日里……不好这个的!你若不信,就去打听,何时听说我府上招惹过什么女人?!我嫌烦都来不及,即便是有,那也就是随军的时候,跟红帐里的……有过几次!和那些女人相好……总归都是糊里糊涂的图一时的舒坦……你何必…………”

      他说得诚恳,舒宁闻言咗了咗碗里的甜滑咯咯直笑。舀了一勺带了莲子的,顺势塞进那张喋喋翕动的口中。戏谑着,反却安抚他说
      “你怕什么!我不过是逗你!这里是契丹,你又是将军,我来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点儿常识的!更何况……我又不准备赖你来娶,才懒得大清早起来,翻这些陈年老醋来吃呐!”

      “你!”翻身半跪在跟前。赵铎吞下那口烫人的甜羹眼神一紧。手掌,重新覆住她柔荑上,顾不得被热麻了的舌头,忙而不乱的说

      “可我待你,却是认认真真的!!我不跟你说笑,你该知道,昨夜……我待你是真的不同!”

      舒宁点头。他那神色却益发变得凝重起来,一字一句,一抑一扬都如宣誓般,清楚的接着说
      “不怕你生气,我昨夜也是将计就计!这心思我自己都觉得傻。可也不知怎么,看你去送那耶律褚祯,我就发疯了的想和你更亲近些。我想跟他一样多多伴在你身边,想知道你身上不给旁人知道的秘密,也想你身上留下点儿什么……一辈子都磨不去的东西。盼着到有一日我若走了,死了,也能在你心里留下个念相!”

      “……”

      “小师傅的鬼主意可恨,可说道底我不愿意,那桩事儿旁人也是无法强逼!要了你,是我的不对!这法子实在不体面,也坏了你的名节。可我却没后悔,我心里很欢喜,起码这样……便能让你记一辈子了!”

      “……”

      “……我说不得好听得话。抱你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没计算过来日!不是不想娶你回家,不是不想也拼出番王府那么大的家业,把你宠住抓紧!而是……我猜……就算我说出来,求出来,你……恐怕也是不会心软的,对不对!”

      “嗯!”舒宁轻微的叹。颔下头,一口口的喝着碗里的枣羹。只觉得听了他一番话,甜甜的香气,弥漫进口里,心头,让整个人都似轻松!

      她喝的益发气定神娴。心下却打定主意不告诉赵铎,他就是这份坦白赤诚,最让人觉得珍贵!!

      回想自来了契丹后,一切都似变得很复杂。明明是简单的人,简单的事,偏却都要拐上九曲十八弯,让人把阴谋诡计亲身经历一遍才能看清!

      所以她望着赵铎,眼神便越发柔和。心口暖暖的,唇就像失了控般,轻轻翕动出

      “若我能作自己的主。说不定我会嫁你!”

      她没头没脑的出声。赵铎一愣。凝神,静滞,缄默。瞳底光,如一把烈火猛然烧成燎原。

      狠狠将她环绕入胸前。这一刻,才终于不再忐忑的欢喜着嚷
      “真的?!你说得可是真的?!我本心以为,要了你……这辈子恐怕就只有那一夜的缠绵了。想不到,你的心思,始终是难猜嗄……到底……我还是看不懂!”

      “看不懂我的,何止是你!”舒宁回抱他。声音淡若浮云般道“还有你那个小瞧了我的师傅,和他背后……迫不及待向我下手的主子!到底,他们不懂我最在乎什么?!到底,他们,还是把我看轻!!!”

      “你……”赵铎抽了下气。皱眉微微的拉开些彼此的距离。

      穿过她孩子气的笑,穿过她弯弯可人的眉梢眼角,那一刹那……仿佛看到了深满了千年的,已然爆发的火种!

      ×××××××××××××××××××××××××

      “她只是个女人!”

