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地藏 ...
-
出伏,上京平静。留里寿乱军余党集结辽境匪宼于祖州北黑水一代为患。因内里牵连了皇室贵戚,故而耶律贤下令以横帐郎君兼知国事,密王世子,耶律褚祯亲率属珊军百骑精锐往剿平。
耶律褚祯得旨后,心情大好。这是密王府一系头次明证言顺的领兵执事。他等着一天等得多心急,没有人会不晓得。可令人费解的是,在如此攸关政要的大事前面,他虽欣喜却意外的不经意起来——
他,决定带下舒宁上路。
为什么这样做呢?这问题在每个人心里打转。
一个见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女子,往平乱的队伍里一戳,简直就够了“碍眼”二字。可奈何他素来性情阴晦难测,又令人怯畏,既下了这决定,属下的人,便也不敢至疑了。
——对此,舒宁本人却根本没深思。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对这提议,她只有百个千个的赞成。莫不说去平乱,能好好凑上次热闹,但就能够能暂远上京城里耶律贤的一众眼线这点,就值得她点头。
遂,二人便尾随在骑兵之后上了路。轻车小轿,朴实装扮,说是去平乱其实更像是去游玩。耶律褚祯不知打得什么主意,从头到尾都是副不紧不慢的姿态。路过庆州时,更下令副将领兵先行,自己则带着舒宁落脚在城中的客栈内,观光起来。
一连两日,他们把庆州城内外能吃的能玩儿的都游了个遍。到最后一天动身前夕。他又携舒宁回到了南街角落处的那座塔楼上故地重游。
再次登上这塔的时候,舒宁心情可谓是繁复万分:短短一年的光景。这塔内的陈设还是如常。可凭杆欹望,垂视那塔下依旧的风景,她的心情却再回不到从前!
塔变,须十年。景变,须百年。而人变,却只须刹那时间。
一年,她变了,她身边的人:耶律褚祯,韩德让,赵铎,琼玉,穆秋菀,文殊奴……个个都变了。他们有的变得远了,远到咫尺天涯,有的变得近了,近到紧吸窒气。而她根本没法辨析个中的真伪。影影绰绰的,只觉得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人,也是虚幻的……
“你记不记得当初在这儿碰面的时候,我唱了个曲儿,才惹了你们偷听?!”
遂她心思一抖,便扭回头,冲着直勾勾对着供桌发呆的耶律褚祯说。
耶律褚祯转眸微怔。眼波里滑过又有些狼狈又有些欢喜的东西,回答
“记得!”
“还想听么!?”舒宁于是又恬出了那种让人迷惑的笑。
他沉默着。下一刻,便听到楼外喧扰杂乱的擦过耳蜗时,隐隐约约,舒转的夹起了个新的声音。
那声音,喁喁一如昔日。只是词曲变了,心境变了,而唱曲儿的那个人,笑容也变了——
夜风轻轻吹散烛烟
飞花乱愁肠
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旧时桃花映红的脸
今日泪偷藏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
人扶醉月依墙
事难忘谁敢痴狂
把闲言语花房夜久
一个人独自思量
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发带雪秋夜已凉
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发带雪秋夜已凉。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唱罢了,舒宁清吟重复。那瞬间耶律褚祯心头一拧,睨着她,似能见到明眸深极里那一滴泪光。可转眼又瞧,她却旋即展开笑厣。毫无苦涩,也无掩饰的浅浅唇牵,他心忖着:自己怕是就是她这样的性情才迷了心思……
“苦么?!”相望,良久后,薄唇翕动逸出看似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舒宁展臂摇头。刚才道了句
“苦中有趣!”
便被耳边已然不算陌生的舞刃声打断。
——碰!!!
风阴阴,刮在耳根后面让人脖颈发凉。眼前的楼板豁的便被道人影化的光柱冲开,哴哴咣咣,木板横飞在眼前。下一秒钟,舒宁发觉自己已然又陷入了刀光剑影的混乱!
乒乒乓乓。塔楼里打斗翻飞。她被耶律褚祯远远甩在了角落,动也不动,心却吊在了喉头,比身陷个中还要忧急……
“辽狗!你的死期到了!”
几个锦衣俐络的蒙面人疯狂又兴奋的吼道。
可被利刃围在中间,很快的,耶律褚祯却绽出了一记又美又从容的笑……他被手倚立。笑容,如同冬日里掉在冰柱儿上的雪瓣。美到令人悬惑,可伸手触碰,却又很快发觉只是个让人周身发凉的陷阱,凉到心也疼……
“死的人,只会是你们!”