      “可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正午的太阳,总是暖洋洋的让人生出惰意。耶律斜轸戎装整齐的沿着石阶走上瓮墙,每走一步,耳边就会重复一遍赵铎对他说的话。

      城墙顶上,懒懒散散的坐着个女人。
      她只是个女人,可不普通,因为她不愿普通。

      这个女人,他是想保住的。为了保住赵铎,而想保住她。可不知怎么,这一刻,当他慢慢向她靠近,心里面那一连串稳妥的打算,却还是变得不确定。

      保住一个女人很简单。可保住个不普通的女人,却太冒险。缓缓地走来她身前,清风吹了一波又一波,耶律斜轸的手,却仍然摁在腰间的刀鞘上。

      “吃么?!”猛地,意兴阑珊垂下头去的舒宁回身对他微笑。她手里握着快咬过一口的糕点。弯弯的牙儿形,有些似昨夜的月。

      “我……”耶律斜轸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是碰到了驯兽人的野兽。透过面前那温和的笑容,心里升起的,是下意识的戒备。而他极快的就从那种情绪中挣扎出来,换上惯有的笑脸,促狭的回答说

      “不了!契丹的喜饼,只有新人才能吃!”

      “是么?!”舒宁眉梢一挑。摇摇头又吃下一口,神情满是贪溺“真可惜啊……这儿却没有新人!”

      话音,随着那块被她自城头甩下的点心一同落地。扑扑手,她仿佛有淡淡的惋惜。背着身子将腰挺得极直,她说
      “耶律将军是来杀我的么?!”

      耶律斜轸目光变了变。淡淡回答
      “原本是!”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得保住你!”

      “为什么!?”

      “因为逊宁将军。他对我说,大辽百万雄狮,不能没有将帅,而他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唉!”舒宁忽然发出浅笑。语气带了讥讽。她说“只可惜,逊宁将军要失望了!”

      “什么?!”

      “是你亲手扼杀了他的希望,是你亲手扼杀了大辽未来的将帅!”

      “姑娘什么意思!”耶律斜轸声音微有急切。

      舒宁旋身转过来,雪白色的裙摆跟披散着的黑发,在风里绕出了两道又美又和谐的弧线。

      “耶律将军是好人。耶律将军也是聪明人。只可惜聪明总被聪明误。你的合欢,没有把我变成他的,却把他变成了我的!从今后,再不会有大辽的赵铎。有的,只是我的赵铎罢了!!”

      “你要干什么?!”耶律斜轸直截了当的问。斜扬起的目光,太过锋利。

      舒宁亦直截了当的回答。长袖一拂,指向城下。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
      “我要作我自己的主!”

      “……?”

      “我不是契丹人,可我很喜欢契丹这地方。除了契丹,天下对我来说都太陌生!我想留在这儿,可却受够了过这种被人步步相逼,事事相左的日子!从今天开始,你或者你的主子,都最好别在逼我。我明白的告诉你,不论你担心什么,那都是多余,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取代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别在逼我,放我过我的日子……否则的话,我会让你们看看鸡犬不宁是个什么样子!”

      耶律斜轸闻言显然不屑。抱起手臂,冷冷一哼。只道
      “姑娘是什么身份,你自己该心中有数!你想过太平日子,最好是听我的话嫁给赵铎!”

      舒宁嘴角挑挑,比他笑得更大声。反问
      “为什么你就认定了我嫁给他,就能平安呢?我要是真让你主子觉得威胁,嫁与不嫁,能有什么区别?契丹又不是大宋,女子再嫁他人的例子比比皆是。耶律将军这办法,不觉得太一厢情愿了?!”

      摇摇头。耶律斜轸回答
      “是你错了!女人,天下有成千上万。可成千上万的女人里,只有一个是受以真命的‘天女’!皇上是大辽的主子,召纳后妃本是平常。只要他喜欢,无论是辽人,汉人,女直人都可以为他所有。无论是丧夫,改嫁,又或者抢自他处也都可以承他宠幸!但天女却不同!皇上病重,自感时日无多。便认准了大萨满的话,相信只要在溯日吉时与天女交合,便能诞下庇佑契丹的福星。所以这个天女,是女人却也是祭品,她必须是白璧无瑕。否则的话,一个失德失贞的天女又如何能招来福址!”

      听完他的话。舒宁有几秒钟的愣怔。那些耸人听闻甚至有些滑稽的观点在她脑子绕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返回神来的时候,她呵呵笑了。

      “姑娘不信!?”