唇角微抿。一声落,四下顿记飞影撩动。
舒宁定睛瞧了,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塔心上立着的几个势头熠熠的黑衣人,早被埋伏在暗处的亲卫兵队包围。
“咱们又中计了!”
迅速背欹在一处的人大喊。跟着外围的短箭便向雨锥般唰唰的朝着他们射了去。血腥气,在消失的生命里蔓延。像是瘟疫乱蝗,殷殷的,红中透着黑染污了视线!楼外,还飘着茶摊上的奶酥香,百姓们的叫喊跟楼内此下的死寂凝和,形成了煞是鲜明的对比。
“耶律褚祯!你不得好死!!!!!”在那些一具具倒下尸体中间,有个女人忽然纵身发疯似的跳了起来,她面上的布巾掉了,露出张被血淌脏的脸。
而就在支撑着身体,终于把袖筒平伸过来的刹那,舒宁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跟着,就被耶律褚祯狠命的搂进了怀里!
“我要你不得好死……”
女人声音如撕裂般发出最后的尖嚎。可结局,还是结局。她终于还是倒下了,而袖筒那只箭,还是没有伤了任何人。
接下来,旁下的十数禁卫呼拉的就将她降住。女人被押着双臂,头却仍然不甘的扭扬着,一声声的谩骂,一声声的诅咒!口中词,污秽至极!
“耶律褚祯,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是契丹的刽子手,你杀了申哥,杀了范大人,你连如柳都不放过!!!你不是人不是人!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你……你这个寡廉鲜耻的贱人,亏你还是大宋子民,你竟然如此不堪要去做他的女人,你是畜生,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等等!”舒宁猛地拦住。寻出那女人话中有话,便微近前了两步问“你……认识我么!?你和上次到王府行刺的人,是不是同伙!”
“呸!”那女人远远的一口啐在她脚边“本姑娘不跟你们这些畜生说话!你们都是鬼,是契丹鬼!你们猪狗不如!”
“来人!快动手把她拖下去!”耶律褚祯脸色微微白了下,忽尔惶惶德吩咐。迈步隔绝了缠在女刺客上的视线。可舒宁给她啐得心里恼极,躲开脚步,却在女子癫狂的大笑时候,突然打开声
“我有话还没问!”她这声呟阻,似抽干了谁体内的血液。回眸时,男人俊美无酬的脸已然白得如纸。即苍又薄。仿佛是在无力去应对什么,他一抬手吩咐
“让她问!”两旁的禁卫止住脚。凉凉的风里。随之便传来一迭高过一迭的哗嘈尖叫。舒宁什么都还没说,那女子便咈骂起来!
字字句句,皆痛快的戳破开男人裹着的干净的壳。她说得尖锐而仔细,提及耶律褚祯更是声声血,韵韵泪……
“你还不知道你伺候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吧!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他是个魔鬼,死在他手下的汉人,数都数不清!你要是去他的密牢里瞧瞧你就知道了!那里天天有人的手指一根根折断!天天有人在浑身上下被施以烙刑!那里永远有呛人刺鼻的腐尸味儿。有的人四肢被砍断,身上发霉长疮,不停的流脓……哈哈哈哈哈……哈……真事好笑,好笑啊……枉费我师兄寻了你这么久……想不到……想不到……到头来你竟要个满手血腥的恶鬼,也不要他……好笑……好笑……”
一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图,被她描述的淋漓尽致。而偷觑着舒宁的侧脸,耶律褚祯
——这个图中的阎王,早已僵滞得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旁侧的禁卫都脸色大变。而那一刻,她望着那个咥咥大笑的女人却一扫平素的慵懒,厉言起声。
她提裙而近。慑人的气势,让全部人都一怔。盱盱忡忡的汇聚起目光,无论是雕像般戳在那儿的耶律褚祯,还是那被压服着的女刺客。众里深思,却皆猜不透她的心。
蹎蹎来到了耶律褚祯旁边。她笑了,笑厣如花,干净得不可挑剔。而男人则倏的瞠大了眼,看着她那笑,却如同看见了春日朝阳般,感之有期重生!
“他是魔鬼么?!”
舒宁道。盯着面前这女子也要倾羡的容颜。背对着地上的女刺客问
“当然!”刺客愕然顿了顿。旋即发疯的嘶吼着“他没有人性!他杀了我妹妹,我师兄,杀了数不清的汉人!这样的恶人,天下没一个汉人不想食其肉啖其皮!”