      “当然不信!难道将军你相信这么荒谬的事么?!若是得到一个天女就能保佑契丹,那大辽还养着你们这些兵士将领干什么!”

      嘴角微扬。耶律斜轸有些苦涩的说
      “说实在的,我也信不过。可大萨满毕竟是大萨满。而皇上如今病体沉重,有些突异的想法,也毕竟难怪!”

      “是么”舒宁鼻音重了重,淡淡的哼了下。眺望着远处,思考须臾。又道“将军,或许你是真的错了!”

      “什么!?”

      “要不要打赌,就算我答应嫁给赵铎,你的主子仍然不会容我活下去!”

      “姑娘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顿了顿,扭过嫣然如媚。回答说“我的意思是,将军不懂女人!”

      “女人!?”耶律斜轸正是愕然。却忽尔被越发逼近的脚步声打断。回过头来,竟然是闭门多日不曾露面的秦晋长公主。她率着亲卫冲向他们。身后紧紧拉着的,还有未来的密王妃,穆秋菀。

      那温柔如水的女子呃,微微敛着眉,竟带着深沉的恨意。

      他将身一横挡在舒宁跟前。便见秦晋长公主极尽狰狞的发出狂笑。手指着他鼻尖,恶狠狠的吼道
      “你这女人!总算被我擒住了!”

      “公主何事动怒?!”耶律斜轸不卑不亢的问。

      秦晋顾及他几分。遂甩手垂落,昂着头回答
      “我是来捉妖的!”

      “捉妖!?”耶律斜轸觉着匪夷所思。

      “没错!将军护着的这个女人,她是个妖孽更是个□□!她先前假冒天女之名骗我父王,后又私逃出来,迷惑密王元祯。不但如此,她跟韩德让,徽州驻军节度使还有将军你的爱徒都牵扯暧昧……今次徽州天灾,也是因她命带不祥而至。我已然命府中萨满算过,这个女人乃狐媚转生,她是来诱我契丹男儿,祸我契丹基业的妖孽。一定要焚以祭天才行!”

      秦晋言之凿凿。侧眸瞥了瞥她身后脸色惨白,双拳紧握的穆秋菀,耶律斜轸更生迷糊。看模样,秦晋长公主是有备而来,她本不足畏惧,只是这消息若是传扬出去……舒宁的身份,必然曝露……

      遂他不禁沉默的顿住。正在心中掂量厉害,却见舒宁闪身走到了跟前。

      “呵……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无端端的长公主送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给我,我可是消受不起呀!”

      秦晋嘴角斜斜调高。眼光里,闪烁着笃定道
      “我知道你不肯承认,可你既有嫌疑,就要进我徽州神庙受萨满检验!”

      “我若是……不去呢?!”

      “你敢!别以为你背后有人撑腰便有恃无恐。徽州无辜天灾,上京城自你出现也是灾祸连连,你且问问大将军,他可有胆量护你?若有一万,他可能赔得起?!”

      耶律斜轸缄默。
      舒宁冷笑,心忖着:秦晋长公主此次倒是真做了些功课。自古以来,君王皇族是最怕这种巫蛊事件的,天灾人祸年年都有,只要是被栽上了凭你有多少嘴巴也摘不干净。更何况这种事是以讹传讹,越说越甚。大多数的君王为求心安民定,都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而今秦晋竟然说动了穆秋菀跟她同伙。凭这大辽第一美人的号召力,怕是传到上京的时候,她都能吃人了!

      幸好啊,幸好她一向也不算心地正直。

      邪魔,总有歪道来对抗!

      遂贴到秦晋耳畔小声嘀咕了两句,达到目的后,跟着便环视四下,声音朗朗道
      “不瞒大家。我,正是大辽的天女!尔等不信的,三日后的子时,都可到徽州神庙来。到时候,自然有神迹显现!是神是鬼,亲见为实。若是再道听小人污蔑,毁我清欲……触犯了天神,徽州……必降大劫!”

      轰然,旁下的侍从眼神都有些闪烁。齐刷刷的望向秦晋长公主,后者……却已然是面色如纸,双手微颤。

      她似乎被吓住了。骇然的瞪着失焦的双眼,半晌沉默。

      许久,才在穆秋菀的搀扶下。抖动着发白的嘴唇道
      “咱们……走!封锁大门,不许她出城!三日后……三日后必让妖孽显性!”

      而待他们又如一阵风似的退去。耶律斜轸才凝神拉住了舒宁。他用从未有过的神情打量这个唇角勾着坏笑的女人。

      开始发觉,她真的不只是个女人而已……

      “你跟长公主说了什么,竟吓得她甘愿退让?!”

      眨着眼。那一双澄澈的眼睛里流淌出狡黠的光。舒宁轻松回道
      “没什么,我就是承认我和赵铎,和徽州节度使,和你通通都有一手,求她给我三天时间跟你们享受最后的欢乐时光而已!”

      “只是这样!?”耶律斜轸置疑。

      舒宁笑厣明媚。又答
      “当然了,还有……”

      “还有什么?!”

      “嘻,不告诉你!”她抻长声卖起关子。那回眸一瞥的风情,更让人想要追问。而耶律斜轸上前一步,顺着她那目光自上俯瞰,却正好睨到人群中那一袅纤细的身影,忍不住先叹道

      “真没想到。本以为安平夫人是个不染俗事的佳人,谁料……竟会跟秦晋公主联手!”

      舒宁淡淡的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生同情的说
      “所以说……你不懂女人!”

      “此话怎讲?!”

      “女人可以很纤细。也可以很疯狂,尤其……是为了一件事!”

      “什么事!?”

      她眸光变得更无奈。跟着极轻,又轻温合的回答
      “一件……你或许永远不知道的事!”

      说罢,她掏出怀里的最后一块点心,抓着他手心放下。转身提裙而去,慢慢远,慢慢远。

      耶律斜轸一怔,只觉得胸口被她未尽的言语说得有些空荡。垂下头,纳纳将糕儿放在嘴里。咬下去,又香又甜,满口红豆跟莲子混合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他眼角弯了弯,忽尔抬头想追问那点心的名字。

      却见舒宁已然走下了城。风吹动散乱的长发,她走得歪歪扭扭像是个孩子,口里还不住喃喃哼道: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

      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

      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秋风词》

      阳光变冷,舒宁懒洋洋的走开了。

      忘了告诉他那糕点的名字,忘了告诉他那件,许是他一辈子也不曾留意的事。也忘了告诉他,对于女人,总有什么……会比权势来得重要,总有什么……会令她们脆弱的神经发狂。

      长相思,在长安。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

      日出日又落,月明月又息。

      三日之期转眼已到。这个晚上,风很大,夜很凉。

      整座徽州城都是清醒的兴奋的。原本被忽视着的狭小又破旧的神庙,也成为烛火通明的焦点。神庙内外,围了许多兵丁。兵丁身后,聚了许多百姓。每个人都在瞪大了眼,伸长了脖,等着看那传说中的“□□”是天女抑或“妖孽”。

      而舒宁便在那层层瞩目底下出现。白衣,黑发,衣袂发稍随风乱舞飞扬。

      她扑了脂粉,粉嫣嫣的颊儿衬得更娇媚。一弯笑,挂在丰润的唇角边。若有若无,扑朔迷离,仿佛生怕别人不把她当成妖魅一样。而她身后的赵铎,亦是神色从容。斜着脸,扫视周遭种种,搭在刀鞘上的手时而摩娑移动。仿佛是在嘲笑着这个被人视为庄重的夜晚,嘲笑着这场改变不了任何事的较量。

      他们一个邪,一个狂。双双走来,便令位居正座的秦晋脸色一沉。好容易压下一口气出声质问,却没想到原本满心的把握,却仍在舒宁那冷冷的轻哼里,变得迟疑。

      三天来,她枕戈待旦的警惕着。更借穆秋菀这才女之手搞出一檄“妖祸十一象”,将调查出的舒宁的身份与大辽近内种种风波联系在一处。散发出去后,百姓们人人信以为真。这摆明了形势一面倒的情形底下,舒宁与赵铎一伙却竟毫无惧色。

      她忍不住倒抽起一口气。拼命维持着姿态的扯开声刁难。岂料,舒宁竟乖乖的听了她的话,应承与她徽州的萨满一同到神庙外的祭台处,祈天求释。她听闻,不觉睇了个眼色给穆秋菀。两人并肩随众人跟出堂去。脸色都是一般的惨白,手心也都是一般紧紧攥着,又湿又腻。

      “喂!小子!!我听说这徽州的萨满可是长公主自京里带来的心腹。他们鬼招子多的很,你就让你的心上人这样跟了去,难道不怕!”