“哦?!”她挑眉。眼波渐渐落在男人的鼻翼上。稍做欣赏后。歪开头道“可我就不想!”
“你说我是汉人?!我是!可我并不觉得他是魔鬼,我觉得你才是!”
“你说什么!”刺客癫到极点,不住的晃头几乎要冲脱轧制。而舒宁的话却让她很快陷入怔忡。淡淡的,软软的,她听到面前的女人笑颜如花的陈述
“他是魔鬼。可你又好到哪儿去,你看看你自己,还不是一身的血,一身的罪,一身的人命!你说他在宋人眼里是魔鬼,可你又想没想过自己在契丹百姓心里算个什么!?两军对垒,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他阴险,他恶毒,他满手血腥,那么你就来刺杀来谋害来以众欺寡。那比起他,你又干净到了哪儿去……只是差在他赢了,你输了!而在我看来,你却输的……却不值得同情!”
“你……你留在他身边,迟早会被弃之如敝屐,我不信你不怕……你不怕……”
“怕?”舒宁对她最后的挑拨,讥诮又笑。旋身平视,眼波落在塔中央那张翻倒的供案上,决断回答
“怕有什么用?我若不能保护自己,在这世上,旁人未必比他好心!”
“……”
“带她下去吧!给她点儿时间,让她静下来想想自己这辈子手下又多少冤魂,积攒了多少怨恨。等她想清楚了自己到底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再交给王爷……听凭处置!”不做耽搁,舒宁说罢了,甩袖便干脆的吩咐。
两旁禁卫得了耶律褚祯的眼神后,便忙不迭的应声退去。留下纳滞在远地的耶律褚祯,和她僵硬的对立着。良久良久,不曾说话!
“你说的……是真的……?”
半晌后,他才嘶哑的动了动唇。舒宁听了笑笑,拉着他到塔心一同扶起那供案,淡淡回答
“本来就是真的!”
“不怕我是满手血腥,不怕我是杀人害人的恶鬼?!”
“怕!?”她眉梢一挑,声音如歌“为什么要怕!瞧,咱们加下的,一样的賍。一样的血腥!倘若战争是地狱,那我们这些都被卷在其中的人,谁又是鬼谁又不是!”
“可她说得没错。那年我曾为窃取军情进了汴京,以提亲为由跟她熊家走动。之后,军情盗得,也害了她爹流放而死。她姐妹联合人来寻仇,我本该手下留情,可我抓到她妹妹后却刑逼口供,至她死地。今天,我也不会放过她,我……”
“我对你的工作范围没什么兴趣!”他话如纸屑,抖抖簌簌的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可舒宁抚着案子上的灰尘,专心的却头也不抬。他一急,便拉住了她的手,牵到唇边,狠狠的咬了下去!
“你真的不在乎!?不在乎我会杀宋人,不在乎我……”
“我说在乎你能放了我么!?”
“不!”语气决绝。
“那我在乎你能不再做么!?”
“……不!”声音沉重有力。
“那么我在乎还有什么用!?我不想人死,可你们在打仗,不可能没有死人。所以比起你这个大靠山去死,我只能希望死的是别人!我承认这么说是不好听,可我保证你现在把楼下的人抓来挨个问,十个里面有八九个都是跟我一个想法!人都自私,都能是鬼,我又不是如来佛祖,何必虚伪的讲那些大道理,来困人困己呐?!”
吐出真话的刹那,细碎的吻沿着指尖撒下。耶律褚祯无声笑了,唇角翘得自然舒服。暖暖的喃了句
“你不是如来佛祖,你菩萨,是转来渡我的菩萨?!”
舒宁听了一笑。抽回柔荑,指了指面前,闭目合十的参拜着,半开玩笑般回答
“你自己就是菩萨了,就别贪心还要人来度!天底下还有的是人海迷途的羔羊,等着我去救哪!”
“我!?我是么?”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当年地藏菩萨甘入地狱普度世间恶鬼,他身在污浊,却心有佛净。而你因循自己的信仰,以自身业,护佑你眼中的‘众生’。这样的功德,还不叫修行圆满么!?”
哈!振臂一环,耶律褚祯就这样在地藏菩萨的跟前孟浪的环住了她大笑。
舒宁见不得他嚣张成这副模样。告拜过了,便又扭回头补充
“当然了,你这人私心重,业障沉,嘴巴毒,又不懂得讨好女人,想必死后呢,倒是不能像地藏菩萨那样成佛成道!但,至少你现在活着,而有很多契丹百姓,更因你的活着而活着。这样的活着,不佛亦佛,也就够了!”