      扰嚷最末,满脸准备看好戏的耶律斜轸压低声撞了撞赵铎的肩膀问。

      赵铎鼻音重了重冷笑。甩高了头,回答
      “不怕!”

      “真的不怕?那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儿么,你不怕她被那些萨满生吞活剥了?!”

      “他们配么?!”赵铎挑了下嘴角反问。

      耶律斜轸讪讪摇头。连连谓叹着
      “还是老话儿说的对啊,不是一家人,怎进一家门!你……倒是清楚你女人的斤量!”

      阔步跨出门。赵铎脚步一滞,瞳底散出灼目的光泽。微扬起下颚重复
      “没错!她,是我的女人!”

      他骄傲狂肆的口吻,饱满得让人有些羡慕。耶律斜轸心里分不出时欢喜还是忧虑,却仍然做不到不去置疑舒宁接下来的处境。

      她说,她能证明自己是天女!

      她说,她能让人亲眼看到天神的启示!

      可她真的能么?!耶律斜轸抱着下巴钻进了人群。跟着入坐到了祭台最前,用自己的眼睛,见证了一场奇迹。

      天女么?他没看到。

      妖孽么?他也没发现。

      却是见了个比狐狸还狡猾比豹子还迅敏的小丫头。若是友,必可辅佑契丹。若是敌,却足以祸乱天下……他此生,征战无数,亲历过的惊心动魄亦是车载斗量。可而后的二十几年里,他最爱讲起的趣事,却是这一天:

      四名萨满虔诚的祝告祭天。满地的兵丁百姓也都匍匐在地。絮絮沉沉的祭词唱合起来,萨满们开始围着火圈儿大喊“妖孽”。火圈儿中心,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却很得意的笑。

      她穿着雪一样的白的裙袍,猛地敛住神色把脚一跺。旁侧的祭台,无端端的,便倒了!

      当时,他抱着臂用手肘撞了下旁边坐着的赵铎。见他手心里且掂着快不起眼的石子儿,便知道,这个晚上的精彩……在那一刻拉开了序幕!

      “你们听,天神在震怒了!我乃是天命的福星,神赐予契丹的希望,今日被你们这样侮辱,天神怎么会原谅你们愚蠢呢!!”舒宁煞有介事的大喊道。

      声音落地的瞬间,四下的人便如乱蝗般被惊动了。有人最先尖叫着指向了祭台,原本的祭架坍塌四散,曝露出下面,一片细黑的痕迹。那痕迹,鲜明且隐约蠕动。耶律斜轸冲了去,也忍不住失声道

      “是蚂蚁!蚂蚁在写字!!!!”

      蚂蚁在写:天女降世,福泽永长。

      跟着,两旁的百姓就随之哄喊。嘈杂的噪音里面,有人一遍遍的叫着
      “逆天不祥!逆天不祥!!!”

      “不是!那只是她的妖术,她是妖孽,是她在施展妖法!”

      秦晋长公主面如纸透的跳出来驳叱!萨满们纷纷点头,向回圈儿里撒下什么,顿即让舒宁的全身笼罩出诡异的红光。遂人们又有些彷徨了。舒宁却一把将秦晋抓到了身边,让她同浸在了红光之下。

      “点一把松香就想要害人!你还真把我当假的!”

      她冷冷的哼道。那一刹那,耶律斜轸分明瞥见他家那变了心的黑小子,嘴角扬起了一丝怪怪的笑。

      “喂!你们……还干了什么!?”他压低声问。

      赵铎很得意的一摇头。望了望天回答
      “小师傅自己看吧!”