“不够!”声音拽进她颈窝。他骇子气的摇头。
舒宁一挑眉。跟着就被人勾着下颚诱惑的,浅啄了一下。道
“这样活着,还得有你才够!”
“哦,是么?我对你这么重要么?!”杏眸里闪烁出狡黠。
一攥她指尖。耶律褚祯却摒气严告,声音如魔
“我这一生,少有执着。可一旦动念,便决计不会放手。为了王位,我能忍六年,十六年,二十六年,不达目的永不罢手。为了你,我也可以。今生,来世,永生永世,等不到,决不回头!”
“哦?!那我对你这么重要,你一定什么话都会告诉我对不对,嗯!?”
舒宁迷蒙娇笑。手环在他颈后,踮着脚步,眼神撩媚至极。
他一愣。才点了头,却被猛地拧住耳朵。
眼前如柔似水,吐气如兰的天人菩萨,便霎时变成了呲牙咧嘴的地狱恶鬼。恶狠狠的,死死的,在他耳畔大吼着
“那你现在来跟我说说!为什么你明知道有危险还要把我带出来?你准备拿我去当铒钓鱼了还是你这是想的新方法,准备又送往去喂毒箭了,快说!”
哈!他苦笑的抓他。两个人如同嬉戏般在满地狼藉间追逐吵闹。楼外,人流复苏。吵嚷声又迭迭不断。
在那些叫买叫卖当中,隐隐约约的能听到有男人絮絮不耐烦却又无奈的不得不说
“我是为了你好!”
“少来!”
“我早知道我帐下混进了他们的人!”
“哦,果然是早有预谋的!”
“我帐子下有他们的人,不把你带出来,放在王府,岂不更不安全!”
“所以你就让本姑娘站在这个鬼地方当箭靶子?!”
“我并不知道他们会在这儿动手!!”
“那就是你笨喽!”
“你……岂有此理!”
“我就是有理!”
“你不准胡闹了!”
“我就胡闹,你要怎么办……?”
“……”
×××××××××××××××××××××××××××××
解决了刺客一事后,舒宁便跟着耶律褚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祖州。扎了营后,她针对势下情形提出了“离间”二字。耶律褚祯听罢,曾引颈大笑。笑容里带着些欣喜,又带着些满足,遂就吩咐下面人仔细布置,按着此法行施了!
黑山的乱党,是叛汉军遗部跟此地的匪头纠结而成。因身份关系,各自本就暗怀芥蒂。如今再有人从旁巧妙的推波助澜。不到十日,果然便因为内哄而大打出手!
山里乱了,耶律褚祯看准时机派兵攻打,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将主犯尧申等十五人生擒活捉。这桩差事变得迅速又漂亮,舒宁心里也小小得意了一番。可谁道她却笑得太早。
天下事,平地起波澜的,果然还是有很多……
就在拔营前两日。帐中突然出现了个不速之客。没有符印手令,现了身,却就给当成上宾似的小心翼翼的引到了耶律褚祯和舒宁的跟前。
罩着脸的红绒斗篷一掀,便露出了一张让人心折意动的脸孔!
“安平夫人?!”
舒宁愣了愣。促狭的朝着耶律褚祯一勾唇,俯身便要离去。可飞快的,耶律褚祯粗糙的指头却抢先把她腕捏住。
板脸转回眼。他随即用冷的刺骨的声音问
“安平夫人大老远的追来这儿,不知所谓何事?!”
穆秋菀显是一愕。水眸转了转薄光,才咬着下唇道
“为了尧申!”
“哦?!”看也不再看她,耶律褚祯鼻音一沉。
“我跟尧申有过数面之缘。本来听闻他占山为宼,我是要来劝谏的,却想不到王爷您……兵贵神速,已然将其擒拿!如今事已成了定居,秋菀只求王爷您能从宽发落,给他个机会……”
毕竟,他还只是个年轻意气的骇子。
毕竟,他曾是留礼寿身边最亲近的随从……
“此事关乎军机要务。我不便干预!”而这是耶律褚祯的回答。
简洁,干脆,却活生生的碎了人最后的希冀。让人变得难堪万分。
遂穆秋菀秋水横波,几乎要落下泪来。心下里,着实因这忽冷忽热的密王生了好大的委屈。他是个怎样的人,最自己存了份怎样的心。她想猜,却始终猜不透,永远看不懂。
只是晓得,撩眼见了他旁侧如今依傍的舒宁,心便落到了底处,无以支撑!