      闻言,他一仰头。便见到空中忽飘出许多孔明灯。愈燃愈高,愈燃愈亮,愈燃愈将四下的空气,熏染出香。

      昆虫,异香,越来越多的人眼神在发生变化。而就在那时,舒宁冲出火圈,忽尔放肆的笑了。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妖祸十一象’么?!哼……在我看来,它不过就是废纸一张!”她指着那几个神情惶恐的萨满说。把手里的一檄“妖祸十一象’扔入火中,任由其变黑成灰。

      跟着自腰间抽出一卷丹青。上面的她,画的很美,也是穿着雪一样的衣裳,衣袂飘动,恍欲飞升。而神奇的是,她提着那纸伸臂移向了火。火,燃在纸上,却怎样也无法烧坏那画儿。

      于是,普通一声。许多人匍匐栽倒。他们在奇景跟前折服,一遍遍的喊道
      “天女降世,福泽永长。天女降世,福泽永长!“

      就这样,几个小把戏,一些小诡计,舒宁便真真正正的成了大辽的天女。

      事情过后,耶律斜轸用一袋金子买通她,追问那些方法。舒宁才笑嘻嘻的告诉他
      “那还不简单!用糖浆在祭架下面写了字,蚂蚁粘着糖汁爬,自然就写出字迹了。等到祭架倒塌,令人扮成百姓在人群里大喊,人嘛……都是一应百应。一想到逆天不祥,自然就会害怕了。”

      “那异香……?”

      “香粉是在空明灯里,在上面扎出小小的洞,灯飞高了,不就跟甘霖铺降一样,被风吹出来了。人的嗅觉,是最敏感的。百姓们惊慌的时候再闻到怪异的香味,自然就会更加认定我说的话了!”

      “还有那张纸……”

      “那个,就更简单了。之前用浓度适中的酒泡过的纸,是只燃却不烧的!这个……说了你们也不晓得啦!”

      其实从来徽州,她便在筹谋这些计划。她早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个太大的威胁,与其被人揭穿,不若自行坦白,公告天下还来得保险!只是没想到……秦晋长公主会提前发难,也不知是不是算作因祸得福。这番一折腾,反却令她的计划,更生轰动了!

      那夜之后,徽州的百姓人人把她奉若神明。而舒宁自己倒也没客气,把自上京带来私藏下的金子连同讹诈耶律斜轸的那些一同交给了徽州节度使。授意他,为自己于徽州神庙,铸造了个纯金的天女神像。

      除此外,天女的画样奇事还自此流传开。

      一句话,她走红了。
      红遍了契丹内外,红得任谁都知道她的名字,她的模样。

      而她的“红”却无疑是将了耶律贤一军。圣旨颁下,勒令耶律斜轸护送她返京。她便已然开始迫不及待的等待着,等待着看看这两位曾将她逼得节节后退的大辽之主,要怎么样自圆其说,怎么样解释,天女从皇城分身到了民间这个弥天大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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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宁宁要发飙啦,哈哈。。。。努力,努力,小赵被吃掉,可小祯祯也没出局。。。。

      努力码字,争取宽大处理的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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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景音乐《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

      PS:本来很想链那个《月牙湾》可惜那个试听好像很长。强烈大家去下载然后听,很好听哦(是月月推荐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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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晚了,不知道亲们睡了没?

      亲一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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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改过来了,谢谢抓虫×PS估计虫不少,大家一起努力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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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今天发现发文过了时间,永远给从月榜提下来了。(十九流着鼻涕嚎啕中)

      今天更得又晚了,大家怕是又睡了。不要紧,只要梦到偶就好(十九扎着小辫儿,咬着食指花痴中。。)

      小宁宁的把戏解释:
      蚂蚁写字,是对付过项羽的。
      火烧不着纸,是化学学的(浓度要在65%好像)
      对不起大家了,小十九俺实在是一时也米想到更惊心动魄的法子让小宁宁大显神通。就几个小把戏,大家先看着吧。。。。(十九也不容易啊。。。。)

      十九会坚持更新。终于熬到小宁宁咸鱼大翻身,作主的时候到啦。。哈哈哈哈(十九很小新的仰天大笑中。。。。。。。。。。。。。。。。。。)

      亲亲,大家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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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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