“王爷,真的不能在通融通融?!”
嚅嗫良久,她好容易才挤出个声音。
那颦眉捧胸的神情,实在是连女人见了也忍不住要怜惜。可耶律褚祯却不抬头,扬手竟只是吩咐了句
“来人!派两对兵亲自护送安平夫人回城!”
“王爷……”
“来人!”
“我……”
“安平夫人请……”
第一次,秋菀这样赤裸的见识到了军权之治。只肖帐上人一句话,她连日的奔波,满腹的忧虑,便就如此被无视掠过。没人怜惜,没人心疼,没人在乎她的感受,有的……便只剩了冷冰冰的两个字。
命令。
——这便是男人么?在护卫半躬半押的夹送下,她扭回头了最后一睇。望着帐中央,面沉如水的耶律褚祯。心忖着:这般男子,一如为权欲疯狂的留礼寿,或许是她穷其一生也难了解的吧!!!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这凌烟阁上,没有她。而回眸眄睐,恍惚刹那,她眼波一抖,却紧紧圈住了舒宁的身影!
浅浅唏嘘,就这般,穆秋菀走了。而眼见了她离去,耶律褚祯便起身来到舒宁身边。手臂,像是这些日子以来一般习惯性的环着纤腰而去。不想舒宁一摁下手中的扎子一闪,仿佛懒散却实则逃避的丢了他一句
“别碰我!”
“嗯?!”他诧异的挑了眺眉梢。眸光一闪,好容易才压下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她因何会来!”
转回身。舒宁给了他个背影。
“我知道!”她来,是为了那个追随着留礼寿长大的判贼偷偷尧申。
“不管她因何来,我不是已经将人打发了!你心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嗯!”舒宁耸耸肩讪笑。一字一句的回答他“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左右下不来台的人,又不是我!”
“那你在别扭什么!”握住她小巧的肩头。耶律褚祯不耐烦的问。
舒宁摇头叹了叹。如同伤春悲秋的感慨道
“我只是在想啊,你们男人还真是很心肠呢!先前还能待人百般讨好,转个脸儿来,心思一变竟冷淡到这副德行!”
“你担心……我会这么对你!?”
捏住她的下颚抬高,耶律褚祯忽尔眼底含笑。
舒宁皱皱鼻子,一闪。不答反问,又将问题丢了回来道
“你说,我会么?!”
“你不会!你自然不会!她之余我,不过是个女人,是个美丽温柔,又能为我带来好处女人。起初交往,不过是因为她的容貌和名声。而后,纳了你的话,才会又对她多方拉拢。我对她,从头到尾就没什么心思。如今既有了你,又何必再浪费脑筋,更没什么硬不硬的下心肠可谈了……”
他声音如誓。目光炯炯,盯着舒宁直至最后一个字一个音吐露完毕。
而舒宁听了却翘深唇边。似乎是将他的话都听进了心底,又似乎是才毫不将他的话当真。
=============
哈哈通缉令一出果然有效(以后再敢不冒泡滴,通通要契丹头的见)
++++++++++++++
另外,郑重热吻亲爱滴,可爱滴,美丽善良滴小岚岚,摁(一千下)好啦。
终于有人给俺写长评勒,昨天俺还在上窜下跳滴寻找地方求评勒(岚岚乖,写滴好。大家都要像岚学习啦)十九满地打滚儿,高兴中。。。。
++++++++++++++++++
谢谢大家对修改版滴支持,每人熊抱一个。
=================
背景音乐《不枉此生》边听边看,配合节奏啊。。
======================================
哈哈,看到了彩虹和莲的留言,现在这里说明一下:(PS,彩虹你消失好就了勒)
更新版跟从前比起来就像是莲大说滴,确实节奏快了但好像更真实残酷了些。
这个除了因为(PS十九前一段时间心情比较郁闷)的关系之外勒,主要是因为小宁宁要尽快作上大辽后,所以考虑到这个要真实一点。真正的辽国皇室之间肯定是比现在严酷啦,不过偶素不喜欢虐文,所以虽然大家可能会比较喜欢从前的温馨风格。但十九保证滴素,新版虽然不会像从前那样轻松但虐是一定不会虐滴。。。。(大家觉得目前为止虐了小宁宁?呜,俺只觉得目前为止宁宁的经历比较倒霉而已)宁宁的本身性不会变,所以也就是说本文的基本不会变。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每人亲一个飘走。。。。。。